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迴了家,田氏忙將飯菜端上桌,今日的菜相較於昨日就遜色很多,粗麵和麥麩做的窩窩,一碗鹹菜,一大盆炒白菜,這便是平日的吃食,大家也都習以為常了。


    “大山,那地怎麽樣,好不好整?”田氏問,“要不吃完飯我也去幫忙吧,如今不用忙地裏,家裏的活書文他們都能做。”


    “行啊,到時候你早一點迴來做晚飯,就是咱家沒有工具了,等會你去方嬸子家借個砍刀或者鋤頭,隨便哪樣都行。”


    “娘,你去吧 ,家裏的活我帶著弟弟妹妹做,你就放心好了。”書文給盼兒遞了個窩窩,“盼兒也要聽哥哥的話,知道嗎。”跟個小大人一樣。


    “行啊,書文果然是長大了。”嚴柄發很欣慰,大家快速的吃了飯,田氏上方嬸子家借了把砍刀跟著大夥一起去了村尾。


    村裏的人都好奇,不知道大山家這是在幹啥,上午就見他們浩浩蕩蕩去村尾,結果下午又去了。


    有人忍不住,“柄發叔,你們這是幹啥呢?”


    “我們買了村尾的地,要把那地整出來呢。”反正這事村裏遲早要知道,早讓他們知道也好,以後村尾也是有主的地兒呢,切莫在那處起歪腦筋。


    村裏人這才知道他們去村尾原來是去收拾,村裏人又開始議論紛紛。


    下午,全家人聚在那處又幹了一下午,總算是有些能看了,他們將砍割下來的雜菜全部堆到了一處空地上,雜草都堆得跟小山一樣。


    “這草留著以後給春曉生火用。”


    “這麽多,她要用到啥時候,再說了,這要是一場雨下來,全都要白搭。”


    “堆著就堆著唄,反正有空地。”田氏看了看有些西斜的日頭,“時候不早了,我該迴去做飯了。”


    “大嫂,那你把你的砍刀給我,你迴去吧。”春曉接過她的砍刀。她今日撿了一天的石頭,這腰都酸了。


    “爹,娘,你們再做半個時辰就迴,我就不來喊你們了。”


    “知道了,你迴吧。”周氏起身看了看理出來的空地,“總算是有些樣子了,明日再弄一天也就差不多了,後日再整一天的地,這地方也就出來了。”


    “是啊,都說人多力量大,我看不假,你看咱才忙活一天,這地就變了個樣,過幾天再一修整,沒準還是個不錯的住處。”


    上午他們是分片幹活,這會則湊到了一起,總覺得一起比分片幹得快。


    “這屋還有三間房,修好了,沒準還寬敞,我看還是咱小妹有遠見。”張氏擦了擦臉,“這可比在我們屋子邊上搭個屋子強,就是偏了些。”


    “春曉如今是個有主見的,我看比我強。”大河笑嘻嘻的說著,“沒準真讓她在這處做個地主婆了。”


    “我看這地擴幾個菜園子種種還不錯,就是不知道這處種菜長不長得好?”周氏踩了踩被嚴柄發翻起來的泥,“這土是差了些,春曉,娘到時候給你點種子,你每樣種一些,不要種多,到時候看看哪個好長就種哪個。”


    “行啊,娘 ,到時候房子好了,我就開片菜園子試試。”


    幾人又幹了半個時辰,看著太陽快下山了,這才收拾收拾迴了家。


    晚上,春曉迴屋睡覺的時候,果然看見文鳳躺在朵兒的被子裏等她,看到她進屋,三人都高興起來,“姑姑,快上來。”


    春曉上了床,看著三個小人擠著睡在一起,“咱們不能四個人睡一頭,不然被子不夠睡,朵兒,你睡那頭去,盼兒,你睡姑姑這床被子也睡那頭去。”


    兩個孩子聽話的睡到了對頭,“姑姑,那你講故事聲音大些,不然我跟盼兒聽不清。”


    “放心吧,夜裏安靜,聲音不大也能聽見的,不過姑姑有言在先,姑姑今天幹了一天活,累得很,明天一早還要繼續,所以姑姑這白雪公主的故事就隻講一半,剩下的明天講,你們不可以鬧,行不行?”


    “行,姑姑你講吧,你說不講了我們就睡覺。”


    於是黑夜裏,春曉給他們講起了白雪公主跟七個小矮人的故事,幾個孩子聽得別提多認真了,結果剛講到獵人進了森林,春曉便說該睡覺了,幾個孩子無奈,雖然很想繼續聽,但是之前已將答應了姑姑,沒辦法隻能乖乖睡覺。


    第二天一早,晨曦的微光剛剛透過窗子,春曉就醒了,雖然睡了一覺身子卻依舊有些乏,但想著整房子的事,她還是早早的起了。大家也都起了,大嫂又給她熬了粥,因為要幹活,這迴一大家子一人都吃了一碗,說是粥,其實米湯居多,春曉覺得這比那麥麩窩窩可好下咽多了。


    眾人吃了飯,交代了家裏的孩子要做的活兼看好家的任務,便齊齊出發了。


    這迴一群人在半道分了路,嚴柄發昨日在村裏借了斧子,又從家裏拿了繩子帶著兒子上了山。周氏則帶著兩個媳婦還有春曉繼續開荒。


    “娘,我覺得這屋子東邊的地還不錯,到時候劃界的時候往這邊多劃些。”


    “東邊這塊就靠著陡坡,劃這邊確實還行。”


    “那咱把這邊一片全開出來。”幾人心裏有了盤算,便一起整起了陡坡這邊的這塊地,春曉也覺得這片不錯,興許這邊以前就是別人種的菜園子也說不定。


    四個女人賣力的除著荒草整著土坡,一上午也弄了不少,周氏提前迴去做飯了,春曉他們做了會兒也迴去了,到家的時候,院子外頭靠房子牆邊放著兩根粗壯的木材,一看就是嚴柄發他們弄迴來的。三人這會兒還沒有迴,周氏也不等他們,招唿媳婦幾個吃了飯,將剩餘的飯悶在鍋裏,跟家裏的孩子說好了話,四人又出發了。


    經過又一個下午的勞作,荒草總算是全部理幹淨了,地還有一部分沒有整平,草弄幹淨後再看過去,大塊的平地上一處孤零零的房子落座在其中,春曉突然想到了一個意境,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雖然這裏不是大漠,但是這種人煙稀少的感覺倒是很貼切。


    “娘,咱明日做什麽?”張氏看著這一片的空地,頗有些勞作後的成就。


    “繼續整地,迴去問問你爹明日怎麽安排,咱們配合就是了。”她揉了揉自己發酸的腰,“今天就做到這裏吧,這地這會兒時間也整不完,咱也迴去歇一歇,走,不知道他們迴來沒有。”


    結果她們前腳到家,嚴柄發他們後腳也跟著迴了,迴來時又拖了一根大木樁子迴來,幾個人也是累的夠嗆。


    “今日砍了六根,明日還得砍六根。”嚴柄發喝了口水,依舊喘著粗氣。


    “要這麽多木頭嗎,六根已經不少了。”周氏用手給他撫了撫背,“你們先歇口氣,飯好了,等你們歇夠了咱們再開飯。”


    “娘,草除完了嗎?”大山問。


    “除完了,還有一些地明日要繼續整,我還想著你們明天就要開始修屋子了,等著你們安排活呢。”


    “那房子屋頂的木頭得全換,還得給春曉打床,打櫃子,桌子、桶、盆、椅子那些生活必須的都要,咱家也沒有多餘的勻出去,可不得多用許多的木頭,我看到時候這工錢估計就得花一兩多銀子。”


    “工錢的事到時候再說吧,該用的也省不了,還是你想得周全,那明日我們整完地做什麽?”周氏問。


    “你們去山上砍些竹子,枯的也沒事,先把院子圍起來,圍多大的院子聽春曉的意見,她若想圍大些,你們就給她圍大些,左右是她住。”


    “籬笆現在就圍?不等你們屋子修好了圍嗎?這籬笆一圍到時候進進出出就沒那麽方便了。”


    嚴柄發一想也是這個理,“那你們就先準備竹子放在那邊上,到時候我們再一起圍,你明天去村子問問誰家有多餘的茅草,要一些迴來,不行就給幾個銅板收一些迴來,到時候鋪屋頂要用,也可以順便把屋子裏先收拾一下,不要的東西統統整理出來,清理幹淨。”


    晚上春曉躺在床上恨不得秒睡,奈何幾個侄女巴巴的等她的故事等了一天,如果不講怕是會讓她們心中失望,沒辦法,她忍著心中巨大的困意還是給他們把故事的後半段給講完了。幾個侄女這才心滿意足的睡覺,而她也在幾分鍾後進入了夢鄉。


    第三天,男人們繼續上山伐木,她們則分工合作,春曉跟田氏繼續整地,周氏帶著張氏跟著一起上山砍竹子去了。地裏的石頭也撿的差不多了,隻要把地勢整平整這外頭就算是完事了。


    本以為活不多很快就可以完成,但是兩個人的速度明顯的慢了很多,一直到下午三四點左右的時間他們才把外頭的地整完。


    周氏帶著張氏已經往返三次了,人高的竹子已經砍了好幾捆。


    她們整完了地又開始按嚴柄發說的清理屋子,其實屋子裏的東西也不多,破破爛爛的,兩人一起將它們全都清理丟到了遠邊的草叢裏。屋子很快就清空了出來,她們又紮了草帚子將裏麵的灰跟蜘蛛網掃了掃,也算是收拾出來了個大概模樣。


    “總算是搞完了,還怪累人的。”田氏坐在一旁地上休息,“這麽一收拾,到時候再修一修,再配上些家具,確實還是一處不錯的住處。”


    “這幾天大家都辛苦了。”春曉也累得夠嗆,“要不跟爹說明日休息一天好了,別因為我把大家身子累壞了得不償失。”


    田氏笑了笑,“說笑呢,哪有那麽金貴,春種那會兒跟這也差不多,每日起早貪黑,要幹上好大幾日,都習慣了。”


    “這竹子是不是得對半劈著用?”春曉看著那堆到一起的竹子,想著到時候圍個多大的院子,她自然是希望越大越好,但是也不能太誇張,不然看著就不像院子了。


    “是得劈,不然那得費多少竹子,我歇一會兒就來劈。”田氏嘴上說著歇一會兒,結果人還沒有坐幾分鍾就起來了,春曉又跟著她一起劈起了竹子。


    兩人劈著劈著,就見周氏帶著張氏扛著竹堆子又迴來了。


    “娘,二嫂,你們歇著吧,我們這裏已經清完了,到時候若是不夠,我自己上山砍,你們不用再砍了。”


    周氏將竹子卸到地上,就著竹堆坐了下來,張氏也在邊上坐了下來。


    “都清幹淨了?你們手腳倒是快。”


    “大嫂她幹活麻利,我是沾了她的光。”


    “小妹說話就是往好裏說,咱出力差不多,偏她把功勞推給我,”田氏一邊劈著竹子,一邊看了眼山上,“不知道爹他們砍到好的樹樁沒,扛樹下山那才是最累人的。”


    “放心吧,先前我們碰到他們下山,砍了一根不錯的木頭,你爹說就用那木頭給春曉做床板呢。”


    “爹昨日說了,要做的物件不少,這工費也要費好大一筆銀子呢。”田氏有些犯愁,這才拿了一兩銀子出來,若是再讓他們拿一兩出來,這不久就要過年了,要花費的地方不少,雖說可以賣年豬,但那畢竟是一年最大的進項,不能提前算進去,家裏的存銀也就隻有幾兩。”


    一旁的張氏聽到田氏談工錢的事,也微不可查的皺了下眉。


    春曉不想讓兩個嫂子為難,“嫂子,沒事,我和離的時候從周家得了五兩銀子,這錢到時候就從這五兩裏麵出。”她不想讓嫂子們誤會她私藏銀子一個勁自私的磨家裏的錢,“爹娘說這是傍身的銀子,讓我留著以後過日子,我想著這置辦要錢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該用還得拿出來用。”


    “你真有五兩銀子?”田氏這話問出口,心裏也鬆了一口氣。


    “真的,你放心好了。”


    “你那五兩銀子暫時還是不要動,到時候我讓你爹跟嚴老五說個情先欠著,等手頭寬裕了再還。”周氏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讓這丫頭不要說非說,五兩銀子能做什麽,以後日子還長著,沒錢可是寸步難行。


    “娘,不多的話還是不要欠了吧,多不好。”


    “你懂什麽,村裏人的錢還可以打商量欠著,外頭的可不會讓你賒賬,你這起灶就得置鍋,這鐵鍋就得一兩銀子,還要置一些做活的工具,你那五兩銀子能做什麽?我想好了,工具你先別置了,要用你就先從家裏借,總能湊合一段時間。”


    春曉一想對哦,確實是有很多要添置的,她如今就隻有一床被子,到時候還要買褥子,還有扯布做床單,這麽一算,這五兩銀子真的是少的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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