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那樣安靜地處於人群中,好像世上的一切喧囂都與你無關,你也看到了我,先是驚訝然後對我笑了。


    那天我就認定了你,想著不管怎麽樣都要追到你。


    我到底跟你表白了多少次,你有數過嗎?我已經不記得了。


    因為一直被委婉地拒絕,我甚至已經開始放棄跟你在一起的念頭了,不是我不愛你了,而是覺得你應該是真的不愛我。


    強扭的瓜不甜,我那時候每天都在對自己說這句話,然後勸自己放棄。


    但每一次看見你,我都還是想再試一下,想著沒準兒下次你就答應了。


    好在,我的執著還是沒有白費,你握住我的手時我好半天反應不過來,還等著你千篇一律的拒絕。


    現在想想,那會兒真傻,但傻得幸福。


    要是世界上真的有後悔藥就好了,要是真的有,我現在或許正抱著你安心的睡覺。


    江洛,你相信嗎,我真的隻愛你,希望你看完這封信的時候依然相信這句話。


    我很後悔,後悔到決定結束自己的生命,因為我沒辦法再麵對你,一想到未來你傷心失望的眼神我就痛不欲生。


    原來生命裏比得不到更可怕的是失去,我有預感,我馬上就要失去你了。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一定已經死了,是我活該,求求你別哭。


    我當初的承諾沒有做到,不敢求你原諒,也不敢存著僥倖心理再圍在你身邊。


    我怕的事太多了,怕你發現我做過的事,怕你質問我,怕你離開我,那倒不如,在你發現之前在你對我恨之入骨之前先行離開,這樣一來,我這一輩子都是你的男朋友。


    江洛,我要是說對不起是不是太可笑了?


    可我真的對不起你……


    我跟別人做/愛了,一個不知道哪裏來的人。


    那天我跟同事去喝酒,從ktv到酒吧。


    我不想說什麽酒後亂性,因為我知道自己沒有醉,那隻是我曾經試圖在你發現後用來狡辯的藉口,我就是因為身體的需求沒能經得住誘惑。


    同事們各玩各的,我一個人喝悶酒。


    那天你出差了,那個時間應該在飛機上,而我,帶了別人迴家。


    那是第一次,做完我就後悔了。


    你出差迴來之後發現家裏少了一條床單,我隨便找了個藉口搪塞了,你沒有任何懷疑,但其實,是因為被我弄髒了,看著那沾滿罪惡的汗水和精/液的床單,我恨不得立刻去死。


    我把它丟掉了,那是我犯錯的證據。


    我本以為這種事不會再發生了,至少,我不允許自己再這樣做。


    我有多愛你,就有多懊悔,我每天都在渴望一塊橡皮擦,能擦去身上噁心的痕跡。


    但是,我太高估自己了。


    後來,我又跟那個人發生了關係。


    是的,不止一次,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全名。


    就這樣,在我恬不知恥地連續犯錯後,終於遭到了懲罰。


    那幾天我持續發燒,你急得不行,催著我去醫院檢查。大晚上起來給我量體溫,整宿整宿的睡不好覺。


    我真的不敢再想了,江洛,你恨我嗎?


    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殘忍,但我還是要說出來,是我自私了,我想在死前能心裏好受些。


    江洛,我知道是我在你心裏劃了一道口子,這輩子我沒辦法彌補你了,如果人真的能有來生的話,我願意為你做牛做馬。


    是我欠你的,我真的對不起你。


    大概是之前的人生太過順風順水,遇到了這樣的事,我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麽辦。


    我好不了了,江洛,這個病潛伏期多久誰都說不準,每個人都不一樣,我沒想到,剛感染半年多我竟然就發病了。


    我還想多跟你在一起一些日子,我想多看看你,可是到了後來,我連抱抱你都不敢了。


    我必須死了,因為那醜陋的死神已經敲響了家門。


    這個家,從一個空房子到現在這溫馨的模樣,都是我們一起搭建的。


    原諒我不想離開這裏,原諒我非要死在這裏。


    這是我和你的家,不能死在你的身邊,但請讓我的靈魂多在這裏停留一下。


    外麵下雨了,淅淅瀝瀝的,屋子裏有些冷,我剛剛到臥室給你掖了下被子。


    你的睡相很可愛,我想吻你,可我不敢。


    我沒有生病的時候都不敢吻你,更別說現在了。


    江洛,說真的,我這輩子最遺憾的事大概就是不能好好地跟你接吻。


    沒有怪你的意思,隻是我太愛你了,卻發現自己竟然永遠無法真正擁有你。


    病的不是你,是我。


    我病的也不隻是身體,還有些心理。


    我是個壞人,十足的壞人,我打破了你對美好愛情的幻想,又這麽不負責任地離開。


    我現在是跪在這裏寫信給你的,並不是在請求你的原諒,我隻是想讓你知道,我是真的很抱歉。


    然而,無論說什麽都無濟於事了。


    隻希望我死後你能好好的,不要哭,因為我不值得你掉眼淚。


    還有,大概我的死相會不那麽好看,我在想辦法讓自己死得更加痛苦一些,這也算是我對自己的懲罰,我該被千刀萬剮的,可是,我自己的話做起來有些困難。


    我還沒想好究竟要怎麽做,不是想故意嚇你,我隻是想贖罪。


    用我的疼痛來贖罪。


    或許會流很多血,讓我最後再任性一次,賭一把。


    你知道我的賭注是什麽嗎?


    你知道的,對不對。


    江洛,我愛你,你信我好不好?


    命運隻給了我一條路,但你卻有兩條路。


    如果我賭贏了,你可能有一天也會跟著我走了,那麽來生或者在陰曹地府,我願意將我的血肉都交給你,你想要怎麽懲罰都可以。


    但如果我賭輸了,求求你,好好生活,可以恨我,可以忘記我,但是別讓自己站在陰影裏再也不肯走出來,我不值得你這樣。


    我真的好恨我自己,為什麽愛就不能戰勝那可恥的欲望。


    江洛,我好想你,雖然你現在就在我不遠處睡著,可我還是想你。


    我好像怎麽都觸碰不到你,你的唿吸那麽輕,


    【


    我要屏息才能感受到你的氣息。


    我好想抱抱你,好想把你叫起來不顧一切地吻你。


    我好愛你,可是我……


    我該死,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我想找一把刀,把你的名字刻在我的胸前,但那樣會流血,所以現在不行。


    江洛,如果你看見我的屍體,記得解開我的扣子看看。


    明天,我死前,你和我是在一起的。


    愛你的柏林


    2016年10月29日01:28


    李江洛 0.5


    我還能奢望什麽呢?


    雪停了,家也搬完了。


    徐釗的這棟房子剛好是兩居室,我跟柏川哥一人一間。


    這裏很新,很陌生,也很冷。


    柏川哥把行李箱放到臥室,然後過來詢問我要收拾哪些東西。


    他最近也瘦了一大圈,因為休息不好,也掛上了黑眼圈,比剛來的時候還沒有精神。


    “都放在角落好了。”我對什麽都沒了興趣,“反正也都用不上了。”


    這裏跟我家不一樣,跟酒店也不一樣,離市中心有些遠,小區剛建好沒兩年,入住率也很低,站在窗戶邊上,放眼望去,滿地的雪,我們是從另一邊來的,這邊連車駛過的痕跡都沒有。


    很安靜,很幹淨。


    心裏也跟這小區一樣,空蕩蕩的。


    柏林的信被我放在衣服口袋裏,隨身帶著,上麵寫滿了我對這個世界的失望和傷心。


    別人的愛情墳墓或許是婚姻,我的是這一張信紙。


    柏林的絕筆信,敲碎了我對這世界的信任。


    但意外的是,當時看信時好像真的把該流的眼淚都流幹了,該傷的心也傷透了,現在再想起來那些話那些字,就好像都與我無關,我隻是個寂寞的看客。


    口袋裏微微露出來的信封一角提醒著我那封信與我息息相關,它帶著灼熱的溫度好像隨時會把我點燃。


    但我真的沒感覺了,現在的我,猶如一具行屍走肉。


    柏川哥什麽時候站到我身邊的我完全沒有注意到,他遞過來一支煙,問我:“抽嗎?”


    我接過來,盯著看了看。


    他給我點了煙,我們又並肩站著,看著窗外,一起抽菸。


    多神奇的事情,我的愛人死了,我跟他的哥哥成了煙友。


    我不知道柏川哥現在心裏想著什麽,我也不想看他、不想問他。


    一切都等我抽完這根煙再說。


    “柏林的事……”


    身邊的男人突然開口,我的手一抖,菸灰落在了地上。


    我不能聽到那個名字,那是我生命的禁忌。


    隻要不聽見那人的名字,我就能好好生活,就能忘掉一切,假裝他沒來過也沒離開過,更沒有背叛過。


    這是逃避,我知道。


    可我暫時隻能做到這樣,愧疚、痛苦、悔恨、失望,這些情緒已經足夠摧毀我。


    我原本是想跟柏林一起去死的,反正我最愛的人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留我獨活有什麽意思。


    可是當我知道他真正的死因時,我做不到了。


    其實,是我間接殺害了他,這個罪名我躲不掉,也不想躲,但他的背叛也是實實在在的,我也做不到原諒。


    說什麽彌補,說什麽贖罪,他信裏的一字一句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說那些有什麽用呢,事實已經發生,他跟別人在我們的床上做//愛,這件事,隻要一想起來我就恨不得親手殺了他們。


    所以我隻能逃避,把這一部分惡劣的情緒從我的身體剝離。


    它們離開了我,不知道飄向哪裏,然後,我的靈魂就什麽都不剩了。


    空空如也,一具身軀,未來,愛往哪兒走就往哪兒走吧。


    “江洛,你怎麽了?”麵前的人語氣有些急,我想要集中精神聽他說話,卻隻能聽到他大聲喊我的名字。


    我是叫李江洛,沒錯吧?


    那個從小就被命運玩弄的人。


    “江洛!”


    閉上眼睛之前,他在喊我。


    這個人長得很眼熟,但我們好像並不熟悉。


    我做了一個夢,那個夢太真實,真實到令我嘔吐不止。


    夢裏麵,我隻有七八歲,暑假一個人在家,媽媽出門前哄我睡了覺。


    等我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我好像睡了整整一個下午,這會兒屋子裏黑漆漆的,外麵窸窸窣窣的,不知道是不是媽媽迴來了。


    我推開門,發現客廳沒有人,聲音是從爸爸媽媽的臥室傳出來的。


    我肚子餓,便去找媽媽,想要吃飯。


    然而到了門口,那臥室的門虛掩著,透過fèng隙,我看到了足以讓我震驚的畫麵。


    我的爸爸一/絲/不/掛地趴在床上,他的身上壓著另一個男人,兩人之間的動作太過激烈,他們沉浸在我無法理解的事情裏,嘴裏還說著不堪入耳的汙/言/穢/語。


    我太過震驚以至於愣在那裏動也動不了,我看著那個男人的生//殖//器在我爸爸的體/內來迴抽/插,看著那人最後把所有的東西都射//在了我爸爸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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