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賬的時候兩個婦人就站在她邊上有些局促的看著。


    她算完才想到跟迴來的兩個人,忙將二人帶到了她房間後頭的一個房間,房間很大,看的出床跟櫃子都是新的,春曉從櫃子裏拿出新的被子褥子,“床你們自己鋪好,這本來是我準備的客房,既然你們來了,就住這裏吧。”


    兩人看著嶄新的被子,又看了看自己身上,都不敢動作,生怕自己弄髒了被子。


    春曉看著他們的樣子歎了口氣,“你們有換洗的衣物嗎?”這話問了就後悔了,明明是一起迴來的,他們什麽行李都沒有。


    “你們跟我來。”


    春曉把他們帶到堂屋,迴屋從箱子裏拿出半匹細棉布,又拿出一匹粗棉布,又拿了針線。“這布是我之前洗過的,你們趕緊先給自己一人做一套裏衣,等會就在灶房洗個澡,灶房有火爐子,自己生個火。做好了裏衣再用粗棉布給自己做身襖子,先把現在要穿的解決了,就在火爐子邊做,或者披著被子趟床上做,洗澡自己燒水,灶房柴火多的是,這水缸跟院子裏的水井裏都有水。洗完了,原本的衣服就扔了。”


    她剛說完,兩人就要給她下跪,“小姐待我們如此好,日後定當當牛做馬迴報。”


    “我們以後定對小姐的話唯命是從,以報深恩。”


    “你讀過書?可認識字?”春曉有些期盼的看著左邊的婦人,這樣的話普通的鄉下婦人可說不出來。


    那婦人搖了搖頭,“不識字,隻是我以前的相公是個讀書人,耳濡目染了一些。”


    春曉有些失望,早該料到如此的,“你們二人先跟我來一下。”她帶著二人來到灶房,告訴她們水在哪裏,盆在哪裏,火爐子在哪裏,就怕她們剛來不知道又不好問。


    “好了,你們等會兒裏衣做好了就自己燒水洗吧,記住,不要節約水,節約柴火,若是水不熱洗病了損失的是我,正好你們二人一個燒水一個洗,我要先去我大哥那邊去一趟,來的時候你們也看見了,這邊偏僻,輕易不會有人來,但是還是要注意些。”像是想到了什麽,她又指了指灶台邊的小櫃,“那裏頭有麵粉,若是天黑我沒有迴來,你們就自己做飯吃。”說完她帶著二人又迴到了堂屋。


    春曉迴屋又給他們拿了剪刀跟棉花,又叮囑了一遍,這才帶著錢去了村中,春曉去的時候正好大山大河他們都在,連張氏都在。幾個人圍在一起說著話,八個下人就站在邊上。


    春曉將錢給了嚴大山,看著他們,“是在說明天的事?”


    幾人點點頭,“你那兩個人都安排好了?”田氏問。


    “安排好了,她們沒有換洗的衣物,正好上次買了那麽多的布,我便讓他們先做套裏衣洗個澡。”


    “我跟你大哥之前的舊衣物還有一些,先讓他們湊合著用,等明日過去了,那些棉花跟布過去也是要自己做的。”


    “我們也是。”張氏挺著個大肚子看著田氏,“大嫂,娘不是說你準備了不少的布嗎,等會兒讓兩匹給我吧。”


    田氏拉了拉張氏的手,“等會讓大河拿迴去。”


    見他們已經在商量明日運東西的事,春曉忙走上前,“大哥,先別忙,要不你們下午再去吧,明日先幫我把牛送到莊子去唄,不然等下次你們有時間都到過年的時候了,還得跑兩趟,正好如今有人手,幫個忙。”


    嚴大山笑了笑,“行,明日上午先幫你把牛送過去,我們下午再走。”


    “我們明日上午送貨的時候我還要找酒樓老板談談漲價的事情,如今這藥材這麽貴,又不好買,總得幫我們分擔點吧。”


    嚴柄發已經知道他們這次去縣城藥材又漲價的事情,覺得也確實是該談談漲價的事情了 。


    幾人商量了一會兒,張氏跟大河便領著人迴去了餓,他們迴去後也要洗漱。


    田氏這邊已經開始燒水了,他們今晚就住之前大河住的那套正房,被子褥子也都準備好了。


    見大人們都散了,嚴棋跑到了她身邊,“姑姑,故事!”


    春曉撓了撓頭,“那個小棋,今日有些晚了,等下迴時候早的時候姑姑再給你講一個行不行!”


    “夫子說言而有信方能大事有成,姑姑,要不你講個短一點的。”


    這小家夥,居然拿夫子來壓她了,“好,那就講個短的,就將個井底之蛙的故事。”書鳳書文也湊過來聽,聽過之後才知道姑姑是給他們講了個做人的故事。


    嚴棋很感慨,“姑姑,你說我們是不是那井底之蛙。


    “如今肯定是,咱們見識太少了,等以後你們出息了,見識廣了就可以不再做井底之蛙了。”


    她覺得她可比夫子厲害,這樣的故事最能啟迪思想了。


    在大山家玩到了天黑才迴家,到了家看到兩個婦人在火邊縫衣服沒有點燈,是她的疏忽,忘記給她們拿燈油跟燈盞。


    兩人見她迴來都很是高興,“小姐,飯煮好了,在鍋裏。”


    春曉迴屋拿了燈點燃放在灶房,“你們吃了沒有?”


    兩人都低頭不說話。


    “都說了自己吃,以後可得聽話,趕緊吃吧,我在我大哥家已經吃了”,二人這才走到鍋邊去拿吃的,他們也不知道春曉要吃什麽,便用麵粉煎的油餅子,因為在鍋裏溫著,下麵都有點糊了,兩人卻吃的十分的香。


    春曉見他們穿著單薄的裏衣,這大冷天的,不在爐子邊豈不是要凍死,忙讓她們坐在火爐子邊吃,吃完又把她們趕迴了房趕上了床,又給她他們油燈跟一壺燈油。


    “你們就躺在床上做吧,床上暖和,明日上午你們就自己在家,餓了就自己做飯,我在另外的地方有個莊子,明日要把牛送過去,年前也沒什麽要做的活,你們今日做了一身裏衣,明日再做一身換洗,襖子也做兩套,我今日給的10斤新棉應該是夠了,明日再給你們拿半匹布,若有多的,就給自己做春衫,布頭可以做葵水時換洗用的,總之年前你們的活就是把自己衣服做好,再把自己養精神些,可莫讓我要用人的時候提不起精神。”


    家裏的棉花是真不經用,她那裏隻剩下30多斤了。


    “小姐放心,你待我們好,我們肯定照顧好自己好好給您幹活。”


    春曉點點頭,也沒有等改日,直接拿了又一匹粗布過來,並告訴她們明日不用早起就迴房去了。


    她如今又開始為錢財犯愁了,這牛還缺兩頭,工具那些還沒有定,哎,暫時是動不了了,公家的帳她不想提前動用,不然搞成了習慣對以後管理不好,好在再過幾日就又可以分銀子了,隻能等了,周氏的錢年前是還不了了。還有莊子那邊,糧食也快到頭了。如今隻能先拿家裏的頂了。


    她躺在床上不知不覺就睡了,第二日天剛亮,大山跟大河就帶著四個男人過來了,七人趕著六頭牛上路了,昨日嚴柄發說買的五頭牛留一頭家裏,春曉後麵買的一頭也先送到莊子裏,到時候買了再補。


    他們到了鎮上先去了聚賢酒樓送貨,小廝開後門時,看到後門排著的牛吃了一驚,“你們怎麽帶了這麽多的牛過來?”


    嚴大河笑得開懷,“在家裏待悶了,帶它們到鎮子上轉轉。”


    小廝自然知道他說的是玩笑話,隻笑著讓他們把東西搬進去。


    春曉一進去就要找掌櫃,結果不巧,掌櫃的這兩日不在,他們結了帳沒有多逗留就去了鹿村。


    到了鹿村以後,將五頭牛交給王實文,又巡了巡莊子,見之前交待的坑全部已經挖好了,她問王實文莊子最近有沒有什麽要緊的事情。


    王實文告訴她一切都好。


    她從庫房拿了300斤的棉花種子,放到牛車上,東西拿完便讓嚴大山返程了。到了鎮上,她讓大山轉到了集市,自己進去果然找到了那個賣豆腐的嫂子,她很高興。


    “大嫂,還記得我嗎,我跟你買過黃豆渣,還記得嗎。”


    那女人看到她瞬間笑咪咪的,“記得記得,怎麽不記得,怎麽,妹子,你又要買黃豆渣。”


    春曉點點頭,“這迴要的多,有嗎。”


    “我們做豆腐的豆渣多的是,你要多少?”


    “1000斤。”


    那婦人吃了一驚,沒想到她真要這麽多,“妹子,你要這麽多豆渣做什麽,你是做豆渣餅子生意的?”


    春曉笑了笑,“不是,我用來做肥。”


    “這豆渣還能做肥?”女人隻以為她在說笑。


    “怎麽樣,嫂子,你有沒有。”


    女人有些為難,“我有倒是有,隻是你要這麽多,我沒方法給你運過來啊,家裏的牛跟騾子都用來做豆腐送豆腐了,沒有那個空閑送貨。”主要是1000斤也就是二兩銀子而已。


    春曉想了想,“你一般什麽時候收攤,這樣吧,我明日趕牛車跟你一起迴去拖豆渣如何?”


    那女人點點頭,“這行,我正午就收攤,你正午來。”


    “那大嫂,我們可說定了。”


    春曉從集市出來,眾人就急急忙忙趕著車迴了家。


    棉花種子本就是讓他們帶到莊子去的,80畝地,兩百多斤棉花種子就夠了,迴到家,家裏的人已經在準備了,他們今日跟村裏有牛車的人借了三個牛車,加上自家的兩個,正好五架車,等會先送四頭牛過去,再趕一頭牛迴來。這牛還得買幾頭的。


    五叔最近幾個月一直在忙活他們家的活,如今四個床架子,四張櫃子,兩張桌椅,跟幾把凳子已經擺在了院子裏,還有許多之前打的桶跟盆,盆有大盆還要小盆,還有好些簸箕,田氏又準備了好些的糧食,油鹽醬醋那些生活必須,總之,院子裏桌椅板凳壇壇罐罐擺的滿滿當當。


    大家將東西全部搬上車,又積極忙忙一人拿了兩個餅子就出發了,書文跟書鳳也跟著去了,雖然年前他們不住在那裏,但是也要提前過去看看,莊子建成了什麽樣子。


    村裏有好些有心人想跟著一起去看看湊湊熱鬧,可惜車子上放的滿滿當當,他們也隻好作罷。


    第二日春曉就讓幸福跟著書文趕著牛車去婦人村子拉了豆渣,大半送去了鹿村莊子,小半拖迴了家。


    十九號這天,莊子總算是全部竣工了,水井也打好了,父子三人轉了一天做了最後的檢查,沒有發現什麽問題便跟師傅們還有短工們結了工錢。


    有一些周家村的人還問他們要不要請長工,知道他們已經在自己村子請好了紛紛惋惜不已,怪隻怪自己村子沒有出現這樣的地主,連個做工的機會都沒有。


    莊子做好了,4對夫妻也安頓好了,接下裏就是兄弟二人算錢的時候,春曉自然是要幫忙的,她按兄弟倆報的把用錢的明細一一記錄了下來,她也挺佩服自己哥哥的,居然能記那麽多那麽雜。最後算下來房子,工錢,買人錢跟、水井還有一起其他的花銷等居然用了396兩銀子。


    大家都有些唏噓,如此再看春曉的莊子,發現買的真是太劃算了,不過鹿村莊子的地沒有周家村那片的良田好,大概便宜就便宜在這地的品質上吧。


    大河把錢補齊給大山,田氏歎息一個莊子就把好不容易存起的家底又耗空了,她如今也隻有20多兩銀子了。春曉勸慰她們,雖然看似一招迴到了解放前,但是他們卻是實實在在得到了一個莊子,等明年收成的時候,有他們笑的日子在那裏。


    其實不用等到明年,田氏聽了她的話便笑了,這麽多的地,就算以後隨隨便便種種也能吃喝不愁了。


    二十號這日,春曉帶著書文去送貨,這迴總算碰到了黃明鶴,黃明鶴見到她也有些意外,“怎的嚴姑娘今日怎麽親自上門了。”


    “上門自然是找黃老板有事。”她也不饒灣子,“黃老板,你有沒有什麽門路能買到便宜的鹵料。”


    黃明鶴一聽她說的就苦笑,“我還想問問嚴姑娘有沒有什麽門路呢,我雖前段時間屯了一些,但是也用不了多久,這藥材價格可是長得太快了。”


    春曉假意歎了一口氣,“那這著實不好辦了,我們買的鹵料削薄了好些利潤,如此下去,隻怕掙不了什麽錢了,這生意怕是做不下去了。”


    黃明鶴有些驚恐,若是到時候這邊不送貨,那他要賣就得轉分成,那錢可比現在多多了,他擠了個笑,“嚴姑娘,你們做了這麽久,門路肯定是有一些,咱不到這個地步,不到這個地步,這樣吧,這材料漲價若都讓你們出了也確實是不公平,我給你每斤肉漲8文錢如何,這可不少了。”


    春曉算了算,按平均145斤算,一天可以多1兩多點銀子,抵料錢也差不多了,但是做生意她不能答應的這麽爽快,“黃老板,您酒樓的生意我們是沒法比的,咱也別8文了,不好算,就每斤漲10文如何?”


    “我就知道跟你談生意談不過你,行了,賣嚴姑娘你麵子,10文就10文,隻是日後莫要動不動就不做了。”


    春曉幹笑兩聲,“我也不是威脅之意,確確實實是沒有辦法。那就從明日起按新價錢算。”,她又問酒樓何時歇業何時再開張。”


    得知對方30號當天才歇業,大年初四就開張了,忙又說了好些祝發財的話這才出了酒樓。


    書文對她姑姑簡直是頂禮膜拜,他就沒有見過比他姑姑更厲害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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