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春曉沒有再離開莊子,她把莊子所有的事務都過了一遍,22號這一日,楊懷天突然來了。


    這是早迴來了,春曉正在給美滿他們設計新的表冊,看到楊懷天,她笑了笑,“你迴了!邊上坐吧。”卻見楊懷天一把跪到了她的跟前,“這是做甚?”


    “姑姑,我做錯事了,跟您賠罪。”


    “你起來吧,有什麽事情你說就是了,我這人不喜歡別人與我跪著說話,趕緊起來。”


    楊懷天臉色有些白,他有些忐忑的坐到了春曉的身邊,“姑姑,我、我喜歡書鳳,我、我想娶她。”


    春曉的視線從賬表上挪開看向他,看了他許久沒有說話。


    楊懷天坐在對麵大氣都不敢出,低著頭,一副果真做錯了事的樣子。


    “你什麽時候有的這種心思?”


    “我、我也不知道,她與我同歲,起初,我也是把她跟小雪一樣當妹妹看的,每迴做買賣迴來,就想著給他們都帶一份禮物,慢慢的就有些不一樣了,我在外頭會、會想她,看到她會、會很高興。姑姑,我知道我做錯了。”


    “你做錯了什麽?”


    “我、我沒有父母親人,條件也不好,我、我不該高攀她。”


    春曉歎了口氣,“你是錯了,但是卻不是錯在高不高攀,我隻問你,你是不是真的喜歡書鳳想娶書鳳?”


    楊懷天連忙點頭,“我是認真的。”


    “既然你有這樣的心思,你怎麽不跟書鳳她爹娘提,或者直接去上門提親,你知不知道你不提,這事情永遠都成不了,書鳳早就到了適婚的年齡了,你若現在不提,難不成等她爹娘把她嫁了再提?”


    “姑姑,我不敢。”他又跪了下來,“姑姑,她條件那麽好,我如今雖然有了些積蓄,但是是遠遠趕不上她的。”


    春曉看著跪在地上的人,她心裏也清楚,大概這種顧慮誰都有吧,“我給你指條明路,你要不要走就看你自己的了,你也知道,我隻是書鳳的姑姑,她的事情還輪不到我來做主,如今咱家老太太在莊子上,你去跟老太太認個錯,若是老太太不怪罪,你便去青州老家提親,否則這個事情就到此為止,沒有結果的事情就要及時止損。不然,懷天,以後你就不要再叫我姑姑了。”


    楊懷天一聽忙站了起來,“姑姑,我這就備禮去見老太太,隻是、隻是青州老家具體的位置我不知道,我要如何去尋,姑姑,您能不能跟我們說說具體的方位。”


    春曉見他態度幹脆,心裏有幾分滿意,“你先探探老太太的態度,若是她不喜歡你,這提親就算了。”


    楊懷天一下子變得有些焦急,“那,那奶奶她老人家喜歡什麽東西,姑姑您提點提點我吧。”


    “不如你去問問書鳳。”春曉笑了,“你如今是還住在店鋪後院嗎?”


    他點了點頭。


    “我聽說你年前可是掙了不少的銀子,怎麽沒有自己去置一處宅子。”


    “我、我。。。”


    春曉見他支支吾吾我了半天也沒有後話,隻紅著一張臉,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這是怕搬走了見不到人了,“你去吧,我等你好消息。”


    “謝謝姑姑。”楊懷天急急忙忙的走了,還差點撞到了進門的小花。


    “他這麽著急去做什麽?”小花給她端來了一簸箕的梨,“小姐,這是春六早上剛買迴來的,我給你切兩個。”


    “他去辦他的終身大事去了。”春曉看了看清皮的梨,“甜嗎?”


    “不知道,削一個您嚐嚐,春六說老板說甜。”


    下午的時候,嚴大河來了,樣子也是急急忙忙的,“春曉,春曉!”還沒進院子就開始叫喚。


    “怎麽了,二哥!”春曉忙迎了上去。


    “走,跟我去一趟,咱娘找你呢。”


    春曉笑了笑,“是不是書鳳的事情,懷天他上門呢?”


    大河愣愣的看著她,“你怎麽什麽都知道,難不成是你讓他去的,你早知道這個事情?”


    “我可沒有早知道,我猜的。”


    “走、走、走,娘她等著你拿主意呢”


    他是走著來的,春曉正好讓他把他的馬車趕迴去。


    “娘她說什麽沒有?人走了沒有?”說實話,她也不知道周氏會是個什麽態度。


    “走了,走了才讓我來找你的,娘她有點懵,楊懷天我們過年聽大哥他們提過一嘴,這誰會料到他想娶咱家書鳳啊。”


    春曉跟著嚴大河到了淋葉莊子,進了院子就看到了與周氏她們坐在一起的書鳳。


    “你這是一直在家,還是被你奶叫迴來的。”春曉看著滿臉潮紅的書鳳,“不會是提親的事情你已經知道了吧。”


    “他、他今日同我講了,我便迴來了。”說完還偷偷瞟了一眼周氏,“姑姑你與奶她講話吧,我先迴房了。”


    周氏搖了搖頭,“這會兒才知道害臊,之前問她的時候她是一點不知道羞臊,春曉,你知不知道,今日有人上門來給書鳳提親了,就住在他們鋪子後頭的那個小夥子,叫楊懷天的那個。”


    “我聽二哥說了。”春曉握了握周氏的手,“娘,你是個什麽意思?”


    “我能是個什麽意思?”周氏一下子有些急,“我對那孩子又不了解,長得倒是周正,聽他自己說上頭父母都沒了,當初還是得了你的幫助才來的彭東。”


    張氏也在一旁看著她,“小妹,這事情實在是有些突然,這大嫂不在,我們也做不了主啊,你說我跟娘要拿個什麽章程好。”


    “娘,二嫂,實話跟你們說吧,他今日來是我讓他來的。”


    “你讓他來的?”兩人都是一驚。


    “是啊,你們不是說書鳳那丫頭不對勁嗎,我仔細琢磨了一下,能與她時常接觸的就隻有這小子了,於是我前些時詐了書鳳一下,還真讓我詐出來了,這不,他今日迴來大概是聽書鳳說了就上我那兒呢,我說我做不了主,讓他先跟您認個錯,然後去青州提親,看這麽個樣子,他應該是按我說的打算的。”


    “你這孩子,也不提前跟我們打個邊鼓,弄得我們嚇了一大跳,那孩子一來就給我們跪下了,說不該覬覦我們家姑娘,說想娶書鳳呢,我問了他一些話就讓他迴去了,實在是我對他也不了解,這心裏沒有底啊。”


    “小妹,你跟他們熟,你給娘說說,這人行不行。”


    春曉點了點頭,“我覺得可行吧,做事挺踏實,而且從來不想著依靠別人,您看他自己帶著妹妹,如今手上是有錢可以置宅子的,雖然比不上咱們,但是畢竟年輕,能力最重要,最主要他喜歡書鳳,書鳳也喜歡他不是嗎。”


    周氏聽她這樣講,心裏踏實了不少,“我就知道你肯定是能幫著拿主意的,既然你覺得可行,那應該是不差呢。”


    “那娘,大嫂如今不在,您要怎麽迴他?”


    “聽春曉的,讓他去青州提親,我們同意是我們同意,主要還是要看你大哥大嫂。”


    “正好我也有一年沒有迴青州了,我跟他一起走好了。”


    “我也一起迴去,書鳳自然要跟著迴去,這邊的鋪子怕是要交給老二媳婦你一陣子呢,不行你從莊子調人。”


    “那書文呢?”


    “書文就算了,如今隻是提親又不是成親,什麽個結果我們也不知道,萬一你大哥大嫂心裏有個別的主意呢,若是事情定了,成親怕也沒這麽早,到時候不隻是書文,全家都得迴的不是。”幾人正說著活,堂屋後門傳來一陣聲響,接著就是一陣慌張的腳步聲。


    張氏捂嘴笑了笑。


    “這孩子,怎麽就一點不知道害臊。”周氏都拿她沒辦法。


    周氏的態度定了,楊懷天很快就知道了消息,高興得不得了。


    連小雪都十分高興,她就知道哥哥跟書鳳之間有點什麽說不清道不明的狀況,沒想到她就快要有嫂嫂了。


    出了這個事情以後,周氏就把書鳳從店裏叫了迴來,美其名曰要避嫌。楊懷天又來找書鳳,問出發的日子,他如今倒是知道心急了,說是這迴就帶著小雪一起去。


    春曉算了算日子,如今都三月下旬了,她便告訴楊懷天月底最後一天走,讓他把手上的生意理清跟著他們的馬車一起走。


    她則跟美滿說了月底要迴去看看的事情,具體歸期不定,讓她繼續看好莊子。


    月底楊懷天趕著大河的大馬車,帶著五個人出發了,小花看著馬車裏的幾個人,湊到了春曉的耳邊,“小姐,他們都好緊張呢。”


    春曉斜倪了她一眼,笑了笑,“娘,您要是坐的不舒服可以把凳子往外拉寬點靠著,底下有一層可以拉寬。”


    “沒事,這才坐多一會兒,現在就開始累了,後頭怎麽辦,我身子骨還行。”她看著坐在小花身邊的小雪,“小雪姑娘今年多大年紀了?”


    “奶奶你叫我小雪就可以了,我比書鳳小一歲,今年16了奶奶。”


    周氏很是喜歡這個小丫頭,“小閨女長得真好,我聽說你跟你哥哥是三川縣人呢,這是出來了就不迴去了?你哥哥有沒有說以後你們要在哪裏安家?”


    書鳳看了一眼小雪,裝作若無其事的看向了窗外。春曉內心憋笑,這前一日怕是都得不自在了。


    “我哥說,若是能在青州安家就在青州安家,他說反正我們如今也沒有家,若是叔嬸他們願意,我們以後就在書鳳姐的村子買塊地蓋個房子,這樣書鳳姐以後離家近,不用時常想家,我們以後就是青州人了。”


    周氏對她這個答案尤為滿意,看了一眼外頭趕車的楊懷天,“你哥真是這麽想的?那不是成了一個上門女婿。”


    “他真是這樣說的,奶奶,這也不是上門女婿,我哥說他能憑自己本事讓書鳳姐過上好日子呢。所以這不是上門女婿。”


    小雪越說聲音越弱,也不知道自己這樣說老人家會不會不高興,偏偏哥哥在外頭又幫不上忙。


    春曉覺得她大概是說到了周氏的心裏,雖說周氏沒有再說話,但是眼角眉梢都露著笑意。


    車子兩日後到了三川縣,書鳳問他們要不要去莊子找書文,幾人想了想做了罷,如今急趕著迴去,還是路上不要耽擱的好,當晚他們便歇在了三川縣最大的客棧。


    第二日大家上車準備出發的時候,小花一打開車簾子,整個人都驚呆了,“小姐,嬸子,你們快看,好漂亮的花啊。”


    “哪裏來的這麽漂亮的花?”周氏活了這麽大半輩子還是頭一次看到這麽多這麽漂亮的花,她趕緊上了馬車,拿起一束仔細端詳,笑著看了看其他人,“看樣子是人人有份啊。”周氏拿著花頗有些愛不釋手。


    其他人也是,一個個抱著花笑開了眼,“這也太漂亮了,姑姑你看。”


    春曉看著外頭咧嘴笑的楊懷天,這小子還挺會取悅人,“懷天你去百花莊呢?這迴沒有被打吧。”


    楊懷天見春曉一下子就猜中了也不做隱瞞,“真是什麽都瞞不了姑姑,如今正是春日,我想著你們路上無聊,便一大早去買了些花,這是花錢買的,不是拿的,姑姑,奶奶,你們喜歡嗎?”問完最後又看了一眼書鳳,書鳳不好意思的嗅著手上的花笑著低下了頭。


    女人就沒有不喜歡花的,小花抱著一束花喜不自勝,“小姐這是給我的嗎,真漂亮。”真的是長這麽大第一次看到這麽漂亮的花,“隻是可惜了,不能種起來,活不了多長時間。”


    “總能活幾日,我看這有好幾種呢。”周氏抱著那些花,“不知道以後有沒有法子在家裏地邊上種一些。”她看向楊懷天,“你有心了,我老婆子今日真是有些驚喜,多謝你。”


    “奶奶莫說客氣話,您喜歡就好,以後我想辦法弄些花種子迴來,到時候屋子院子都種一些,到了春天開的可漂亮了。”他說完讓大家都坐好,爬上車架趕著車子出發了。


    馬車裏的人每人捧著一束花,看著對方笑彎了眼。


    “娘,你看看,一點好處就把您給收買了,您有錢想買花還不容易。”


    周氏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你懂什麽,這是錢的事兒嗎,這得有心,你有錢你怎麽不給我買一束。”


    春曉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我給錢,您自己想買什麽不成。”她嘖嘖了兩聲,“果然是亂花迷人眼。”又看向邊上的幾個丫頭,搖了搖頭,為什麽說女兒要富養,看看,一個個拿著花不值錢的樣子,這是一騙一個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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