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迴不說話了,反身朝另一個方向找去。


    天就快黑了,風很冷。睿睿,千萬不要出事。


    找過一條又一條巷子,幾乎喊啞了喉嚨,終於聽到了一聲低低的迴應。


    雙手抱膝,蜷成一團,整個人縮在一戶廢棄宅院的後門門洞裏,單薄的衣衫皺巴巴掛在身上,腳上還帶著被劃破的傷痕,泛著血絲。


    “睿睿,哥哥帶你迴家。”抖開身上一直帶著的棉袍,把人裹了,抱在懷中。那人緊緊抓了衣襟,身體仍在微微發抖,整個人輕的不像話。


    這一幕何其相似。還記得當初在那個小山村,把睿睿一個人留下去趕集,那時也是這樣縮在樹下等我迴家。唯一不同的是,那時的睿睿,是個被寵壞的孩子,會耍賴會撒嬌,會理直氣壯的把凍僵的手塞進我衣領取暖。


    可是現在,如此惶恐,如此不安,也,如此安靜。


    “如果睿睿隻是睿睿,永遠也想不起來,多好。”那人試探著伸手環住我的脖子,把臉埋到我胸前。


    “別說傻話,哥哥隻希望你能好好的。”手上動作緊了緊,加快了腳步。


    “哥哥,走慢點兒好不好?”那人抱得更緊,眼淚已經濕了我胸前衣襟。


    “好。”我慢下腳步,懷裏人慢慢睡了過去。


    再長的路,再慢的腳步,終有走到頭的時候。


    遠遠的,已經可以看到王府大門前燃起的燈籠了。


    “哥哥,到了嗎?”蕭睿醒來,轉頭看著不遠處寫著“謝”字的燈籠。


    尚未迴答,一人飄到眼前,語氣很急:“林哥,南疆傳來消息,王爺失蹤了……”


    第44章


    “什麽?”我大驚,險些把懷中的人扔在地上。


    雙手抖得不行,腦子裏空白一片。難怪了,這幾天一直心神不寧,果真,果真是文謙出事了嗎?


    閉上眼睛,睜開,幾個深唿吸之後,稍微穩下心神。重新抱穩懷中的人,加快腳步走迴房間。


    熱水是時時準備著的。幫人脫衣,沐浴,包紮了腳上細細碎碎的傷口,餵過飯,餵過藥,塞進被子。蕭睿一直安安靜靜的任我動作,乖乖配合。


    “哥哥,你要去找文謙哥哥了嗎?”蕭睿從被子中伸出一隻手,抓住我的袖子。


    “是。”我點頭,幫人塞好被角。


    “什麽時候走?”抓住我袖子的那隻手,越發用力。


    “等你睡著就走。睿睿,你要按時吃藥,不要跟安陽鬧別扭,這次風寒很厲害,要照顧好自己。哥哥,不能陪你了。”我在床邊椅子上坐下,等人入睡。


    “哥哥,保重。”蕭睿閉上眼睛,一點點鬆開了手。


    床上的人唿吸漸漸平穩,我站起身,吹熄一旁的油燈,退出門去。吹燈的一瞬,清晰的看到那人眼角劃過一道晶瑩的水線,沒入髮鬢。


    衣服,幹糧,一些必須品,馬是早就備好的。


    “走了,燕迴!”翻身上馬,連夜出府。


    “是!”燕迴緊緊跟上。


    兩人兩騎,風餐露宿。王府中的馬,是草原獻上來的千裏名駒,速度快,耐力佳。隻是三日,就到了蒼山山麓。


    比之那年在西北的戰爭,這次的尤為艱苦。這裏的氣候地形都是很大的問題。山高林密,氣候濕熱,陳珂和王部的西北軍在這裏吃了很大苦頭,很多人都水土不服。


    “那個,林,我不知道該怎麽稱唿,反正你來了就好。”陳珂在桌上攤開一張地圖,撓撓頭,“最後一次得到王爺的消息是在半月以前。當時是在這個方位,有十幾個人。”


    仔細看看地圖,畫的不是很詳細,但也勉強能看懂。那個地方,很兇險。是一座孤峰,三麵峭壁,一條通往那裏的路已經被南毓占了。三個侍衛現在也隻剩了雷奔在身邊,另外兩個突圍求援,一死一傷。


    陳珂很為難:“我這裏被南毓主力拖住,抽不出太多人手,隻能派小股隊伍去營救。但是,前天派去的人迴報,通往那裏的唯一一條路已經被毀了。我們,過不去。”


    並不能指責陳珂,他是將軍,職責所在。而且,這裏也都是普通軍人,沒什麽江湖高手。就連文謙身邊的四個侍衛也是各有所長,燕迴擅長輕功,雷奔更擅騎射拳腳,另外兩個一個擅使機關一個擅長用毒。如果隻有文謙一人在,那三人或許能把人弄出來。可是文謙是絕對不會丟下跟在身邊的人的。


    隻是一座不知名的小山峰,就困住了我的文謙。那麽久了,文謙,你還好嗎?


    “燕迴,以你的輕功,能翻過去嗎?”看著眼前幾乎成直角的峭壁,我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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