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一部愛情片,我並沒有興趣。


    “走吧!”易禮似乎心情很好,我也不好意思掃人家的興,便隻好跟著過去。


    然而,影片剛開始沒多久他就接了個電話跑了,留下我自己在黑漆漆的電影院裏,懷裏抱著他買的大桶爆米花。


    我本來也想幹脆走了算了,但一看時間,要是現在走了,不止是要迴家繼續尷尬,還浪費了電影票錢。


    我突然變成了吝嗇鬼,這麽一想,我倒是笑了。


    一邊吃著爆米花,一邊認真地看起了這部我並不感興趣的電影。


    情節俗套,邏輯漏洞百出,但旁邊的女孩竟然看哭了。


    我有意觀察了一下周圍,大概隻有我不在狀態。


    我無法理解影片中的男女主角是如何愛上彼此的,無法理解他們究竟為什麽有話不能好好說非要搞得誤會一個接著一個才罷休。


    愛情真的這麽折騰嗎?


    我想到了自己。


    我的愛情似乎還好,過程中沒有那麽多坎坷和曲折,隻不過在最後給了我當頭棒喝。


    我突然想起那句話: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換句話說,破碎的愛情,各有各的原因。


    電影結束了,畫麵定格在男女主角相擁上,夕陽和飛鳥,配上緩緩響起的片尾曲,是真的很浪漫。


    我一直坐在這裏聽完整首歌,不得不說,這歌很好聽,歌詞很戳人心。


    我們把愛情想得太美好


    相伴想得太簡單


    卻不知歲月催人老 生命多寂寥


    說得多好,人的一生,不管怎樣,到最後還不是孤孤零零的一個人。


    我走出電影院,看了眼時間,轉身就去買了下一場的票,雖然這看起來很無聊,但我還是把這部電影又看了一遍。


    我依舊不會覺得這是一部好影片,但在這一次,我學會了把注意力放在他們的感情上,而不是專注地在挑毛病。


    第一次看時覺得這愛情來得莫名其妙,但認真想想,很多時候,很多感情,原本就是突然產生的,連你自己都解釋不了到底為什麽愛上。


    愛情如果能解釋得清為什麽,那大概也不是真正的愛了。


    就像我們每個人都曾認真細緻地描繪過自己未來愛人的模樣,然而某一天,我們遇到一個人,他不符合我們的任何一條擇偶標準,可我們就是愛他愛到了極致。


    這部票價42元的電影,有著全世界最老套的情節。


    相愛的兩個人因為誤會而分離,多年以後在群鴿飛舞的廣場上重逢,遙遙相望,紅了眼眶,然後慢慢地再一次靠近,再緊緊相擁。


    毫無新意的情節和畫麵,但我必須得承認這一次我被打動了,因為在我眼裏,至少最後的擁抱看起來很真誠。


    我將雙手環在胸前,太陽穴隱隱作痛。


    我發現自己竟突然想不起來上一次跟人擁抱是什麽時候的事了。


    好像真的已經過去很久了。


    迴家的路上柏川哥打來電話問我會不會迴去吃晚飯,這時我才注意到,竟然已經快六點了。


    “我在迴家的路上了。”我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攥著公交車的吊環手柄,手腕上掛著一個紙袋,裏麵裝著我給徐釗買的生日禮物。


    “好,媽準備做飯了,你迴來應該正好能吃上。”


    “嗯。”我應了一聲之後竟然不知道還應該說些什麽。


    他好像也語塞了,半天才輕柔地說:“路上注意安全,別著急。”


    “好。”


    我掛了電話,看著窗外,一對兒穿著校服的小情侶牽著手走過。


    兩人都背著雙肩書包,手臂靠在一起,有說有笑,不緊不慢地走在傍晚的街頭。


    好像周圍嘈雜的世界都與他們無關,此刻他們的世界裏,隻有彼此偷偷藏在指尖的小幸福。


    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又看到了愛情的模樣。


    邢柏川 1.5


    我發現我的生活好像避不開徐釗了一樣。


    先是他負責柏林的案子,然後纏上了江洛,現在又不可思議地跟易禮攪合在了一起。


    難道真的是你越討厭一個人他就越會在你的世界裏刷存在感嗎?


    徐釗看見我進來也是一愣,我們都沒有先說話,易禮滿麵春風地站起來迎我,對徐釗說:“我來給你們介紹!”


    我剛要說我們認識,沒想到徐釗站了起來,伸出手彬彬有禮地說:“你好,我叫徐釗。”


    我眯著眼看了看他,非常配合地握住他的手說:“邢柏川。”


    我搞不明白徐釗為什麽要跟我假裝陌生,更不清楚他們倆到底是怎麽湊到一起的。


    一想到易禮口中的“真愛”竟然是徐釗,我心裏就有些不安。


    徐釗明明愛著江洛,要麽他隻用了短短的時間就移情別戀了,要麽就是,他隻是在玩弄易禮。


    我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易禮,但這第一齣戲演的竟然是“初次見麵”,那麽我到底應該以什麽樣的方式去告訴易禮,就成了難題。


    徐釗這個葫蘆裏賣的到底是什麽藥,讓我無比好奇。


    我們三個喝酒閑聊,徐釗還是那副盛氣淩人的樣子,完全不似在江洛麵前的他。


    易禮跟他說話,他的反應很冷淡,這讓我看了有些不悅。


    不管怎麽說,我跟易禮算是交情匪淺的朋友,雖然沒可能再在一起了,但我也不願意看見他被人欺負和欺騙。


    中途我去了趟衛生間,徐釗也跟著我過來了。


    他板著臉看我,弄得我很不耐煩。


    “有什麽話就直說。”


    他笑了一下,問我:“你滿意了?”


    我皺了皺眉,不知道他什麽意思。


    “是不是隻要江洛不死,你們邢家就不打算放過他?”


    “你什麽意思?”


    徐釗沉默了幾秒,對著我豎了下中指,然後轉身要往外走。


    我自然不會讓他就這麽走了,一把將人拉迴來,抵在牆上,說:“你把話說清楚,到底什麽意思?還有,你為什麽假裝不認識我?”


    “我憑什麽告訴你?”徐釗推開我,理了理衣服,“我還沒放棄江洛,這些日子不找他也隻是想讓他冷靜一下,你們邢家不配擁有他。”


    “配不配不是你說了算的。”我氣得牙癢癢,不禁開始想,我是否應該跟一個警察在這裏打一架。


    “好啊,那我讓你自己判斷。”他靠著牆,點了支煙,笑著說,“你不知道吧,你那寶貝弟弟自己去死,卻也沒打算讓江洛好好活。”


    我聽不懂他的意思,皺著眉看他。


    “他有愛滋你知道的,死了是活該,但他死的時候還想順便拉上江洛給他陪葬,你說這種人可恨不可恨?”徐釗對著我吐了口煙,“幸好當時江洛迴去的晚了會兒,大概你那白癡弟弟還有點人性,在最後想明白了,把原本要□□江洛身上的刀□□了自己的肚子裏。”


    “我警告你。”我說,“你別胡說八道。”


    “我是不是胡說八道無所謂,反正你可以說死無對證,不過你自己想吧,如果他沒有這個打算,那又為什麽在上吊的時候還多此一舉地捅自己一刀?吃飽了撐的嗎?”


    我說不出話,因為大腦已經亂掉了。


    徐釗在我麵前得意地笑著,抽完了一支煙。


    “易禮挺煩的。”他說,“我們就睡過一次就纏上我了,麻煩你趕緊把他帶走。”


    我看著徐釗出去的背影,再一次覺得他配不上那身警服。


    我從衛生間迴到包廂的時候徐釗已經走了,隻有易禮癱在沙發上喝酒。


    “人呢?”


    “走啦。”他舉起杯子跟我幹杯,“他其實不喜歡我。”


    我沒說話,心裏想,既然你知道,就趕緊離他遠一點。


    “可是我難得又喜歡上一個人。”易禮把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說,“自從跟你分手之後我就再沒喜歡過別人,他讓我的愛情復活了。”


    我突然很想揍他,把我跟那種混蛋放在一起,簡直是在摸黑我。


    “他走了咱們也迴去吧。”我嫌這裏太吵,不想多留。


    “你先走吧。”他躺在了沙發上,“我心裏難受,我要酗酒。”


    “……少來這套。”易禮本來就喜歡喝酒,這人就是個小酒鬼,要是把他丟在這兒不管,晚上不一定跟誰跑了。


    我把他從沙發上拉起來,拖著人往外走:“送你迴去,別跟我這兒耍賴。”


    他沒吭聲,難得消停了一會兒。


    他住的地方離這邊不遠,下車前我跟他說:“既然你說他不喜歡你,你就別糾纏不休了,兩條腿兒的男人有得是,你又何必呢。”


    “我要是能知道我這是何必,那估計就不是真愛了。”易禮下了車,“你懂個屁!”


    他說完關上了車門,大聲兒地哼著歌迴去了。


    我反覆琢磨著他那句話,確實,愛情來的時候,你根本解釋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會做那麽多蠢事。


    我開車迴家,交通廣播此時正放著歌。


    lisa深情地唱著:


    once i crossed seven rivers to find my love


    and once, for seven years, i forgot my name


    迴到家,客廳亮著一盞小夜燈。


    那是江洛搬家時箱子裏藏著的,當初我第一次去他跟柏林的家時迎接我的那一盞。


    托它的福,我從玄關到房門前一路通暢,沒有不小心撞上任何東西。


    進門前,我下意識地去看江洛的房間,房門緊閉,這個時間,他應該已經睡了。


    我想起易禮說的話,要是知道這是何必,那就不是真愛了。


    我笑自己,竟然會在想著江洛時琢磨這句話,很好笑,因為我對江洛並不是愛。


    隻是親情,隻是想要替柏林彌補他,隻是我需要一個人來取代柏林的位置。


    僅此而已,一定不會是愛情。


    我推開門,抬手的時候看到自己的袖扣,讓我心頭一緊。


    江洛依舊跟易禮走得很近,弄得我整天緊張兮兮。


    我擔心易禮犯蠢去問江洛我是不是喜歡他,也怕易禮拉著江洛去見徐釗。


    我的心思都拴在江洛身上,他出門的一整天,我手裏的書隻翻了一頁,而翻過去的這一頁講的是什麽內容,我一個字都沒記住。


    “我說……”我爸站在我身後突然說話,嚇了我一跳。


    “怎麽了?”我想埋怨他進屋不敲門,卻發現自己竟然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這也太不對勁了,自從江洛出門,我的大腦好像也跟著他一起走了,坐在這兒的就是個空殼。


    “你琢磨什麽呢?”我爸抱著崽崽坐到我身邊,“是不是有事兒瞞著我們?”


    知子莫若父,但我並不打算跟他說實話。


    “公司的事兒,最近遇到點麻煩。”


    我爸冷笑一聲,捏著崽崽的耳朵說:“聽見沒?你哥又騙人呢!”


    我無奈地笑說:“爸,它又聽不懂。”


    “你怎麽知道它聽不懂?”我爸瞪了我一眼,“崽崽比你都懂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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