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迴答完你的問題,你現在是不是應該迴答我的了?”蘭堂注視著他,“明明開始的時候決定不管那個孩子了,為什麽後來又想帶他走。”


    哪怕是死也想。


    “你從什麽時候跟蹤我的?”魏爾倫反問道。


    蘭堂:“……咳,四天前!”


    魏爾倫臉色一下子變得巨難看。


    蘭堂有點兒尷尬的解釋道:“我本來是去找中原中也的,結果意外就看見了你。”上次在小酒館意外獲得的信息,讓他鎖定了人。


    “你的注意力大概都在那個孩子身上,所以沒怎麽注意到我。”


    魏爾倫沒聽到後麵的話,情緒直接激動了起來。


    “你不是失去記憶了嗎?為什麽還要找他?”


    失憶了也忘不了那個破任務嗎?


    “我隻是想找迴我的記憶。”與他的激動相反蘭堂很冷靜。


    異國他鄉,沒有記憶,沒有身份,又剛巧碰到一個可能知曉他身份的人,他怎麽可能不去調查?


    “你丟失了記憶,你為什麽要找他都沒見過你。”他們將中也從實驗室帶出來以後,他就一直處於昏迷狀態,根本就沒見過他,他能知道什麽?


    “你說……他不認識我?”蘭堂忽然覺得他先前的猜測可能很可能完全正確。


    身為戀人,另一方有一個孩子,對方很可能會瞞著他,但作為間諜或者殺手,他不可能完全無所覺,所以他必然知道那個孩子的存在。


    而很顯,那個孩子也知道他的存在。但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那個孩子向他這個父親隱瞞了他知道他存在的事實。


    想到這兒蘭堂神色複雜的看向他,“看來你並不怎麽了解他,不認識我他怎麽可能我的照片。”


    他從衣服裏拿出一個方形的盒子吊墜。


    隨後將盒子完全拆開,在底部夾層中拉出一張照片。


    那並不是一張單人照,而是一張雙人照,上麵的人正是他和魏爾倫。


    照片上,他慵懶的靠著船舷看向遠處的日落,魏爾倫嘴角勾著笑看著他。


    很溫馨的畫麵,光是看著這個人心裏暖暖的。


    “你說這是中也的。”魏爾倫看著張照片有些無語。


    “自然是他的。”蘭堂萬分自信。他可是親眼看見它從中原中也身上掉下來,怎麽可能有錯。


    當時聽聞井野前輩被人設伏的消息,匆匆的趕過去想救人。剛好看見中原中也和明光的那位顧問一起解決了安藤幹部,而這個東西就是井野前輩在中原中也也交手的時候,從他身上弄下來了。


    當時他來晚了一步,就想既然沒辦法救人了,這個東西又是他們幹部貼身攜帶的,很可能有其他的用處,就把它給劫下來了。


    其實那裏麵還裝了另一個白色的珠子,但那個珠子很奇怪,他一拿到手上就消失了,像融入了他體內一樣,把他嚇了一跳。


    後他檢查了好幾遍身體也沒什麽問題,想著小孩子應該也不會隨身攜帶毒藥,就沒管了。


    再之後他秉承著職業素養,把盒子拆成了零件,然後從裏麵發現了被壓箱底的這張照片。


    再然後,有如神助,他一下子記起了不少事。比如他之前身後一直跟個人,比如他手上的帽子,其實是他想送給他的生日禮物,比如他們為了一個孩子吵架,比如……他異能力的另一種用法。


    也多虧了他記起了異能力的另一種用法,才在組織的人從軍警那裏搶迴安藤屍體後,他又把他搶了過來。


    畢竟組織隻要沒倒,再怎麽內鬥都不可能看著一個幹部的屍體落到軍警手裏而不管。


    再之後,他操縱著安藤幹部的屍體和明光做了交易,讓他們放了井野前輩,“自己”則和敵人同歸於盡。


    “這不是他的。”魏爾倫冷靜了下來。


    “嗯?”


    “這麽明顯的裁剪痕跡你看不見?”


    蘭堂:“……”


    “這盒子就這麽大,有裁剪痕跡有什麽奇怪的?”


    魏爾倫:“……”


    魏爾倫有些茫然的看著他,失憶還會影響智商?


    蘭堂將照片放進去,重新將盒子組裝好。有機會的話還是把它還給中原中也吧。


    不過他發現照片的事還是不要讓他知道的好。貼身帶著的東西,裏麵藏著父親和他情人的照片,少年的別扭可見一斑。


    但這麽看來,他和那個少年的關係應該也不是很差,那他們當初為什麽要吵架?


    等他抬頭,就看見魏爾倫跟雷劈了一樣的神情。


    蘭堂左右看了看自己沒什麽不對呀?


    “……怎麽了?”


    魏爾倫結巴道:“你你你剛才說什麽?”


    “啊?”遲疑下,蘭堂道:“……我們當初為什麽吵架?”


    “上一句。”


    “少年的別扭……可見一斑。”


    “再上一句。”


    “裏麵藏著父親和他情人的照片。”


    “你為什麽會認為我是他父親?”魏爾倫語氣中充滿了不可思議,他看上去像是有一個十幾歲孩子的年紀嗎?


    “啊!你們長得這麽像,異能也一樣,我們還為了他吵架……”


    看著他瞪大的眼睛,蘭堂的聲音越說越低,顯然他弄錯了。


    “我是他哥哥。”整張臉跟便秘一樣的魏爾倫憋出了這句話。


    可人家明顯不想認你。


    想說出口的話在看到魏爾倫那難看的臉色後,蘭堂又咽了下去。


    “你的記憶……你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


    蘭堂沉默以對,片刻後才道:“你不是都察覺到了嗎?”


    他坦然的道:“我的記憶是從4年前開始的,之前的所有事我都不記得了,腦海裏零星的記憶也是最近才恢複的。”


    “……那你還記得什麽?”


    手中的茶杯微蕩。


    記得什麽?


    想起那一幅幅零散的記憶,蘭堂自嘲一笑,眼中的憂鬱更重了。


    “任務吧。殺人潛入,但具體的怎麽潛入,為什麽要殺他,卻不記得。我隻記得這些好像都不是我一個人行動的,我的身後一直跟著一個搭檔,一個親友,但我看不清他的臉。”


    蘭堂看著他,眼中毫無遮攔。


    那個人是你嗎?


    魏爾倫同樣看著他。


    “是”這個字卡在喉嚨卻怎麽也說不出。


    他的拯救者,他的教導者,他們曾親如兄弟,同澤同袍,但最終……


    他結束了這一切。


    蘭堂微微偏頭,黑色的長發滑落著他胸口。


    “這個問題應該不難迴答吧!我一開口你就發覺了我的記憶不對。從我們剛才的對話中,你對我應該很熟,我身邊常年跟著誰你應該很清楚。”


    “但你遲卻疑了。”


    “看來那個人不僅是你,我的失憶和你有關對嗎?”


    聽到他的話,魏爾倫反而鬆了口氣,冷冷的道:“是,我背叛了你。”


    “……???”


    他他他就這麽說出來了?


    他後麵還準備了好些個套話的方案呢。


    蘭堂掩去驚訝,幹咳了聲,“咳,因為4年前的一個任務?那個任務和你的孩子……咳,和那個孩子有關?”


    “是!”


    這麽乖?


    他看上去也不像這麽乖的人啊!


    不確定。


    他決定再試探試探。


    “明光的實力你也看到了,想要帶他走,你應該不是一個人來的吧?”


    魏爾倫:“……”


    見他好一會兒沒吱聲的蘭堂:“???”


    ……這人真的是專業的暗殺者?


    尷尬了下,轉移話題的蘭堂似抱怨的道:“我當出事,使組織就沒想過來橫濱詳細調查一下?”


    “來過,我糊弄過去。”


    他之前還真有組織…但聽起來也不怎麽啊!


    他又問了另一個問題。


    “我們為什麽會為那個孩子鬧矛盾?”蘭堂的聲音中帶著一點好奇。


    魏爾倫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眸。


    你是人。


    這是他踏入人類社會後刻在他靈魂上的一句話。


    魏爾倫低聲道:“我們對於他的未來產生了矛盾。”


    矛盾→中原中也的未來?


    決定一個大組織幹部的未來?


    蘭堂望著手中的茶杯,看來他之前的那個組織雖然聽上去不靠譜,但實力絕對強大。


    再看他這位可以變身為龍的搭檔,要不是明光準備充分,隻怕整個橫濱都會毀在他手裏。


    “所以說我和你因為那個孩子鬧了矛盾,然後你背叛了我,或者說……你想殺死我,卻沒料到我活了下來。”


    “……是!”


    蘭堂感歎道:“看來那個時候我們誰都沒有說服對方。不過現在我們不用煩惱了。他顯然不會跟我們兩個中的任何一個人走。”


    將手中的熱茶一飲而盡,蘭堂將旁邊的三明治和熱牛奶遞了過去。


    “要吃點嗎?”


    魏爾倫看了看三明治,又看了看他。


    見他沒有要接的意思,蘭堂這樣東西放在他旁邊的小桌上,勸道:“明光的網絡技術很發達,我們現在最好少露麵,消耗了那麽多異能力,還是補充點食物,休息一下為好。”


    魏爾倫盯著他,忽然憤怒的揚手將東西摔在地上。


    “你為什麽不生氣?為什麽不憤怒?你揍我啊,踢我啊,把我勒住,殺了我呀!”


    他叫道:“是我背叛了你,是我在你背後開槍讓你失去記憶流落他鄉實力大減,為什麽要救我,為什麽還要關心我?”


    蘭堂靜靜的看著他,直到他發泄完後才將異能展開。


    金色的立方體方塊將他們之間完全籠罩了進去。


    要動手了嗎?


    魏爾倫勉強站起來。以特異點為核心的異能力可以說是無窮無盡,但並不代表他身體這個容器不會損壞,第三階段的開啟對他身體造成損害是不可避免的。


    “腳。”


    “什麽?”


    感覺到腳下的蠕動,魏爾倫下意識把腳拿開。


    然後他就看見,地上的垃圾有序的跳進了旁邊的垃圾桶裏。


    魏爾倫呆了一下,這種事情阿蒂爾之前也常做,在公寓的時候他們都不喜歡家裏有陌生人的氣息,所以家務除了定期讓人來清理外,他們都是輪流做的。


    他就經常用這一招,隻不過那時他的異能力能將整個房子籠罩進去。畢竟在這空間內,一切物質都是按照他的意思操控。


    像是沒看到他赤裸裸的戒備,蘭堂自語道:“看來殺手組織還是挺好混的,隻要實力強就行。”


    畢竟像他這種沒想清楚就行動的,實在不像訓練有素的間諜。


    清理完垃圾,蘭堂幹脆的解開了異能力,“我再去給你拿份食物吧,吃完了之後我們就離開這裏。”


    他道:“從我們出橫濱到這裏已經2小時13分了,明光也差不多該騰出手來抓我們了,畢竟你動了他們首領的弟弟,她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無論是表世界還是裏世界,家人都是絕大多數人不可觸碰的底線。


    “何況我們4年前都從她手上搶過一次人了,這一次,恐怕是善了不了了。”剛才那個小首領叫那個名字他還在奇怪,現在看來根本就是他們之前交過手。


    但話說迴來的,他還真是夠幸運的,仙台調迴橫濱這一年多裏他們居然都沒碰到過。還有那次宴會,還好他們提前離場,不然他可能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


    “你放心好了,雖然你說你背叛了我,但其實聽到你說這些,我心裏並沒有怨恨。”


    “……”


    “無論你信不信,我心裏並沒有這種情緒。”


    這也是為什麽他的反應比較平淡的原因。


    看著這個“殺掉自己,背叛自己”的兇手,他覺得他們之間應該還有更深層、複雜的原因。


    否則對於一個“結束他性命”的人,哪怕他再失去記憶,他的感知,他的身心也不可能全部壞掉,一點抗拒都沒有。


    “而且明光的實力很強,那位首領顯然也認識我,對於我的異能力肯定知道一二。她再次出現肯定不會放過我們。”


    不說想要綁架她弟弟的事,單說他把明光總部弄得亂七八糟,人家也不會放過他們。


    “……”


    蘭堂溫和卻不容拒絕的道:“不出意外我們接下來會相處一段時間,我想,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是懷著怎樣的感情,在相處中是一定可以看出來的。”


    魏爾倫抬頭定定的看著他。他們離得很近,近的他能看見他瞳孔中發愣的自己。


    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是懷著怎樣的感情,在相處中是一定可以看出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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