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北國的楓葉一路紅到了東京,那溫暖的色調宛如夕陽的餘輝。


    但在通往迴家這條路上,希遙卻被迫停住了腳步。


    她看著的麵前驚恐的少年,隻覺得異能力果然深不可測。


    就在剛才,晴子讓她迴家的時候順便帶點顏料迴去,結賬的時候她一不小心將旁邊少年手上的花給碰掉了,然後……


    那少年一臉的驚恐,肉眼可見的慌了起來,連忙彎腰去撿花,似乎不把它拿在手上,就會有什麽天塌地陷的事情發生了一樣。


    再後來……她就發現自己動不了了——物理意義上的動不了了。這種動不了,並不是說她被什麽給禁錮了,束縛她的更像是某種施加在她身上的規則,讓她不得不按照這個規則的運行而行動。


    她試了一下,異能力還能用……不過倒也不是掙不開,但她比較好奇這個少年想幹嘛?


    現在她的身體正不受控製的走向旁邊,同樣向她走來是個胡子拉碴一身酒味兒的大叔。


    他倆相對而立,那個大叔一張嘴,“寶寶”兩個字下子就蹦了出來。


    希遙:???


    那個大叔:???


    旁邊那個一臉驚恐的少年最終像躺平了一樣,生無可戀的將撿起的花扔到了一邊,嘴巴開始巴拉巴拉。


    賀見太翎是黑道大佬,他冷漠無情,手段狠厲,閻王之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可這麽一個人,卻屢屢為優子破例,寵她入骨。


    希遙:什麽鬼???


    優子卻知道,他在外麵養了情人。而他和那情人的孩子,如今已經四歲了。


    旁邊一個二十幾歲青年和一位六十多歲的老奶奶,也被迫麵對麵站著,兩個人臉上都寫滿了驚疑。


    現在整個小店都是他抑揚頓挫的聲音。


    少年繼續道:現在這個秘密被心有不甘的小三當眾擊破。


    小三扮演者二十幾歲的青年,一臉懵的動著完全不受控製的嘴。


    “夫人,您不要誤會,我不是來破壞你的家庭的,我是來加入你的家庭的,我愛太翎,請你把我就把我當成一隻小貓小狗,隻要能留在他身邊,隻要能讓孩子有爸爸,我怎樣都無所謂。”那聲情並茂的聲音,如果不看他的臉……


    在他說完之後,周圍的人齊生生的打了個寒顫。


    希遙:本來有點兒僵的身體現在好像更僵了。


    接著,她就感覺自己像提線木偶似的,對著表情逐漸驚恐的酒味大叔叫了一聲……爸?!


    嗬嗬!


    “這是……行為藝術。”


    “試膽……吧?”


    “話劇……試膽?”


    這個店雖然不是開的什麽繁華地段,但客人除了他們,還是有那麽四五位。


    “真敬業,連小學生和歐巴桑都拉上了。”


    “更敬業的難道不應該是那個小子扮演的小三兒嗎?那麽惡心的台詞都能麵不改色的念完。”


    看來除了他們周圍的人並沒有受到異能力的影響,而且這個範圍……希遙心念一動,三米高外的貨架後,透明的冰刃逐漸成型,懸浮著。


    ——果然!


    他能禁錮隻是肉體而已。如果遇到像尾崎紅葉那樣的異能力者,隻要一個念頭就能將「金色夜叉」召喚出來,那時候——他就死定了。


    聽著旁邊的議論聲,少年莫名的打了個冷戰,想起一會兒可能又要挨揍了,生無可戀的表情逐漸麻木。


    在少年的臉色一變再變時,他的嘴再次動了起來。


    賀見太翎臉上的冷漠一下子被打破了,他眼眶微紅,慌亂間似乎要牽住優子的手,卻被她不著痕跡地躲開。


    “優子,你聽我解釋——”一身酒味的大叔被迫的開口。


    優子(老奶奶)笑了笑,“但我並沒有讓大家觀摩家事的愛好,賀見先生,這種事情你也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繼續吧?”


    “一切,等我們迴去,再好、好、談、聽一、談。”老奶奶似乎覺得這種事情很有趣,整個語言感情相當豐沛,不看畫麵的話,還以為是在聽廣播劇呢。


    我依稀記得,優子之前一直親昵地叫賀見太翎阿翎的,現在卻是一句賀見先生,都帶著冷冰冰的疏離。


    少年:伴隨著噠噠的腳步聲,優子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了現場。


    隨著他的閉嘴,希遙也感覺身上的束縛消失了。


    那位青少年在感覺自己能動之後,驚恐得連連後退,轉身就跑,根本就沒有像少年想的那樣上來揍他。


    而那位老奶奶則是笑著向他點點頭後,從容淡定的拿著兩本大畫本走向的收銀台。


    至於那個酒味大叔則拿著不知從哪兒的掏出來的酒壺,衝她憨笑的下後,灌了一大口,似乎……在壓驚?!


    少年鬆了口氣,最後將目光落在了似笑非笑,盯著他的那個小女孩兒身上。


    她咽了口口水,不知怎麽的,那雙漂亮的蔚藍色雙眼,讓他感覺非常非常非常的不安,比上次他讓一條秋田犬和亂入這個世界的怪物組cp後,被那條狗狂追八條街,最後還是給咬了,還要不安。


    這個女孩兒……難不成比那條狗還兇?


    希遙看著這個盯著她神遊的少年,眉毛一挑,慢吞吞的道:“總感覺你在想什麽失禮的事兒。”


    “沒有,絕對沒有。”


    希遙卻肯定的點了點頭。


    “否定的這麽快?那就是有了。”


    “……非常抱歉。”少年直接將腰彎彎成的90度。然後……一盒顏料出現在他視野中。


    “既然你誠懇的道歉,那就原諒你了,去把賬給我結了。”


    “唉?!”這……這麽容易嗎?


    少年鬆了一口氣,露出了驚喜的笑容,立馬轉身奔向了收銀台。


    “我現在就……唉?”還沒跑兩步,他就感覺自己領口一緊,接著跟大風車似的一轉,他就被那個白胡子的大叔給拎那兒跟前兒。


    “你……”少年咽了口口水,他一抬頭就看見他臉上的疤痕和鋼針式的頭發,以及同樣剛硬的麵容。不是他剛才眼瞎呀?怎麽從這張臉上看出憨這個字兒?


    他現在這個位置從低往上看,他的眼底分明充滿了冷漠與審視,眼角的銳利仿佛要將它裏裏外外剝個幹淨。


    腳步虛浮,肌肉鬆弛無力,反應不足……福地櫻癡暗道,就是一個普通人,並沒有經過特殊的訓練,異能力雖然有點兒意思,但構不成威脅。


    難道是巧合?


    “哈哈,少年。既然要賠禮,那就把老夫的酒給打滿了。”


    才聽他說完,他懷裏就多了個酒壺,正是福地櫻癡剛才喝的那個。


    “呃,好……好的,我馬上就去。”


    看著嗞溜跑開的少年,希遙禮貌性的向她點了點頭,便準備迴家。


    但福地櫻癡卻一步跨到她麵前,笑道:“哈哈,福澤說你是個很好相處的孩子,還真是,我被他捉弄了的這一下都有點兒想揍他了。”


    捉弄?


    希遙看著麵前這個人,嚼了一下這個詞。


    但這真的是捉弄嗎?


    同時“捉弄”到她和他?那這個少年待會兒真該去買張彩票。


    看著結完賬跑過來的少年,雙手遞過來的顏料盒,希遙接過後向他點了點頭,轉身踏出了店門。


    “再見了兩位。”


    少年鬆了口氣,那股讓他膽心驚的感覺也消失了。看來她是不打算計較剛才的事兒。


    喲西,剩下的就是把這位大叔的酒打滿了。


    見希遙而後不猶豫的轉身就走,福地櫻癡撓了撓頭,幾步跟了上去。


    看來這丫頭也不像福澤說的那樣好相處嘛!


    “哎,等等等等!”


    “哎?”他怎麽走了?


    提著空酒壺的少年一愣,連忙道:“ 大叔,你的酒!”就衝他剛才那一瞬的兇象,他覺得他最好完成他的“賠償”。


    福地櫻癡看了他眼,“讓開。”


    低沉威嚴的聲音讓他在反應之前已經本能的做完了“讓開”這個動作。


    少年:“……”


    有的時候大腿真的要比大腦反應快呀!


    “山間殿下,等等等等,別走那麽快嘛。”


    看著徹底消失在他麵前的兩人,少年猛的唿了口氣,趕緊溜。


    東京果然不愧是國際大都市,太危險了,他還是找個鄉下地方待著吧——聽說隔壁的橫濱就是很挺落後的,應該遇不到這樣危險的人物吧?


    被攔住的希遙眉頭微蹙,“福地先生,看在福澤大叔的麵子上,我讓你跟著一路,但你再跟著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啊!沒有,沒有,你還真是誤會了,我可真沒有跟蹤你。”他手在腰間一摸,結果摸了個空,隻能尷尬的指著前方的道:“其實在這裏遇見你還真是個意外,我本來是打算去你前麵的居酒屋買酒的。”


    希遙順著他的手指看去,前麵確實有一家居酒屋,店麵看上去也確實有相當的年份了。


    “那可是一家五十幾年的老店了,裏麵的酒純,香,厚,我經常在那兒買。”


    希遙掛著職業性的假笑,道:“既然是我誤會了,那麽再見。”


    “別啊,山間殿下,在我出門兒之前就已經給你們明光遞了拜帖,你們那邊還沒迴複呢,但我們竟然都遇上了,有一事,實在刻不容緩。”


    希遙撇了撇嘴,“刻不容緩你還有時間出來買酒。”


    福地櫻癡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咳,那個不是你們那邊還沒迴複嗎,就算迴複了,那也是一兩個小時後的事兒了,我這就抽了個空。”


    兩人站在道路邊上的交流其實挺顯眼的,現在已經有人注意到他們這邊了。


    不想被人當成猴看的希遙沒什麽表情,平淡的道:“在這?”


    “咳……旁邊有可麗餅,我請你吃可樂餅,或者……咖啡店。”他看向對麵的咖啡店。像她這種小孩子應該會喜歡咖啡店這種甜膩膩的東西吧。


    希遙沒點頭也沒搖頭,停住了腳步,徑直的走到對麵的咖啡店走了過去。


    福地櫻癡笑了笑,不緊不慢的跟得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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