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豬還沒有賣就開始惦記肉了。”周氏笑她,“這麽喜歡吃肉,給你修個豬圈,年以自己養一頭,明年過年夠你吃的呢。”


    “咱奶最會騙人,姑姑,你若是養了,到明年這個時候,奶奶就會說一頭豬能賣多少銀子呢,還是賣錢正經,吃肉也就是過過嘴癮,指定讓你吃不了多少的。”書文學著周氏的語氣告誡春曉。


    春曉一聽,笑得肚子都疼了,“你說的這個姑姑信”,確實像周氏的做派。


    周氏一把擰過書文的耳朵,“這剛買了書就開始嘚瑟了,都學會拆你奶奶台了。”


    “哎呀,疼、疼、奶奶,我不說了,您放手,我不說了。”


    “好了,大街上的,人都看著呢。”嚴柄發笑著搖頭,“鹽能放,買些就買些吧。”


    最終,春曉在雜貨鋪買了一壇子10斤油跟10斤鹽,又買了兩斤糖,原本還想再買些棉花,誰知道棉花的價格一下子漲到了70文,“老板,我們前些時買棉花都隻要45文,怎麽如今要70文錢。”這價格是坐了火箭還是怎麽的。


    “45文那是放幾年的陳棉的價格,我這可是今年的新棉,收迴來都要50多文呢,出的可是正價。去年的陳棉都要60文一斤,45文的棉已經沒有了,去年的陳棉到還有些,不過也不多了,60文一斤,幾位要不要,這棉花可是搶手貨。”


    春曉擺了擺手,帶著幾人離開了雜貨鋪,“娘,咱之前買的是陳棉?”她還真是不懂。


    “新棉咱們可買不起,咱買棉花都是默認買陳棉的,你看看,這一斤的價格都差了幾十文呢,陳棉也沒什麽不好的,不過是受了潮顏色沒那麽好看的而已,隻要不是那用過了打散了再賣的,陳就陳吧,有什麽關係? ”


    原來棉花的買賣還有這樣的講究,“娘,什麽叫打散了再買的?”


    “就是人家用過了的,有商人迴收然後拆了重新打被子,哎呀,具體我也不是十分清楚,我也是聽村裏出去做工的人說的,那種棉便宜,差不多就40文一斤,不過用過了總歸是沒那麽暖和的。”


    春曉聽了心裏一陣惡寒,被人用過的再加工使用,她之前買的褥子應該不是那種吧,她覺得自己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周氏見她這個樣子自然知道她在想什麽,“咱那被子指定不是那種,都說了那種被子不暖和,你看看你那被子多暖和。”


    希望確實如此吧,“爹,這棉花這麽值錢,為啥我沒見咱村子有人種棉花。”在她印象中,確實沒有村裏人種棉花的記憶。


    嚴柄發看著她孩子氣的發問,“你當錢那麽好掙的,要是那麽好掙,家家都種棉花去了,這棉花一畝地也難出幾十斤,還得時常伺候著,不如種麥子省事,不然為啥賣這麽高的價格。”


    原來是這樣,春曉了然的點了點頭。


    “不過聽說這棉花運到再北邊一點,那價格還得翻翻,誰讓人家那邊冷呢,到底是個什麽情形我們也沒有見過,都是聽說而已。”嚴柄發搓了搓有些發涼的手,“你還買棉花做什麽,之前的棉花都沒有用完,你娘那屋裏還有半袋子呢,剛剛我就想說的。”


    “備著些,總用的上的。”


    四人如今沒有特別要買的,便開始在鎮子的鋪子跟攤子閑逛,春曉給嚴柄發買了頂護耳的皮帽子,給周氏買了條圍脖子的毛脖,給書文買了個糖人。就這樣左看看右逛逛,時間一下就過去了。


    “走了,該去集市口了,時辰也差不多了。”


    “這麽快?”春曉還有些意猶未盡。


    “你這孩子,非得把錢都花光了才算完事兒嗎?”嚴柄發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就頭上一頂帽子就花了120文錢,說不要還非給買,真真是讓他肉疼,再不走,還指不定要用多少呢。


    春曉好不容易同父母一起逛街,如今手上又有銀子,自然是想給他們多買一些的,奈何周氏也不習慣她大手大腳,夾著她的手就拉著她走了。


    書文此刻正美滋滋的舔著他的糖人,今日他買了書,又吃了糖人,知足了。


    到了集市口,嚴大河一家子已經等在那裏了,書文看到書朵跟盼兒一人手裏拿著個糖葫蘆正吃得歡,忙湊了上去,“糖葫蘆好吃嗎,姑姑給我買了糖人。”


    “糖人好吃嗎?”盼兒看著他的糖人很想嚐一嚐。


    “甜!”


    “我們這也甜。”書朵拔了一個山楂遞給他,“書文哥,給您嚐一個。”


    “算了,你吃吧,我這糖人也不好掰個腿給你,反正都是甜的。”


    “大山他們還沒有來?”周氏朝遠邊看了看,“今日集市人這麽多,該不會是看不見我們吧。”


    “哪能啊,您們剛過來不是一眼就瞧見我們了,大約是正逛得歡呢。”大河看了看老夫妻倆,“我爹這帽子好,帶著不凍耳朵,一看就暖和,娘這個毛脖也看著闊氣,春曉買的吧。”


    “不是她買的還是誰,有銀子就亂花。”周氏一邊責備一邊含著笑,“不過你們還別說,這脖子這麽一圍,整個人都感覺暖和了。”


    張氏在一旁抿嘴笑。


    “你們今日買了些什麽?”周氏看到他們背簍的東西也不少。


    “買了些日常用的,還買了些肉,還給孩子買了半包打糖。”


    幾人等了一注香的時間還是沒有見到人來,“娘,我去集市看看,看看有什麽好東西也買上一些。”


    “讓你爹陪你去,你四六不懂的,容易上當。要不等你大哥他們來了咱再一起看看也行。”


    “我先看看。”春曉跟著嚴柄發進了集市,今日賣東西的人是真多,她之前說要買果樹苗,如今一進來沒多久就看到有人賣果樹苗。


    “爹,爹。”她忙拉了一把嚴柄發,往那果苗指了指。


    嚴柄發走到那賣苗的攤位前,對著果樹苗左看又看,其實他也不認識,但是樣子還是要做足的,春曉一眼就看出來那是橘子樹,那葉子跟橘子葉子長得一模一樣,若是在後院種兩顆橘子樹那也不錯。


    就見她爹與賣苗的人聊了許久,又讓攤主挑了兩顆比較壯的苗子,兩顆苗本來要50文錢,最後40文錢買了下來。春曉高興不已,兩人又在集市逛,上迴買迴去的花生還沒有來得及吃,今日她又看到了賣毛栗子的,想著栗子燉肉的美味,她買了兩斤栗子,又買了兩斤小的鹹魚,又買了幾個酒曲,這酒曲可以用來做甜酒,到時候再買些糯米,過年的時候一家老少都可以吃。


    買完這些,怕家裏人久等,兩人便迴頭往集市口走,到集市口的時候,嚴大山果然也到了。幾個人正高興的說著話,孩子們也高興的在四周轉悠。


    “買到你要的果苗了?”大山看著春曉手裏的果苗,接過了看了看,“這是啥苗?”


    “橘樹苗,攤主說結出來的果甜的很。”


    “誰不誇自己賣的東西好,他難不成還說自己這果子是酸的!”大河笑話她。


    “我看那攤主不像個會說謊的,不信你們問爹,是不是爹?”


    嚴柄發笑了笑,“大概是不會差的,到時候結果嚐嚐不就知道了。”他看了看到齊的眾人,“東西都買完了沒有,有沒有要再逛逛的。”


    田氏擺了擺手,“不逛了,爹,大山這迴花銀子都不帶想的,我看著肉疼,這街上的東西又多,這也買那也買的錢都花沒了。”


    “難得跟你還有孩子出來逛,自然是要買些的,上迴春曉還笑話我啥也沒給你買,如今買了你又閑花錢多,都是女人,你咋跟春曉差那多,你啥時候跟她逛逛街就知道我今日用的不算啥了。”


    “大哥,你隻管買,大嫂嘴上心疼,心裏高興著呢,就是能不能別帶上我,我買的東西都是必須品,不算亂花錢。”


    嚴柄發又看了看大河兩口子。


    “我們也不逛了。原本也是來湊湊熱鬧,這該買的都買了,迴吧。”


    “那還是按著原路?”意思是他們走路,周氏他們坐車。


    春曉看了看幾人,“要不我也跟著爹他們走路迴去吧,娘,你帶著幾個小的坐車迴去。”她真的是怕了村裏的婦人了。


    “車子迴去還有個把時辰呢,行,那你們先走吧,我們去牛車那裏等迴去。”


    書文跟書鳳也想跟著大人一起走路迴去,他們這麽大了,走兩個時辰也沒什麽問題,奈何周氏讓他們幫著照顧弟弟妹妹,隻好也留下來坐車。


    一家人分兩撥走了。


    今日天氣好,又是趕集的日子,路上的行人很多,兩對夫妻邊走邊各自說著小話,春曉便跟著她爹走在一旁。背簍自然是她爹替她背著。


    “這天兒要是沒這麽冷,出來也是件比較愜意的事情。”


    “我覺得咱春曉如今說活時不時就有些文縐縐的,不像咱嚴家村的姑娘了都。”


    “二哥,我哪裏文縐縐了,我不過就是有感而發。”迎麵有風,吹得臉上跟脖子冰涼,早知道給自己也買個毛脖了,“這天兒要是一直這麽好下去就好了,可別下雨,下雨太煩人了。”


    嚴柄發看了看天氣,“這都11月中了,再過一個多月就過年了,往年這個時候該下雪了。”


    “下雨下雪也沒啥,今年咱有底氣過個好年,大不了日日在家呆著吃吃睡睡,等二月開春天氣暖和了就好了。”


    大部分的莊戶人家歇冬都是如此,冬天是一年之中最閑適的時候,活少,除了冷,掙銀子沒盼頭,其他都好,如今他們掙了銀子,這冬日便隻剩下舒適了。


    春曉卻不喜歡冬天,天一冷啥都不想幹。


    “春曉,咱可是說好了,明日我們就上山砍柴火棍子,我盡量砍粗些的柴火棍子,這炭你還得繼續燒,我知道你要試,你盡管試,這其他的事兒不用你操心,賣就由我跟大哥去,能掙幾十文是幾十文,往日去鎮上做工有活一日也就20文錢,沒道理有錢不掙的。”


    “往後你們去賣炭我也跟你們一起去,在家呆著也是無事。”嚴柄發也發話了。


    “行,既然你們都不怕辛苦,燒就是了,二哥說得對,能掙一些是一些,冬日的這份財路不能浪費了。”


    “就是這個理,你大嫂這幾日就可惜這這份路子了,歎了幾天的氣了。”


    “不就是可惜了嗎,眼看著金山擺在麵前摸不著,能不急!”田氏笑了笑,“不過怎麽說還是小妹有本事,不然再多的木頭也換不上幾個錢。”


    張氏在一邊跟著點頭,深以為然。


    “燒炭的事兒都避著些,迴家再給自家孩子叮囑叮囑,這村裏不講理的人家大有人在,讓他們看到咱家掙了錢,指不定就要上門糾纏,到時候撕破臉就不好了。”嚴柄發想著村裏的人就一臉嚴肅。


    “知道,爹您都叮囑好多遍了,我們小心著呢,那頭春曉是在她家的後院裏燒,我們早上出門背簍都用草簾子蓋嚴實了,出門又早,村裏人發現不了。”


    “就是,爹,沒啥好擔心的,這燒炭可是個技術活,誰能想到咱春曉那個什麽通能自己琢磨出燒炭的事兒。”


    春曉看著自家二哥,“二哥,你是想說無師自通吧!”


    “對、對,我就是這個意思,你說誰能想到,別說是村裏人,那周家秀才看了那麽多的書,自己都不會卻讓你弄成了,你說這是不是老天爺都幫咱。”


    “二河這話說得對,可不就是老天爺開眼。”


    “這件事也用不著爹出馬,不是還有我跟二弟妹,家裏孩子除了盼兒小些,其他的都能幫著做活,也不用我們多操心,冬日裏又不用農忙,爹就在家歇著,我們也能陪著大山他們跑。”


    “大嫂說得是。”張氏應了一聲又低下了頭。


    “我知道你們都孝順,隻是我如今身子還利索,這出去跑的事情還是男人去方便些,你們在家裏操持就行了,這開了春家裏可是有15畝地等著咱們,到時候想歇著都沒那個功夫了。”想到家裏如今的15畝地,嚴柄發的笑意就露了出來。


    “大哥,二哥,你們先也別抱多大的希望,等我燒好了你們先試著賣賣再看吧,萬一到時候不好賣可就空歡喜一場了。”


    嚴大山笑了笑,“那也沒啥,總歸不行就在家裏貓著,像你說得,咱自己也奢侈奢侈用上,好好過個暖和冬天。”


    “這樣想才對。”


    幾人一路聊著天,就這麽不知不覺的走著,竟感覺時間過得特別的快,沒多久就看到了村子口。


    “你娘他們該是還沒有迴來,春曉今日中午就在這邊吃吧,讓你大嫂去做飯。”


    春曉點點頭,“行!等娘迴了我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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