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你還擔心你爹,怕他著涼,我早上去看他的時候他好好的,怎麽反倒是你病了?”


    沒過一會兒,另外的三個小的都湊到了床邊,“姑姑,你難受嗎?”


    “你們今日怎麽沒有去扯豬草?”平時這個時候他們都去河灘了。


    “河灘那塊如今都沒什麽草了,娘說算了,等過完年草長起來再去,那點草根本不夠咱家豬吃的。”書鳳看向書朵,“你怎麽發現姑姑病了的?”


    “我起床的時候就聽到姑姑哼哼了。”


    她哼哼了嗎!她還真是不知道,估計是睡迷糊了。


    很快,張氏就帶著一個老漢過來了,這個老漢春曉有印象,是村裏的草藥郎中,其實他不是郎中,隻是靠著挖草藥賣草藥為生,經常接觸醫館,慢慢的也懂了一些藥理。


    他把了把春曉的脈,又看了看春曉的舌苔,“沒什麽大問題,她之前落了水,寒氣未出,這幾日怕是勞累,把這寒症帶出來了,抓幾副藥,好好休息兩日就能好。”


    “那就麻煩您給開幾副藥,要多少銀錢,我去取。”


    “就先吃三天的吧,一天煎兩迴,一迴一包,三碗水合一碗水,總共六服藥,要180文錢。”


    “那麻煩您先迴去配藥,我稍後帶錢過去拿藥。”


    劉老漢走了,周氏看著床上的春曉,“我就擔心你身子沒好利索讓你多休息,偏你總說沒事沒事,這下好了,生病了,費銀子不說還自己遭罪,你這兩日就在這床上躺著,哪裏也不許去,朵兒,盼兒,聽見了嗎,幫奶看著你們姑姑,不許她下床。”


    “那姑姑如果要上茅房怎麽辦。”書朵覺得姑姑有些可憐。


    “除了上茅房,哪裏也不許去。”周氏出了屋子,大概是迴去拿錢抓藥了,田氏也跟著走了。


    “小妹,你就聽娘的,有什麽事情你就跟我講,我替你辦。”


    春曉覺得自己的嗓子也有些啞了。這赤腳大夫看病也不知道靠譜不靠譜,“二嫂,你把孩子們都帶出去,我這病了,要是過給他們就不好了,讓娘弄點生薑,煎點水給他們喝,預防著好。”


    “生薑是什麽?”張氏疑惑。


    對了,生薑如今是藥材,還不是調料,“你讓娘問問劉叔他就知道了,趕緊出去吧。”


    張氏隻好帶著孩子們出去了。


    春曉就這樣昏昏沉沉的在家睡了一天,中午的時候,周氏給她端了藥過來,那藥跟黃連熬的一樣,喝的她想吐又不敢吐,這藥是周氏花了銀子買的,她若是吐了,怕是要被周氏念叨一年,張氏給她熬了稠粥。


    下午的藥是田氏給她端過來的,周氏去村尾幫忙去了。


    “嫂子,這藥我能不能不喝啊。”她剛說完就咳嗽了兩聲。


    “你看,你這病沒好,不吃藥怎麽行,趕緊喝吧。”


    春曉沒辦法,隻能捏著鼻子把藥喝了。


    嚴柄發迴來後也跟大山一起過來看她,“怎麽好端端的就病了,這會兒好些沒?”


    “好多了,爹。”確實好多了,身上也出了汗。那赤腳大夫的藥應該算是靠譜的吧。


    “你安心躺著吧,你那頭的門窗全部都安好了,今天我們把灶房跟茅房也搭好了,還壘了個灶,房子是好了,就等家具物什了。不用你操心。”


    “咱今天修房子的時候還有人過去看呢,都說那塊變化大。”


    “大哥,還有二哥,辛苦你們呢。”


    “辛苦啥,你別總是那麽客氣。”


    就這樣,春曉在床上整整躺了兩天,到第三天的時候,她感覺自己好的差不多了,除了有些咳嗽,其他什麽症狀都沒有,而且精神抖擻,就是身上出了汗,有些不舒服。


    書朵跟盼兒這兩日嚴格執行她們奶奶交待下來的任務,沒事就端個凳子坐在門口,這會兒兩個人就在門口講話。


    春曉叫書朵。


    “姑姑,你要上茅房嗎?”書朵跑到床邊就準備給她拿衣服。


    “你去看看你奶奶在家嗎,在你就跟她說姑姑想洗澡。”


    書朵聽話的去傳話了。周氏沒一會兒就跟著過來了。


    “你這病剛好些,這會洗澡萬一又嚴重了怎麽好,忍忍吧,等完全好了再洗。”


    “哎呀娘,我這身上出了汗,不洗難受,忍不了,我自己好沒好心裏清楚,大抵是都好了。”


    周氏拗不過她,看了看外頭的天氣,“你要洗也不能是現在,中午吃過藥跟飯再洗吧,那會兒太陽大,不容易涼。”


    春曉點點頭表示同意,反正就等半天,“娘,我這躺兩天實在是躺不住了,我想去外頭曬曬太陽,順便把被子曬曬。”


    “行,看你也精神了,這吃藥就是管用,你要起來就起來吧,去大太陽底下曬曬也好。朵兒,等會把你們床上的被子都拿到外頭去曬曬。”


    周氏照顧她穿衣,春曉根本不要她幫忙,她麻利的穿好衣服,將被子抱了出去,朵兒也跟在後頭把自己的被子抱了出去,周氏則把褥子掀了拿出去曬。


    曬好被子,春曉聽話的搬了凳子在這邊院子裏曬太陽,“二哥他們呢,那邊房子不是都弄好了嗎?”


    “你爹帶他們上山砍柴去了,說是要把你那個灶房填滿,冬日裏你也有得用。今天你那邊床弄好了,已經放到屋子裏去了。等你好了你自己去看看。”


    “娘,那咱們什麽時候去鎮上買東西?”這裏的市集她好久沒有去過了。


    周氏看了看她,“原本是打算明日去的,但是你這都沒有完全好,娘有些不放心,去鎮子還要起早,要不再過兩日吧。”


    春曉可不想再過兩日,“娘,總不能讓方嬸兒一直等吧,就明天去吧,我都說了我沒事兒了。”


    周氏看著她,“我再看看吧,若是你晚上無異,我們就明天去。”


    “奶奶,你們明天要去鎮上?我也要去。”盼兒抱著周氏的腿,“我要跟你們一起去。”


    周氏把她扒拉開,“我就知道你們要湊熱鬧,明天我們去鎮上要買好些東西,沒時間看著你們,你們就在家裏待著等我們迴來。”


    盼兒眼一閉就要開腔,被邊上的張氏一巴掌拍在屁股上,“你哭一個試試,看我揍不揍你!”


    這一招還真奏效,小姑娘立馬不敢哭了。


    “你奶奶她們是去辦正事,哪有空看著你們,年前有機會我再帶你們去,不許鬧了。”得了張氏這話,兩個小姑娘都不吭聲了,周氏見這邊無事了,便迴了東院。


    中午吃過飯,周氏過來跟張氏一起幫著燒水讓春曉在屋裏洗了個痛快澡,天氣好,索性讓兩個孩子也跟著洗了個澡。衣服是張氏拿到河邊去洗的。


    春曉在家裏過著這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心裏還是有些不自在,衣服她本來要自己去洗的,張氏卻說她病沒有好,拿著盆就走了。


    周氏在一旁搖頭笑,“怎麽,讓你嫂子伺候你不習慣?你啊,總這麽小心翼翼,娘看著都別扭。”


    “娘,我要是心安理得的受了,你就該真別扭了。你忘了,我可不是未出嫁的小姑娘了。”


    “行、行、行,你有理。我說不過你。”


    “娘,我想去村尾看看。”


    周氏皺了皺眉,“這才剛好些,不要見風了,明天再去吧,明天從鎮上迴來,東西差不多安置了,你以後日日住在那裏,你還怕看不見啊,今日就不要去了。”


    春曉想了想也是這個理。


    晚上吃飯的時候,,周氏說了明天要去鎮上的事情,家裏攢了好些的雞蛋要賣了,幹蘿卜也可以拿出去賣一些,最主要的是要給春曉置辦東西,嚴大山是要跟著一起去的,要個男人幫忙拿東西。


    幾個小的已經被自己的娘告誡過,這會兒聽到去鎮上並沒有跟著起哄。


    “娘,大山拿得下嗎,要不要我也跟著一起去。”


    周氏擺了擺手,“不用了,我們撿要緊的置辦,又不買什麽大件,大件就一個鐵鍋一床褥子,其他的我跟春曉一人背個背簍也夠了。”周氏不想媳婦看到她花錢,大山就無所謂了,到時候叮囑好,他不會亂說。


    田氏點點頭,不搭話了。


    “你們自己出門看著些,銀子放好,別被扒手給扒了。”嚴柄發提醒。


    這扒手果然是時代的特產,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都有自己的立足之地,就跟蟑螂似的,煩都煩死了,偏偏又幹不掉。


    春曉白日洗了澡,被子又曬過,晚上就睡得特別香。第二天天才剛剛蒙蒙亮,她就精神抖擻的起了床,怕弄醒兩個小家夥,她輕手輕腳的穿衣服,穿著鞋子直接來到了東院,周氏跟嚴大山也已經起來了。


    幾人洗漱好,嚴大山背起裝有幹蘿卜跟雞蛋的背簍,周氏跟春曉一人背了一個空背簍就出門了,他們還要去村口跟方嬸子匯合。嚴家村離三葉鎮不遠也不近,走得快些一個時辰左右就到了。春曉以前做姑娘的時候也跟周氏一起趕過集,但是次數不多,現在想起來到像是上輩子的事一樣。


    幾人在村口順利的碰到了方嬸跟杜鵑。


    “大山怎麽也跟著一起了?”


    “嬸子,我們去給我妹子置辦些東西,我娘怕一個人拿不下,讓我跟著幫把手。”


    “要的,要的。”方氏笑了笑,“聽說你們村尾的房子都收拾好了,等有空了,我也去瞧瞧。”幾人邊走邊說著話。


    “有啥好瞧的,就一套茅草房子,還沒有咱們自己的住的好呢,要啥啥沒有,不然也不用忙著去置辦了。”周氏對於別人的圍觀行為並不表示歡迎。


    “剛開始肯定是差了些,住著住著自然就好了。”她看了看春曉,“嬸子家有兩個閑置的壇子,到時候送給你醃點菜什麽的。”


    “多謝方嬸兒!”她這會兒什麽都缺,壇子也是頂好的了。


    “你的好意我收到了,壇子還是留著自己以後用吧,別到時候醃菜沒得又去買。春曉要用,我們到時候買幾個就成了。”


    “你跟我客氣啥,我送出去了就不後悔,你不用擔心我又跟你要迴來。”


    “你看你這話說的,我是這個意思嗎!”周氏無奈笑了起來,“一轉眼兒女都這麽大了,我們也老了。”


    “你老了我可沒老,我還要活到以後抱曾孫,抱曾曾孫呢。”


    “你活那麽大歲數不得成妖精了啊。”


    “你管好你自己,操我那份閑心幹什麽。”


    春曉就這樣一路聽著兩個老太太拌嘴,不時看看邊上的杜鵑,從頭到尾就沒見她開口說過一句話,隻是時不時點頭笑一笑,還真是個鋸嘴葫蘆。


    嚴大山跟她們一起也插不上話,索性一路都走在前頭,天漸漸的就全亮了,依稀能看到東邊的日出。早上的路上還有寒霜,幾人將手攏在袖子裏趕著路,路上碰到的人漸漸的多了起來,都是一大早各村出來趕集的。


    春曉的腳起初是涼的,走著走著也漸漸的發熱了,“娘,還有多久到。”


    “差不多還有兩炷香左右的時間,這孩子,好久沒去過三葉鎮了,怕是路程都忘了。”


    兩炷香,也就是差不多半個小時吧。“娘,我從周家村去過的,隻是那邊還要遠一些。”


    周氏突然想到那周宏誌好像就是要娶鎮上徐家的小姐,也就是三葉鎮上徐家的小姐,想到這裏,她突然精神緊張了起來,今天不會倒黴碰上吧。那周家人她是再也不想見了。


    “娘,咱一會兒是去集市賣蛋還是去芙蕖巷。”一旁的杜鵑終於開口了。


    方氏看了看周氏,“你說呢?”


    “自然是去芙蕖巷,那邊住的都是體麵人,給的價格要比集市好,還賣的快。”


    “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說,我其實也是這麽想的。”方氏笑。


    “芙蕖巷?”她在這邊生活了這麽久,卻不知道還有這麽個地方,聽她娘的意思,大概就是鎮子上的富人聚集區了吧。


    “等會你們跟著娘走就知道了,我跟你方嬸兒之前買蛋都是去那處,好賣。”


    “行,我跟大哥就跟著您二位長長見識。”


    三人很快就到了三葉鎮,今日不是大集,但是村子進鎮的人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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