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班師了。


    我和文謙脫離了大部隊,隻帶了幾個侍衛,單獨上路了。正是暮春,風景剛好,也算是遊山玩水。一路走一路玩一路吃,文謙身上慢慢長了肉,每天都是笑眯眯的,心情極好的樣子。


    “林哥,你說王爺殿下會朝哪邊走?”燕迴湊過來,在我耳邊低聲說。


    強忍著笑,看著前方那人,等著那人做決定。左邊,是這個小城有名的小吃街;右邊,是燕迴吹噓了好久也讓文謙垂涎了好久的羊肉風味館。就見那人左看看右看看,滿臉糾結,拿不定主意。這還哪兒是那個高高在上殺伐決斷的異姓王啊,分明是一個初出家門什麽都想試一試的孩子。


    走過去拉了那人,迴頭吩咐燕迴:“你們先去風味館訂一個包廂,招牌菜各要一份,我們一會兒就來。”


    文謙興高采烈跟在我後麵走進小吃街,眼睛亮晶晶的,本著貪多的原則,每樣小吃都要了一份,自己隻吃一點點,剩下的都塞給我。


    忍不住心疼。文謙的前二十年,一直被忽視著長大,恐怕都很少走出王府大門。然後被兄弟所害,遇到我之後在那個清貧的小山村過了一年粗茶淡飯的日子,之後迴京做了王爺便是日日操勞,像這樣自由自在逛街買小吃的快樂,也是第一次享受到吧!


    “易揚,以後我們有空就經常像這樣出來玩好不好?”文謙咬著一串烤雞胗,迴頭含糊不清。


    “好。”幫人擦掉粘在嘴角的醬汁,微笑點頭。


    文謙心滿意足,把剩下的半串雞胗塞到我手中,直奔下一個小攤。就這樣一連掃蕩了大半條街道才迴轉,到羊肉館的時候已經有了八分飽,啃了兩口羊腿就放下了。


    縱使一路走一路玩,還是很快就迴了京城。然後,兩個人都忙了起來。文謙忙著處理積壓的公務和南毓的善後問題,我則被秘密召到了工部。火藥的事文謙並不知曉,在這一點上我和皇帝不約而同選擇了隱瞞。文謙對我的早出晚歸也不甚在意。他知道我常常會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比如這次的望遠鏡和降落傘,會被皇帝瞄上也很正常。


    南毓太子終是死心不改,派了使者入朝,正式遞交了國書,求親,並甘願留下為質。南毓太子對文謙,並不單純。有仰慕,更多的卻是為政治利益考慮。這次的求親皇帝拒絕的很幹脆,卻同意了為質的請求,並且好死不死把人安排在謝王府。就知道那個陰險的皇帝不安好心,分明是想給我找麻煩。


    對那人,文謙是懶得搭理的,卻不得不從大局出發應付一二。也還好,總管做事是仔細的,把人伺候的滴水不漏。隻苦了我,對於這種潛在情敵,不但不能把人滅口,還得日日相對。當然,笑臉迎人是絕對做不到的,隻好在府中挑了一個最遠的院子把人安置了。


    工部已經沒我什麽事了,每日出門一次的習慣卻保持了下來。文謙隻當我懶得應付南毓太子,不以為意。


    細細準備著日後離開或許會用到的東西,也等著最後可以離開的日子。邊疆安定,權臣伏誅,皇帝也坐穩了位子,我的文謙,也就快自由了。


    有的時候我在想,或許是我太大意了,或許是我太自信了,也或許,是當時太過巧合了,總之,變故發生時,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午後,照例離開王府去了那所隱蔽的小院子。


    “爹……爹……”一個小小的身影在奶娘的攙扶下蹣跚而來。


    “林公子,小少爺說話越來越清楚了,一整天都在喊爹爹呢!”奶娘含笑說道。


    忍不住微笑,抱起那個小小軟軟的身體,狠狠親了兩口,也同時被小奶娃捧著臉啃了滿臉口水。奶娘告了一聲退,去後院收拾了。孩子剛剛一歲多點,正是牙牙學語蹣跚學步的時候。蹲下身,拉了小小的手掌,教人學走路。小東西走路挺早,一眼看不住就會自己扶著什麽站起來,即使摔了也不哭。說話也挺早,可惜教了這麽久也隻會叫“爹爹”而已。


    “爹爹!”麵前的小人兒蹣跚幾步,撲進我懷裏,再次毫不吝嗇的送我滿臉口水。


    “乖!”在嫩嫩的小臉蛋上親親,剛想抱人站起身,背後傳來的氣息就讓我止住了所有的動作。


    苦笑一聲。一直在想著用怎樣的方式告知文謙這個孩子的存在,結果,卻是用了最糟糕的方式。


    “文謙。”緩緩轉頭,正正對上那人的臉。


    文謙當時的表情,直到多年後我都不敢迴想,每一次想起都會恨不能殺了自己。看那人轉身欲走,急忙起身追了過去。才追出幾步,背後就傳來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迴頭,就見一個小小的身體趴在地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鼻孔裏拖著兩管鮮血,已經摔破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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