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夕之間,家破人亡。


    莫說家人的最後一麵,甚至就連遺體都沒有見到。


    十六歲的林小弟,天已經塌了。


    錢叔說,不是工作時間,老闆不負責,隻付了基本工資,警局沒有立案,說是意外。


    隔壁王哥說,你爸和你哥是在當天就被強製火化的。


    一個本家侄子說,城裏有壞人,小飛叔長得太漂亮了。


    另一個本家侄子說,小飛叔和林爺都是從同一個地方摔下來的,二十八樓。


    五七之後,林易揚從村子裏消失了,無聲無息的。同時消失的,還有以前林易飛送給他的一把瑞士軍刀。


    林小弟揣著軍刀在那棟大樓前轉悠了好多天,可是連大樓的門都進不去。關於父親和哥哥的死因,沒有任何線索。整個大樓的人,就連附近的報攤和街口賣煎餅餜子的小攤小販,也是一問三不知。那副諱莫如深的樣子,分明是被什麽人給下了禁口令。


    即使如此,林小弟還是被請到了局子裏,理由是形跡可疑。在暖氣管上被銬了兩天兩夜,沒有審訊,沒有毆打,隻是被銬在那裏,沒有吃喝,軍刀也被當做危險品搜走了。


    兩天後林小弟被張伯領了出來。


    “孩子,幾天沒吃飯了?”張伯看著麵前狼吞虎咽的小徒弟,心疼的不行。


    林易揚噎了一下,沒有迴話,隻顧著扒飯。在裏麵兩天沒吃沒喝,前幾天也是有一頓沒一頓的,實在是餓壞了。


    “你這幾天睡在哪兒?”張伯又給小徒弟叫了一碗麵。對於小徒弟的家境,張伯還是很清楚的。很普通的農村家庭,不太困難,也沒多少餘錢,一點積蓄也都用來辦喪事了。


    “天橋下,公園,街邊。”林易揚端起服務員剛剛送過來的牛肉麵,狼吞虎咽。


    “小揚,跟我迴家吧!”張伯幫小徒弟倒了一杯水。


    “不。那裏什麽都沒有,我迴去幹什麽?”林易揚一口喝幹麵湯,“我爸和我哥死的不明不白。師傅,你別說是意外,我不信。我哥怕高,絕對不會站在二十八樓的窗戶旁邊。還有,你看那棟大樓,是我們這種人會進去的地方嗎?”


    “那你能做什麽?你現在連吃飯睡覺都成問題,你什麽都沒有,還等著讓人去裏麵保你嗎?”張伯惱了。


    “我現在什麽都沒有,所以我什麽也不怕,”林易揚一連喝下兩杯水,抹抹嘴,“師傅,我覺著,一個人活著挺沒意思的。”


    張伯看著已經魔怔的小徒弟,說不出話來。這個小徒弟最是一根筋,從小被寵到大,認定的事從來不會改,除了幫他一把,還能怎樣!


    張伯讓小徒弟等在外麵,一個人進了那個黑乎乎的房間,過了好久才出來示意自家徒弟進去。


    黑暗中,坐在牆角那人根本看不清模樣,房間裏隻瀰漫著一股怪怪的味道。


    “站遠一點兒,靠那麽近幹什麽,這是白粉兒,你想試?”林易揚剛想走過去,那人發話了。


    林易揚隻好後退幾步靠在了門口。


    “你想報仇。”那人享受過才開口說話,是平淡的陳述語氣。


    “是。”林小弟點頭。


    “也許會死。”


    “我不怕。”


    “什麽都能不要?包括,你的良心?”


    “是。”早已魔怔的林小弟繼續點頭。


    “別指望我,我幫不了你,最多給你指一條路。”那人揮揮手,打了一個電話。


    很快,一個紅衣女子過來,領走了林小弟。


    “老闆派我來接你。”紅衣女子發動汽車,沖林小弟伸出手,“你可以叫我薔薇,我最喜歡風鈴,以後想送我禮物的話記得不要送錯了。”


    汽車,火車,船,最後停在了一個荒島上。


    紅衣女子隻丟下了一把匕首:“資格試煉,無人荒島,兩周之後我來接你。”


    兩周以後。


    薔薇掃過一邊的殘骸,瞪大了眼睛:“穿山甲,國家二級保護動物。白腹軍艦鳥,國家一級重點保護動物,世界瀕危鳥類紅皮書,時速可達400公裏。你吃的,還真夠貴的!”


    “我不認識。而且我也是才知道,原來鑽木真的能取火。”林易揚遞還那把已經卷刃的匕首。


    “老闆,人已經帶到了。”薔薇敲敲門,離開了。


    寬大的老闆桌後麵,一個男人正饒有趣味的打量著林小弟。那個男人,白色襯衫,格子領帶,藍色西裝,金邊眼鏡,頭髮打理的一絲不苟,儼然一副精英派頭。辦公室裝修的很有品位,一邊的書架上居然還擺著一套《論語》,而且這裏是這個城市最貴的寫字樓之一。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農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修七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修七並收藏農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