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裏人很快也來了,坐在院子外的桌子上聊天,張氏的家裏人是快開席才來的,嚴大河在村口等了老久,還以為他們不來了呢,張家前頭生了三個女兒,後頭才生了兩個兒子,大兒子張誌今年20,小張蘭4歲,小兒子張千今年16,今日張家就來了三個人,張誌夫婦沒有來。


    兩人進了院子也是吃了一驚,“這是你們的住處?”張中池聲音有些發抖。


    嚴大河笑了笑,“不是,爹,這是我大哥的住處,我們住到別處去了。”


    趙氏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隨後皺了皺眉,“你大哥把你們趕到別處去了。”院子裏如今坐滿了人,看到他們紛紛打招唿。大河抽空與村裏人打招唿。


    “娘,我們把這處地賣給我大哥了,我們在另外的地方買了處地重新蓋了房子,等會吃完了飯帶你們跟小弟去看看。”


    “姐夫,都是一個爹媽生的,怎麽你大哥家這樣有錢你們還過成那樣,你這太不成了。”張千因為是家裏最小的男孩,從小就是嬌寵著長大,所以說話不帶規矩。


    “你可不能這樣貶低你姐夫,不然你姐姐該瞧不上我了 。”他說著玩笑話將人領進屋。


    周氏他們見到來人紛紛打招唿,隻是趙氏的態度不冷不淡的,很快張氏就過來了。


    “你這是又有了?”趙氏這才有了些表情變化。


    “娘,快要開席了,我帶你們去坐吧。”張氏不想與她娘討論孩子的事情,她娘重男輕女慣了,定是要說許多不中聽的話的。


    “用不著你帶,你也去陪你爹娘坐席,走走走,我帶你們去。”周氏領著他們去坐。


    張氏家裏人來了一炷香不到的時間,席麵就開了,院子裏的三桌是村裏人,隔壁兩個正廳是兩邊娘家人,娘家人說話春曉聽不到,但是院子裏的人說的話她確聽得一清二楚。


    首先是裏正肯定了她家的變化並表示了恭喜,裏正一說大家也紛紛恭喜。


    然後就有人問他們家發財的路子。


    嚴柄發也不慌,用手指了指拚裝的鹵肉,“這便是我們賣給酒樓的吃食,大家都嚐嚐。”


    大家早就聞到了香,這會兒聽說這就是賺錢的東西分別動手嚐了嚐,嚐過之後才知道為什麽他們家會發財呢,這肉可太好吃了,一大碗的鹵肉很快就吃沒了,幾個桌的人還有些意猶未盡。


    “這可太好吃了,這肉可貴吧?”有人問。


    嚴柄發笑了笑,“確實是不便宜,這方子是我閨女創的,如今又做著生意,具體的我就不便多說了,大家見諒。”


    今日請來的都是有些交情的,自然沒有那胡攪蠻纏的,聽他這樣講大家也識趣的沒有再問。於是大家又問起了棉花的事情。


    “聽說你們家春曉在村尾棉花種的老好,收成還高,真的假的?”


    “他們家麥子收成也高,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


    嚴柄發便在桌上將施底肥跟泡種的事情說了,這也是經過春曉同意的。


    “柄發啊,你能說出來說明你這心裏還是有咱嚴家村的人的,來,我敬你一杯。”裏正端起一杯酒就喝了,嚴柄發隻能奉陪。


    “我知道這棉花在外頭買老貴,特別是這新棉,我想跟你討個便宜,這棉花往年收是50到60文,能不能賣10斤給我,這到了冬日快冷的時候了,我們也想做身襖子穿穿。”


    “裏正您這話真是臊我,你幫了我們那麽多,送您10斤棉花不是理所應當嗎,等會兒下午我就讓大山給您送過去,就別提錢的事兒。”


    裏正難得有些不好意思,“那怎麽行,我可不白拿。”


    “就當我托您日後關照的,這事兒就這麽定了。”大家又紛紛喝起了酒。


    就在大家都吃飯的時候,朵兒跑進了灶房。


    “你不是陪著你姥姥姥爺吃飯呢嗎,怎麽跑這裏來了,怎麽,看姑姑一個人想陪姑姑。”


    書朵搖頭又皺眉,“我爹他們陪著呢,我不愛跟他們一起吃飯,我姥姥這會一直在念叨我娘的肚子,聽著煩都煩死了,咱奶奶就不這樣,我看我娘都不高興了。”


    “那你爹沒說話。”


    “我爹總是岔開話題,結果我姥姥厲害又給岔迴來,就盼兒沒心沒肺吃的歡。”


    “盼兒才多大,她懂個啥。吃就是她最大的事。你姥姥他們還問了什麽沒?”


    “問咱大伯做什麽生意,怎麽有錢蓋這麽大的磚房,還說我爹不機靈,不會跟著學。”


    “不愛聽就不聽好了。”是夠討厭的,隻會指責半句關心都沒有,“正好姑姑要吃飯了,你跟姑姑一起吃,給我作伴。”


    這頓飯吃了足足一個時辰才散,主要是村裏人喝酒聊天,越喝越高興,高興越喝,最後一頓飯足足吃了一個時辰。田氏那邊吃完就坐在一起聊天。


    張氏他們吃完跟周氏他們打了招唿也帶人迴去了。春曉心裏想著不知道張氏家裏人看到張氏他們做的房子並不比如今差該是個什麽模樣,雖然好奇,總不好跟上去看,還是明日問朵兒好了。


    村子裏的人走後她準備留下來收拾碗筷,周氏卻催她趕緊迴去,說今日的肉還沒有開始鹵,讓她抓緊時間。沒辦法,她迴了村尾。


    到家之後看到旺祖正在院子捆之前沒來的急整理的麥杆子,連忙問他吃飯沒有。


    “還沒,我等著這點做完了再做飯的。”


    春曉進屋拿了一條家裏吃的鹵腸出來遞給他,“這麽晚還沒有吃飯,早知道我給你帶點吃的過來了,這個你拿著迴去吧,今日不用你幫忙了。


    旺祖知道這會兒嚴家其他人不在他跟春曉獨處不好,於是說了感謝,拿著鹵腸迴去了。


    今日拿迴來的大腸已經洗好了,肉也清洗好了都放在了幹淨的盆裏。


    春曉迴到灶房開始鹵肉。她一麵幹著活一麵想著東升不知道能不能在縣城找到銷路,若是找不到更好的銷路,那隻能賣給鎮上的鋪子了。


    第二日,張氏來的時候眼睛紅紅的,嚴大河已經去送貨去了,她隻能跑去問朵兒,“你娘咋了?”有大河在照理說不該被欺負了才對。


    朵兒也是莫名其妙,“不知道到啊,我姥姥姥爺後來的態度可好了,也沒有再說我娘,還跟我娘好生親熱呢,他們走的時候我娘也沒哭啊,結果早上起來我就看見她眼睛紅了,我問我爹,他讓我少管大人的事。”


    春曉聽她這樣一講,多少蘊出了些其中的意味,張氏大概是對她父母前後的態度失望了。


    今日的活便是把棉花地的棉杆全部拔完,接下來後頭要抓緊整地種黃豆了,等黃豆全部種下,他們或許能踹息一段時間。


    “昨日你走後咱家來了好幾撥人,都是來咱家要買棉花的,說給公道價50文一斤,你哥也不知道賣不賣,讓我問問你,要我說這事也是你爹整出來的,好端端的送裏正10斤棉花,送就送,還當著那麽多人的麵。”


    “娘,這個事情還真不能給怪咱爹,當時我都聽著呢,裏正要跟咱買,就10斤棉花,若是真賣給裏正說出去不就成了笑話,爹也沒有做錯。”


    “那村裏人要買咱賣不賣,昨日你嫂子給了她娘家人50斤。”


    “我也不知道這棉花到時候能賣上個什麽價,若是大哥想留,村裏人又要的不多,那就從我的裏麵拿吧,咱盡量不要得罪村裏人的好。”


    “那後頭我問問你大哥,若是他不賣就從你這裏拿。”


    “二嫂娘家昨日什麽時候走的?”


    說到張氏家裏人呢,周氏冷哼了一聲,“一群勢利眼,剛開始還愛答不理,走的時候你是沒有看到,那個嘴都咧到耳朵根了,你嫂子給他們拿走了30斤棉花,你二哥還給了5兩銀子,要我看給什麽銀子,來了半日,一句關心的話都沒有,你嫂子這麽大個肚子他們也不問問有沒有什麽反應,會不會不舒坦,反正攤上這樣的父母我是替她不值。”


    “我看二嫂今日眼睛都是紅的,昨晚怕是狠哭了一場。”


    “你看到就別問了,省的她想到了又難受,娘家人不好這不是還有婆家人嗎,沒啥好擔心的。”


    “娘,你可真是一個好婆婆,我怎麽就沒那個命攤上你這樣的婆婆。”


    “少給我貧嘴,今日的活且有的幹呢!”


    東升是第三日下午迴的,家裏人全部聚在外頭地裏施底肥,盼兒到地裏找她她才知道東升迴了。


    春曉在院子裏看到他,“怎麽樣,找到大夫給你娘看病了嗎?”


    “找到了,大夫說要紮幾日針再吃藥,我爹如今還在縣城,我先迴來了。”


    春曉知道他麵色帶著點急切,知道他有事沒講。


    “可是銀錢不夠?”


    東升猶豫著開了口,“春曉姐,這迴我去縣城打聽了棉花的價格,縣城裏如今什麽價收的都有,都不低於70文,說是北邊的仗已經打起來了,馬上又要冷了,這棉花外頭價格鬧得可厲害了,我想。。我想”結果想了半天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


    “你想將棉花拉到遠邊去賣,多掙些錢?”


    東升連連點頭,隨即又有些忐忑的看著她,“春曉姐,我知道我付不起棉花錢,你相信我,我定能給你的棉花賣個好價錢。到時候你付點工錢給我就行。”


    春曉想了想,若是能出縣去賣說不定真能買個好價錢,隻是如今棉花的量可不少,若是拉遠邊去買這運輸得考慮。


    “東升,我也算是半個生意人,這能賺錢的事情我肯定會考慮,隻是你一個人又少出遠門,我這東西又多,怕是不好應付,你剛從縣城迴來,先迴去休息,我與家裏人商量一下看這個事情怎麽辦,明早咱們定這個事情。”


    見春曉並沒有拒絕,他高興的點了點頭,“我不累,我去地裏幹活。”說完就跑去了地裏。


    下午,申時,春曉將家裏的男人聚在了一起,包括書文。


    “東升打聽到了縣城棉花的價格,說是最北邊已經開始打仗了,如今天冷,棉花需求大,縣城價格亂,外頭價格好,他想帶著棉花往北賣,這個事情大家什麽意見?”


    “若單純把棉花交給他去賣,倒是可以相信他不會貪了咱的銀子,隻是如今棉花又不是幾十斤,是幾千斤,他一個人如何弄,既要看著,又要找靠譜的買家,一個人行不得。”


    “爹說的對,一個人肯定不行,我們之前去縣城買藥材,兩個人都覺得吃力。”


    “我也是這麽認為的,我想從家人找個人跟著一起去。”春曉看了看家裏的男人,“若是二哥能去是最好,但是二嫂如今大著肚子不方便,大哥,要不還是你跟書文一起吧,外頭亂了,也不知道會不會有危險。”


    書文一聽,立馬高興地笑了。


    “行,就我帶著書文跟著一起去,亂不是最北邊的事情嗎,咱這還離得遠,我們出去也不會去的老遠,自己多注意就是了,咱三個人都沒出過遠門,相互壯壯膽。”


    “我想著這次先帶1000多斤棉花吧,就拿我的,若是有什麽意外就當是買教訓了,咱還得租一輛牛車,兩輛車一起走,多帶些銀錢以防萬一。”


    嚴柄發也沒有意見,“大河在家也好,他還要打聽買地的事情,這馬上就10月了,這燒炭的事情咱怎麽定。”


    春曉看著嚴柄發,“爹,今年事情太多,等過兩日把黃豆種了再看吧,咱可以抽空燒些,等天冷的時候再賣。”


    東升第二日一大早就到了,春曉告訴他嚴大山跟書文會跟他同行,並跟他說,這次賣棉花的收入除開底價70文,多賣出的部分提兩成給他做傭金。並提醒他不能冒進,要懂得見好就收。東升其實對這個兩成是多少錢沒有多少概念,但是他知道隻要他賣的好就肯定有錢賺,所以信誓旦旦說一定把這個事情辦好。


    昨日嚴柄發已經租了一輛牛車,按一日80文算。如今正是用不上牛的時候,一日能進八十文租牛的那戶人家高興得不得了。春曉一家子便將打包好的棉花搬上車,每車14袋,每袋50斤。三人就這樣趕著兩輛牛車出發了。


    “爹,有空咱再買一頭牛吧,反正牛又不貴,平時你們一個送貨一個拿貨也方便,這錢我出。”


    “我也正有這個意思,那我這幾日跟大河一起去送貨,看看牛再問問地。”


    “最好不過了。”


    沒過兩日嚴柄發迴來的時候果然帶迴來了一頭牛,村裏人已經見怪不怪了,畢竟那麽大的房子都建了三套買頭牛算什麽。嚴老五那邊如今根本就忙不過來,前段時間日日做窗戶門,好不容易房子好了,他們這邊又下了很多桌椅板凳桶盆的單子,還要幾個箱子,如今又要一個牛板車。


    嚴柄發跟他講,這牛板車先做,家裏等著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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