春曉她們還沒有到關山莊子隻到了水關鎮便發現鎮子被封了,完全進不去。


    到附近打聽,聽說鎮子上的大部分人都已經暫時遷到別處去了。


    “遷走了那些地裏的糧食怎麽辦?”小花不解,“咱的人肯定都在裏頭呢。”


    “說是都遷走了,肯定還有很多沒有走的啊,咱得想辦法進去。”春曉看著路障處把守的官兵,軍營這麽大,不知道他們認不認識東升,聽說軍營分營區的,總得試試。


    她一連跑了幾個地方,到處都圍得死死的,不管了,她找了一處把守長得沒那麽兇的地方,走上前準備搭話,結果還沒有開口就遭到了驅趕,“趕緊走,這邊如今是危險區域,不想早死就趕緊走。”


    話雖然說得兇,但是春曉並不怕,她是鐵了心要進去的,“這位軍爺,我是來找你們徐賬司的。就是徐東升。”怕他們不知道是誰,她又特意說了個全名。


    那當兵的看了她一眼,“你找我們徐校尉做什麽?”


    很好,認識就行,隻是怎麽又變成校尉了,“我有要事找他,他是不是又去運糧了?”


    那當兵的見她語氣熟絡的樣子,不像是說假話,“徐校尉沒有運糧,他如今在軍營,你是他什麽人,找他何事?”


    “我是他姐姐,去年底還給你們軍營送過鹵肉的,不知軍爺有沒有吃過?”


    一說到鹵肉,當兵的眼睛亮了,“那鹵肉就是你做的?”


    旁邊的幾個當兵的也湊了過來,“二賴,大白天的說什麽鹵肉,聽到這兩個字,我饞蟲都出來了。”


    “這位姑娘要找咱們校尉,她說她是校尉姐姐,這鹵肉就是她做的。”


    幾人齊齊看向了她,“去年那鹵肉真是你做的,你們鋪子開在哪裏呢?”幾人開始變得笑眯眯的。


    這畫風變得可真快,春曉有點被逗笑了,“我這邊沒有鋪子,隻有棉花莊子,就是那個關月莊子,幾位兵爺若是喜歡我那鹵肉,我到時候做些給幾位送去,隻是如今沒有原料,還得待我采購好原料再說。”


    幾個把守的兵士連連擺手,“不必不必,你既然是徐校尉的姐姐,那咱們有話好說。”幾人咕嚕咕嚕商量了一陣,“徐姑娘,你在這處等等吧,我們去給你找人。怕是要多等一會兒呢。”


    “多謝幾位小哥,我們就在邊上陰處等著,不妨礙你們。”總算是有了一些眉目。


    小花把馬牽到一邊,“小姐,您上馬車上坐會兒吧,這要找人怕是沒有那麽快。”她笑了笑,“這有認識的人就是好說話,幸好有您同鄉在。”


    “是啊,不過當初買這處也是看到他在這處,也不知道裏頭的情況如何了,等會兒他來,正好可以問問清楚。”


    “小姐,校尉是個什麽官?”


    “我也不知道。”以前是賬司,如今是校尉,也不知道這官是升了還是降了,這若是問萬一降了不是戳他的痛處了,“等會人來了你就別問了,大抵就是個官,跟咱也沒有多大的關係。”


    那些當兵的也是辛苦,雖然說如今的太陽已經不像七八月那樣炎熱,但是這樣穿著甲衣在外頭曬一日還是很受罪的,好在沒有規定一定要他們站立守值。


    春曉見那些人時不時的坐一坐,聊一聊,有人來了便嚴肅臉孔,脫了這身甲衣也就是一群普通人而已。


    車上之前備了一壇子水,她讓小花給人送了過去,幾人笑了跟她道謝接了就大口大口的換著喝了。這若是旁人的他們可不敢喝。


    東升差不多兩個時辰後來的,這還是春曉第一次看他穿盔甲,居然莫名的有些不好意思與他講話,大概這身盔甲就是身份有別了。


    “姐,你怎麽這個時候來了?”東升焦急中透露著歡喜。


    “東升,莊子要收成了,我總得過來看看,你們這處到底怎麽了,我感覺整個方州都不太對勁,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我想去莊子。你有沒有去過莊子,那頭如今好不好,什麽情況,村子的人都走了嗎?”沒人那就沒人幹活了,那麽大塊地方,十來個人怎麽都轉不過來。


    “莊子那頭沒事,你們莊子附近村子的人沒走,我們的人勸了許多次都沒走,姐,你放心好了,隻是如今確實是起了仗,姐,要不你還是待在別的地方吧,這頭實在是危險。”


    “東升,我想要去莊子,人都在裏頭呢,我不放心啊,要不你們先讓我過去,真危險的時候,我們自己會逃的,你們封這些地方是怕進奸細吧,我們知根知底的可沒有這個顧慮。”


    東升雖然不想讓她冒險,但是對於她的請求一點辦法都沒有,最後還是讓人放行把她們放了進去。


    “姐,你們到了就待在莊子不要到處走動了,我怕到時候真有危險找不到人就麻煩了。


    關月莊子離駐地近,你那裏又有大片的棉花,如今莊子附近都有兵士把守的。”


    “為何?”為什麽要看著莊子?


    “前一段時間豐月縣確實混進了奸細,糧食跟棉花這類物資對於兩方都十分重要,有好幾處糧莊都被盜了,他們的路線我們至今沒摸到,所以最近查的比較嚴,這邊幾個鎮子被封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以前你那處是一片荒地,如今是大片的棉田,早就引起了注意,還有一個事情。”東升有些愧疚的看了春曉一眼,“今年的棉花不去外頭收了,上頭說就征你那棉田的,對不住啊春曉姐。”征收的價格會讓春曉損失一筆不小的銀子。


    其實春曉心裏早就有了些預料,他們要棉,自己都送到眼跟前來了,他們怎麽會舍近求遠呢。


    “這有什麽,我早就料到了,軍營征收也是買,90文的價格也不低了,減去要支付的工錢,我還是大大的賺,不要緊的。”


    “關山莊子附件三個村子的人一個都沒有走,大概都想著棉花要采收了,上頭要不是知道這個事情,肯定是要強行攆人的。”東升笑了笑,“他們也看中這批棉花。”


    “所以說有利就有弊,你想想,若是把我的人都撤走了封在那裏,我那棉花非得爛到地裏不可。”


    東升把她們送到半道沒有任何的關卡的地方後就自己迴了軍營。


    “平日見你話挺多,怎麽今日倒是不吭聲了。”


    小花轉頭看著春曉,“我不敢啊,小姐,他穿了盔甲還提著刀,怪嚇人的。跟平常一點都不一樣。”


    “我怎麽沒覺得?”


    “就小姐你不覺得,誰看了都得怕。”那刀肯定是殺過人的。


    兩人快靠近關山莊子的時候,突然就過來了一隊士兵要盤查。


    “我們小姐是這莊子的東家。”小花壯著膽子跟幾人講話。


    兵士將信將疑,“你們打哪裏進來的。四周明明已經封了。”


    “你們不知道徐校尉是我們小姐弟弟嗎,我們是他帶進來的。”


    士兵相信了一半,但也不敢馬虎,“你們等著,我叫人過來辨認一下。”


    很快,二三便被叫過來了,他看到春曉激動不能自已,都來不及管那些兵士了,“東家,東家,您怎麽這個時候來了,您怎麽還進來了。”


    “先別忙著敘舊,她果真是棉莊的東家?”領頭的士兵問。


    春二三連連點頭,“是,官爺,她就是我們莊子的東家,這棉花都是她教種的。”


    “行了,你們走吧。”


    春二三上了她們的馬車,“東家,你怎麽來了,這來了怕是難出去了。”


    “我不來看看怎麽行,這邊封了,我不清楚情況在外頭也隻會幹著急。進來就進來了吧,莊子的人可都還好?”


    “都好,前些時軍營那邊動員撤離,附近好多村子都走了一部分人,就咱附近的人一個都沒有走。日日都在地裏忙活,才不管那麽多,隻是軍營來了人,說是要征咱們的棉花。”


    “征就征好了,這封了平時吃用怎麽辦。”


    “菜地如今長了許多的菜,糧食之前都早有準備,那些都不用擔心,您放心好了,這處怕是要棉花采收之後才能解封了,漠倉關那邊最近一直不太平,那些當兵的也不是時常在這處,對我們基本上沒什麽影響。”


    “我們去棉花地看看吧。小花你把車子趕迴去,給馬喂些吃的。”


    春二三帶著春曉去看棉花,果然跟那邊一樣,差不多十來日的樣子就要開始第一批采收了,幾個管事半道碰到他們都是一陣驚喜,“東家你怎麽來了?”沒多會兒,人都湊了過來。


    “咱莊子今年第一年,我本來說看看種的收成順便談買賣的事情,如今倒好了,這被軍營一征,都不用咱操心了,也算是好事。”


    村子裏的許多人也認識她,看到她來都對她熱情的笑,今年村子基本家家都抽了一個人來莊子,一個月500文,日子好過不少。


    前些時讓他們暫時遷走還把他們嚇了一跳,若是他們走了,莊子沒有收成,日後他們有錢買了人,他們還去哪裏做活,村子一致決定不走。這要是走了,日子又要迴到以前苦巴巴,他們是怎麽都不樂意的。


    春曉在地頭邊看邊跟大家聊天,一點也沒有感受到戰爭封鎮給他們帶來的緊張氣氛。


    晚上,莊子的管事聚在一起吃飯。


    “今年辛苦大家了,我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春曉端起茶杯與大家碰杯。


    “東家莫與我們客氣了,本來就是應當應份的事情,哪有什麽辛苦不辛苦的。”幾個婦人紛紛站了起來,“若說辛苦自然是東家辛苦,幾個莊子來迴跑的,我們待在莊子上幹著固定的活,東家,這邊人多,幹活一點都不累的。”


    “累不累我心裏有數,你們放心,你們辛苦我會放在心上,年底獎金肯定不虧待你們。”


    大家一聽到獎金都咧嘴笑了起來。


    “我是真沒有想到東家你會這個時候過來,這邊都封了,您還想方設法的進來。”


    “你們想不到的多著呢,”小花吃著菜插嘴,“當初到了方州府就封了,說是讓進不讓出,咱小姐都沒有猶豫一下就進了,後來到了豐月更是不讓進,我跟小姐還在破房子裏頭湊合了一宿呢,小姐她說,莊子沒了都無所謂,但是你們在這裏她不得不來,不來她不放心。咱小姐可是把你們放在第一位在呢。”


    吃飯的管事開始沉默不語。


    “東家,我們能跟著您真是三生有幸。”


    “是啊,是上輩子積了德,這是福報啊。”


    有兩個婦人突然就抹起了眼淚。


    “好了,好好的吃飯說這個做什麽,你們都是我的人,若是出了事不也是我的損失,所以咱們都要保護好自己,如今都說漠倉關形式不好,大家都機警著些,若真有意外,能逃趕緊逃,我就希望這棉花收了咱們都撤走最好。”反正也是要歇冬。


    “我聽村裏人說了,那頭對陣過兩次,死傷了一些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前些時不是有好多車馬從咱們這裏過嗎,據說都是請的大夫,有些傷兵嚴重的都被送走了。”


    “這頭死傷多了,不會又要征丁吧,這豐月的男丁都征得差不多了。”


    “哎,我就希望這仗快些打完,能過一些太平日子。”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聊了起來,雖大多是婦人,聊起這些憂國憂民的話題一點也不比男人聊得窄,看樣子這出來了,見識多了,再也不是雞毛蒜皮那些事了。


    這一頓大家吃的十分開心滿足,因著春曉來,晚上好幾個婦人都找到她,與她聊起了莊子的日常情況,二三這個時候就顯得有些無奈,原本是他的匯報時間如今就這樣被搶了。


    如今雖然是成熟季,但是莊子附近有兵士巡查,都不用他們安排人員巡夜,莫明的給她們添了許多的安全感。


    第二日的時候,春曉便跟著眾人一起下地了,各個組的管事帶著她在地裏看結絮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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