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曉剛進院子就聽見周氏念叨,“這吃飯時辰過了還要人去請,自己都不會照顧自己,以後一個人過日子怎麽讓人放心。”


    春曉走進堂屋,大家都已經落座準備吃飯了,“娘,我不是故意的,我拖木頭呢。”


    嚴大山突然一拍手,“哎呀,我給忘了,忘記你那木頭還得從山腳弄迴家,”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都弄迴去了?你嫂子一迴來就開始整理柴火,後來又忙著做飯,你說你也不提醒我一下。”


    “我都弄好了,就那麽點路我自己能拖迴去叫你們做什麽?”


    “好了,吃飯吃飯,再讓你們說下去,等會兒該看不見了。”


    一家人圍著桌子開始吃飯。


    “娘,我的鋪蓋好了嗎,好了等會我在家洗了就過去住了。”春曉一邊吃飯一邊問。


    “好了,都曬幹了,你真今天晚上就住過去啊。”


    春曉“嗯”了一聲。


    “行吧,今日還有一個物件忘買了,咱買了燈油忘記買燈盞了,下迴拿鍋的時候記得買一個迴來,你這兩天先用家裏的吧,等會吃完飯都趕緊洗了去睡,家裏的燈盞就先拿給春曉用了。”


    “知道了,娘。”田氏低頭應了一聲。


    “等會我送你過去。”嚴柄發突然開口。


    春曉本來想迴絕,想了想還是應了是。


    吃完了飯,按照往常一樣,大家開始輪流洗腳,隔壁張氏過來了,問春曉是不是不上家裏睡了。得到肯定的答複後就迴去了。


    孩子們首先洗了去睡了,接著是春曉,然後是剩下的人,等人都上了床,春曉拿著包袱,嚴柄發提著個土燈籠帶著她去了村尾。


    “日子都是一天天過出來了,可能前頭艱辛些,但是你看看,你有父母兄弟關照,這日子也不會過不下去。”


    “爹,我敢就這樣迴來,這底氣也是你們給的,我知道你們不會嫌棄我。”


    “我的意思是,你要盡量把自己的日子撐起來,但是萬一自己過不了,也別硬扛,爹娘都在,總能想法子安置你。你哥哥們雖然分家了,但是哥嫂的人品過得去,想靠著的時候還是可以靠一把的。”


    “爹,我知道了,您放心吧。”


    嚴柄發看著她,歎了一口氣,“你還年輕,日後還是得找個男人過日子,慢慢相看吧,不著急。”


    “爹,這個暫時我不想著呢。”


    “也不是所有人都跟周家那樣的,像咱家這樣的也不少,隻要一家子心往一處使,窮一些也不要緊。”


    父女倆邊走邊聊不知不覺就到了村尾,春曉推開籬笆院子的門。


    “這籬笆院子的門晚上你也栓好了,有什麽事情記得及時去找我們,我在你屋裏門邊上放了根長棍以防萬一。”


    兩人進了屋,春曉將被子跟包袱往床上一扔,摸出燈盞找到燈油在屋裏將燈點了起來。


    “好了,那我先迴去了。”


    春曉將嚴柄發送出了院子關上了院子門,她迴到屋裏,借著昏暗的燈光將被單鋪了上去,被子已經是套好了的,她往床上坐了坐,可真舒服啊,以後這裏就是真真正正的屬於她自己的家了,來之前,周氏將地契還有戶籍以及那張和離書一並給了她,有機會她要去買個帶鎖的小箱子裝這些要緊的物件。


    窗子一直是關著的,她脫了衣服上床,剛進被子的時候被子還有點涼,慢慢的,整個人都開始暖和了,她覺得自己前所未有的滿足。


    大概是被子睡的太舒服,或者是白天做活累了,她很快就睡了過去,睡得早,外頭天剛剛亮她就醒了。興奮的起了床,灶房水缸裏水是滿的,因為缸有缺口,滿缸也就是大半缸。春曉舀了水洗漱,沒有熱水就直接用涼水洗了臉。


    這是她在家生活的第一天,什麽都覺得前所未有的新鮮。拿著斧子來到院子外,開始將昨日拖迴來的木頭砍成一米一個的小段。木頭結構密,砍起來就比較費力,好在這斧子還比較給力,就這樣,當太陽升起來的時候,她已經砍了一半了,身上也開始發熱。


    正想著這裏沒人要不要敞敞衣服,就聽見有人喊“姑姑”的聲音,還不止一個。她走過籬笆牆,就看著五個小家夥都來了,“你們怎麽都過來了。”


    小家夥們看到她都高興的跑了過來,“姑姑,你怎麽在外頭?”見她手裏拿著斧子,“你在砍柴?”


    “對啊”


    “姑姑,我們來看看你的新宅子。”


    “你們自己玩會兒,姑姑在幹活,就不帶你們了。”


    “姑姑,這木頭砍了你要放在哪裏,我幫你吧。”書朵蹲在她邊上,看著她將長木頭砍成短木頭。


    “等會姑姑要把這些木頭全部攤在那邊上的空地上曬半日,你想幫忙就先試試這木頭你搬不搬得動。”


    “朵兒搬不動我跟她一起。”書鳳伸手試了試地上的木頭,“還行,可以抱得動。”


    於是幾個小家夥便開始幫她晾曬木頭,嚴棋跟書朵兩個人一起抬,盼兒也想動手,被春曉製止了,“你太小,不要抱了,萬一被木頭砸到姑姑可賠不起,你去屋裏端個凳子坐在這邊上看姑姑幹活吧。


    孩子們雖然小,但是人多啊,沒多會兒,木頭就全部攤放在了空地上,春曉也分完了最後的那部分。


    “姑姑,你這院子好大啊,比咱家的都大,你怎麽不一邊開個菜園子,等以後菜長出來了,可以賣菜掙錢。”


    “我覺得你應該搭個豬圈,養豬才能掙錢哩。”


    “要養雞,養雞下了蛋也可以賣錢。”


    幾個孩子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了起來,個個為她的生活操碎了心。


    “你們過來看姑姑,姑姑可高興了,可是姑姑這裏要啥沒啥,以後還是姑姑去看你們吧。”春曉有些抱歉,幾個侄兒侄女都懂事乖巧,她很想讓他們日日開心,可惜目前她自己的生活都隻才起頭,以後如何都要看造化,她也不敢隨便承諾什麽。”你們過來有跟爹娘講嗎?”


    “他們知道,奶奶讓我們看看你有沒有啥毛病。”


    “哎呀不是毛病,你說錯了,奶奶是讓看看姑姑這邊有沒有問題。”


    “一個意思啊。”


    “不是一個意思。”


    “好了,不吵了。”春曉笑了笑,周氏還是不放心啊,“姑姑好著呢。”看著外頭晴朗的天氣,“你們過來,正好姑姑這邊地方大,我教你們玩個遊戲吧。”


    幾人一聽姑姑又有新玩意,紛紛眼前一亮,“什麽新遊戲,好玩嗎?”


    “老鷹抓小雞,沒玩過吧。”她故作神秘的看著幾個孩子,見幾個孩子眼巴巴的看著她,噗嗤笑出了聲,於是她便開始給孩子們講遊戲規則。


    “都聽明白了,我現在是老鷹,尾巴後麵的小雞要是被我抓住了,就要接受懲罰然後變成老鷹抓其他人。那開始咯。”春曉速度時快時慢,弄得孩子們緊張兮兮,小雞隊長嚴書文不停叮囑讓尾巴後門的書鳳千萬躲好,可是春曉畢竟是大人,他們躲得再好也終究逃不過被抓的命運。


    大場子裏時不時就響起孩子們的驚叫跟嬉鬧聲。


    一群人玩了一會兒,“好了好了,姑姑出汗了,不玩了,等會見了風該著涼了。”孩子們卻不依,“姑姑,那你去歇著去,我們自己玩。”


    春曉於是坐在一旁的木頭上看著他們,“你們平時都玩些什麽呢?”


    “平時多在幹活,有空就跟著小軍哥他們去撈魚。”孩子們忙著奔跑,說出來的話都被風吹破了音。


    “你們玩一會兒歇一會兒別一直跑。”見他們玩的起勁,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迴了院子,院子裏忘了搭曬衣服的架子,明天還得去山上砍幾根竹子搭幾個架子,這院子裏沒有樹,若是有樹,搭個秋千也是極好的。


    她又去後頭看了看,後頭她爹娘也全部用籬笆給她圍起來了


    除了角落邊的茅房,也是好大一個場子,她之前是沒有注意這後頭,若是注意到肯定也要搭一個棚子的,這邊的空場子大概也是爹娘給她留出來種菜的,她看了看,這片位置正好可以用來給她燒炭,等那些木材曬一天,傍晚的時候就可以開始試了,第一批數量不要多,先看看效果。


    她將裏裏外外又重新逛了一遍,再出來的時候,孩子們終於消停了,都坐在木頭上休息。


    春曉笑著走過去,“是不是發汗了,姑姑都說了,讓你們別一直跑。”


    “姑姑,可真好玩,你這裏真好。”嚴棋咧著嘴對著她笑。


    “姑姑這位置大,玩起來方便。”


    “姑姑這可是別人不喜歡才不住過來的,偏你們覺得好,不錯,跟姑姑一樣有眼光,”春曉摸了摸朵兒的後背,“看,都濕了,時候也不早了,走,迴家去,順便讓你們娘給你們換個裏衣,不然該著涼了。”


    她一手牽著盼兒,一手牽著小棋,帶著幾人往村裏走。


    “姑姑,你那些木頭不怕別人給你拿走了嗎。”


    “這地兒來的人少,村裏人不至於,不過姑姑吃完了飯要立馬迴來守著,這叫防人之心不可無。”


    田氏見她帶著五個孩子迴來,“他們說去看你,結果一上午不迴來,我還想著再不迴來我該找人了。”


    “大嫂,他們幾個剛在我那裏玩把後背汗濕了,你給他們看是換衣服還是擦擦,我先把盼兒兩個送過去。”說完又帶著朵兒她們去了隔壁院子,將同樣的話跟張氏也說了一遍。


    中午吃飯的時候,嚴柄發他們迴來了,今日他們去地裏了,地裏如今黃豆熟了,這幾日就要準備收黃豆,所以日日都要去看一看。


    “昨日住得怎麽樣?”嚴柄發問。


    “好著呢。”


    “我們今天去的時候,姑姑都幹半天活兒呢,好著呢。”書文幫腔。


    “你們在你姑姑那邊玩啥呢,半天不迴,有沒有幫你們姑姑幹活?”


    “幹了呀,我們幫姑姑曬木頭,姑姑教我們玩遊戲,可好玩了,以後還去。”


    “明日都去幫忙摘黃豆去,一天到晚就想著玩。”嚴大山看了看春曉,“你那邊還有沒有什麽要幫忙的,趕緊說,不然過兩天抽不出空了,黃豆摘了就要開始整地了。”


    “沒有,明天我幫你們一起去摘黃豆。”春曉很快吃完了飯,跟家裏說要看著曬的木頭,打了招唿就迴去了。


    春曉迴了村尾,不放心的在場子看了一眼,木頭都在,沒有人拿,她這才放下心來。


    她現在要做的就是為等會燒炭的事做準備,枯草都有,邊上堆得跟小山似的,等會木頭曬幹了,要挪到草棚子裏,枯草也要挪一部分過去,不然天下雨,什麽都泡湯了,這會兒要緊的是要多挖一點鬆泥堆在後頭院子。


    原本整院子的時候有不少的土堆,都被鋪平整了,好在這外頭到處都是泥,坡邊更是好取,自然不成問題。


    她在後麵院子劃了一片區域。挪了許多枯草堆在院子裏,沒有鋤頭,就用斧子劈泥,這斧子幹活挺好,看樣子以後也得置把斧子。


    將土運到院子裏後,她找了七八根曬得差不多的木頭,將一根故意留長的木頭埋了一部分到院子的土裏,接著將其餘的幾根都靠著那根木頭堆成一個圓,接著在壘好的柴堆上蓋上一層枯草,最後再往柴堆上抹了一層厚泥將柴堆整個裹了起來。


    柴火堆頂部留了一個大孔,底下均勻的留了8個拳頭大的出氣的大孔,這樣就可以為炭窯內部提供氧氣。春曉做完這些,從頂部留出的大孔點火,柴堆頂部開始冒青煙,很好,這是點燃了,木柴有夠幹。


    整個燒製的過程都離不開人,春曉端了個凳子守在邊上,這大太陽天的就當是坐在院子裏曬太陽了。柴堆外頭的泥燒著燒著就會裂開,還得用濕泥補上不能漏風,泥也不能補得太厚,不然不小心塌了就白忙活了,這其實也不算是正統的炭窯燒炭,正統的炭窯是要挖個大的空間出來的,那樣在家裏沒法弄,而且動靜大了別人問起她沒法解釋。不過這種燒製過程隻要過程不差,多注意些,燒出來的碳也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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