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怎麽去這麽久?”院子裏如今坐滿了人,書鳳抱著昌興在一旁牙牙學語。書朵帶著盼兒去幫著喂牛去了。


    “我們在鄉下地方就困了差不多十多日,這去山裏收東西本來就不容易。”嚴柄發看著周氏笑了笑,“在家裏擔心壞了吧。”


    “要不以後就多花些錢,去山裏還是麻煩了。”


    “娘,不麻煩怎麽能買到便宜的,再說了,如今就是想不麻煩都不行,這縣城想買都買不到了。”


    “這迴我們還跑到隔壁縣的鄉下了,不然哪裏能收到這些,好在功夫不負苦心人,咱也算是值了。”


    “你們跑那麽遠,還跑到隔壁縣去了?”


    “爹不是想找地嗎,我們東西又沒有收齊,一合計就去了隔壁縣。”


    “你們這是買了多少?”


    “每樣500斤,總共是4000斤,花了共320兩銀子。”


    “對了春曉,5頭牛加車花了65兩,還剩15兩銀子。”嚴大山在身上掏錢。


    “算了大哥,你們路上肯定也花用了不少,我沒有出力,這花用銀子總是要出些,你拿著吧。”每樣500斤,可以用一年多了,挺好,她看向嚴柄發,“地找到了嗎?”


    嚴柄發失望搖搖頭,“沒有找到合適的莊子,地倒是看了不少,幾十塊幾十塊一起的,但是離這麽遠管幾十塊地太不方便,我想著還是算了,人家牙行都是掛售,沒有正好一去就有的。”


    “地的事情也急不來,咱慢慢找就是了,或許哪天運氣好就突然有了呢。”


    嚴柄發他們來了,這去吃殺豬飯的事情自然就落到了他們的頭上。


    第二日,春曉便帶著幸福美滿趕著三頭牛去了鎮上,鍾師傅雪後又開工了,還是不在家,看樣子這個事情得等到年後了。他們直接去了莊子。


    見到王實文他們的時候,幾人都一臉的垂頭喪氣,“東家,咱地裏的黃豆死了不少。”


    “隻是不少,那就是還有不少。”春曉甚至覺得有些欣慰,“我早就料想到了,村子裏的都死了不少,沒事,能種些出來交稅糧就可以了,這麽大的雪,能留一部分就不錯了。”


    她看了看棉花地,“棉杆子都拔了?”


    “已經拔幹淨了,昨日就跟村子在收肥料,豆渣也買迴來了,過幾日等地沒那麽凍了就要整地打底肥了。”


    春曉指了指她們幾個的牛車,“我又新添了5頭牛,今日帶過來三頭,明日再送兩頭過來,等會兒我們就不趕牛過去了,你把我們送到鎮上就成。”


    王實文叫人將牛車拉走了。


    “我想在院子邊上再起一排6個房子,以後再買些人迴來,今日找工匠沒有找到人,這個事情年後再說吧,先跟你說一聲。”


    “那是不是要提前準備材料?”


    “不用,我也不想那麽麻煩,那工匠也熟了,到時候包給他們讓他們誠心一點就行。”


    她在地裏看了一圈,黃豆確實死了不少,大概有3成的樣子,好在其他7成都堅強得很,倒是比村裏強許多,“開年我要在莊子養4頭豬,以後你們有沒有肉吃就看它了,你們要在後院修個豬圈,錢就從賬上支,我看最好是專門找幾個人負責管理牲畜。”


    “那我明日就讓人去買些磚漿迴來,庫房有木材還有麥稈,搭個圈棚不難。”


    “不急,年前弄好就行。”把莊子巡視了一番,她讓王實文送她們去了鎮上。


    原本是想坐村裏的牛車迴去的,結果如今竟沒有牛車可坐,沒辦法,三人隻好走路迴去,好在地麵如今已經幹透了。


    第二日幸福跟美滿就把剩下的兩頭牛送了過去。


    十二月初旬的時候,正當大家都在高興的準備新年,對未來的日子充滿憧憬的時候,州府的政令出來了。


    青州府上下所有的稅田開年種植作物隻限五穀,其他一律不能種植,采收時,以鎮為點,50%作物需按州府采收價賣予州府。


    消息一出,整個嚴家村都要炸了。


    這就是政府版的強買強賣,這對於別的村子還好,但是對於想種棉花掙錢的他們無疑是晴天霹靂。


    一時之間,裏正處又是人來人往,但是既然是州府下的通告,他一個小小的裏正能有什麽辦法,這對剛嚐到了賺錢甜頭的嚴家村村民無疑是巨大的打擊。


    嚴家人又聚到了一起。


    “這可怎麽好,這種糧食自然是可以,但是這好好的種棉花的機會就這麽沒有了,如今的官府都做的什麽事啊。”


    “肯定跟北方的戰事有關,興許是今年的稅糧不夠做軍餉。”春曉能想到的就隻有這一點,若不是糧食不足,怎麽會強製別人種糧,要知道作物的種類那麽多,除了棉花,還有麻、甘蔗那些多了去了。


    “我看春曉是說到點子上了,肯定就是這個原因。”


    “這州府下的令咱們又不能違抗,好在糧食都沒有賣,做種應該是夠了。”


    “那如今豈不是隻有春曉的村尾那處可以種棉花,那處不是稅田。”田氏想想都覺得十分不甘心。


    “哎,看樣子隻能老老實實種麥子了。”


    春曉支著頭,“不知道這個通告是隻有咱青州府有,還是別的州府也有,若是別的州府沒有興許還能想想辦法。”


    大家的眼睛都齊刷刷的看向了她,“春曉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你難不成想去別的州府種棉花?”


    “爹,也不是不可以,你想啊,咱如今本來就是在找地,若是在別的州府也買個大莊子,管著那一片,收成不都是一樣的嗎,等運作順了,找到能全麵管理的人,都不用咱怎麽管,咱照樣能掙錢。”


    “爹,爹,春曉這個主意正,我看行啊。”大河激動了。


    “說是這麽說,這外頭人生地不熟的麻煩的事肯定不少,哪有說的這麽簡單。”


    “我倒是想試試,要不二哥,你方便的話去縣城幫我打聽一下唄,去問問這個政令是針對哪幾個州的,實在不行我們就老實種糧食得了”,反正如今錢是夠夠的。


    “行,我明日就去打聽看看,春曉,你若是有什麽行動可得知會我一聲。”


    “怎麽,你還怕你妹妹去哪裏發財不帶上你啊,你看你那個不知足的樣子,曾經沒錢也沒見你這樣。”


    “哎呀娘,春曉她有本事,我扒著她怎麽了,想發財也有錯,我還想給我們家三個小的掙個萬貫家財呢。”


    張氏噗嗤在一旁笑了,“死皮賴臉不知羞。”


    “二弟這話說得透,別說他了,就是我如今也想扒著小妹,她可不就是財神童子。”田氏笑著看了看春曉,“等消息打聽迴來,小妹,你若有什麽決定定要告知我們一聲才好。”


    “行,大事我肯定是要跟家裏說的,隻要你們不覺得我在坑你們就好了。”


    嚴大河去了縣城兩日,很快就迴來了,一迴來就去找了春曉。


    “就青州府跟喻州府下了這樣的通告,其他地方沒有,這個是衙門的人說的,該是可信的。”


    青州府跟喻州府是挨著的,這兩個州府怕是產糧的大區,春曉想著這樣的話真的可以去別的州府看看,她手上如今有銀票,倒是不怕。


    “咱州府過去往南邊是雲州,往北是桐州。再遠我也不知道了,我這都是打聽出來的消息。春曉,你有什麽打算?”他看著擰眉的春曉,“你是不是真想去外頭?”


    “二哥,我想出去看看,往南就不考慮,這棉花適合北方生長,既如此,我想去桐州看看,你們之前不是去過桐州嗎,那邊怎麽樣,你給我講講唄。”


    “你要去桐州?如今河間那邊在打仗,桐州會不會危險?我們之前去的是桐州的萬豐縣,怎麽樣!當時急急忙忙的也沒有主意,反正比咱這個縣城大。”


    “桐州過去好像還有一個州府才到河間,也不算最近的,我總得先去看看情況再決定。”如今已經是12月,再過個20來天就要過年了,開了年就得準備育苗,這個時間可緊張。“走,二哥,我要去跟爹說一聲,明日我就要出發走一趟。”


    大河都傻了,“你講真?這麽急?”


    “事情要早做決斷,走啦。”


    幾人急急忙忙來到大山家,一家子人正在院子裏曬肉。


    “爹,爹,您趕緊來聽聽吧,春曉她有大事要說。”


    幾人一聽,連忙將手上的肉放到了簸箕裏都湊到了春曉身邊,“你這是知道消息有了啥決定?”


    春曉讓他們坐,“爹,剛二哥跟我說了,我準備明日去桐州走一趟,讓幸福跟著我。”


    大夥紛紛吃驚,“這麽突然,你自己去?”


    “春曉,你們兩個人怎麽行,桐州那邊不是亂嗎?”周氏拉著她的胳膊不放心。


    “娘,書文他們第一次去不是好好的,第二迴是因為征丁,征丁那會兒咱們這裏也亂呢。”


    “你們兩個人去肯定不行,這安全就是個問題。”


    “爹,要不我陪春曉去吧。”大山看了看大河,“二弟如今家裏孩子還小,讓他看著莊子,我陪著去走一趟。”


    大河剛想說什麽,想了想又閉了嘴。


    春曉搖了搖頭,“你們都不去,我這一去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迴來,日子不定,出了年也未必能迴來,我那邊的地還可以種棉花,就美滿我不太放心,大哥,你需幫我看著些,莊子那邊書鳳依舊幫我管著,二哥要管自己的莊子,家裏還有鹵肉生意也是需要人,若是真要人陪著,就書文陪著我,他去過桐州,可以給我指指路,也不至於走岔了。”


    書文連連點頭,“行,行。”


    “你這迴去是去買莊子?”


    “爹,錢跟戶籍自然是帶著的,如是碰到了自然也是要買的。”


    “那、那我也把錢放到你那裏,若是有合適的,你給我也買,若是買不了那湊你那一塊買。”大河趕緊說到。”


    “我們也一樣,錢我讓書文拿好。”田氏看了看天,“最近應該是不會下雨或者下雪了。”


    嚴柄發雖然擔心她們去那麽遠,但是看春曉主意已定也就沒有再勸,隻讓春曉若是沒有碰到合適的就早些迴來。


    書文是最高興的,他今年馬上就15了,卻已經像一個真正的大人那樣去經曆了各種的事情,這對於他來說便是難得的開心事。


    事情說好,大家迴去各自收拾,下午嚴大河就將800兩銀票送到了她處,說她若是買了就給他也買,若是她沒買就算了,春曉便笑,這是非要給她捆綁在一塊兒。


    春曉跟美滿重新把年後育苗的日子跟具體的過程又講了一遍,讓她有事就去找周氏或者她爹,並給她留了50兩銀子。


    第二日,美滿帶著三人一早趕著牛車就出發了。


    這次春曉決定到了縣城去馬行租馬車,馬車的速度比牛車可快多了,雖然貴不少,但是時間跟這點錢比起來如今是時間更重要。


    到鎮上後,春曉去了趟聚賢酒樓,她讓夥計給黃明鶴帶句話,就說她出遠門了,若是時候到了她沒有迴,就推遲到她迴來的時候,她說得含糊,夥計不懂黃明鶴自然明白。


    美滿將他們送上了去縣城的牛車,揮手道別後就趕著牛車迴去了。


    書文很高興,臉上笑容就沒有斷過,幸福卻有輕愁。


    “我想起來了,幸福你是北邊人,家裏離桐州可近,要不到時迴去看看?”


    幸福笑了笑,笑容有些無奈,“小姐,那邊沒有我的家了,我的家就是小姐,您到哪裏我的家就在哪裏。”


    春曉握了握她的手,“若是碰到熟悉的地方可得給我做個向導,我這第一次去這麽遠的地方,這心裏也有些打鼓呢。”


    “姑姑,你也有怕的時候啊,昨日我看你說要走的時候可是一點緊張都沒有。”


    “你姑姑我又不是神仙哪裏來的底氣無所畏懼,自然是怕的,這趟出門你可要充好你男子漢的角色,要保護好我們兩個弱女子知道嗎!”


    書文拍了拍胸脯,“放心吧姑姑,我肯定守好你跟幸福。”


    “你最近是不是又張高了?”這少年的身頭就跟春筍一樣,長的時候就猛長。


    “是長高了,小姐,我看也是長高了不少。”


    一提到他長高的事他就高興咧開了嘴。


    “多喝些骨頭湯,不然腿該疼了。”


    書文震驚,“姑姑,你莫真是個神仙,怎麽我腿疼你也知道,我娘都不知道。”


    “姑姑就是知道,你聽姑姑的沒錯,路上咱們多喝湯,多吃芹菜。”這骨頭長得快就是容易缺鈣,腿就容易抽筋,她是過來人,經驗之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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