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詭異的領域,好像年輕時誰給你的傷痛最多,誰就是你最交心的朋友。


    act 2


    打了幾年的架以後,王斌來找他說:“跟我去機關吧。”


    坐機關不用上戰場,通俗地說他們是幕後黑手,相對而言不會像一線那麽辛苦。


    紀策當時有過猶豫,他其實並不清楚自己喜歡怎樣的生活,這是他過早步入軍旅生涯的弊端,如果命令他,他一定會執行,如果讓他選,他就會迷茫。


    奈何王斌從來不捨得逼他,他說那就再等等,你想清楚了再做決定。


    紀策他們十八歲開始獨立出任務。


    他殺的第一個人是一位政要,看上去挺和藹的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在臨死前終於還是交出了紀策的任務目標,他說這是這個國家的蟻穴,不除不行。他說你們年輕人不懂,我們的國家應該比現在更好。


    紀策把槍口抵上他的頭顱。


    男人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如此下去,終會亡國!”


    然後他開了槍。


    他沒有去看那份資料,他把它燒成了灰燼,這是他的任務。


    再見到王斌的時候他說:“王叔叔,我待在一線就很好,我不要進機關。”


    他寧願被一顆子彈穿心,也不要被自己深愛的國家逼死。


    王叔叔看著他的眼睛,嘆了口氣說:“好。”


    act 3


    他殺的第二個人,是他的同學,或者叫兄弟,或者叫戰友。


    雖然那個人最後犯下叛國罪,但是紀策還是願意叫他戰友。


    因為他們曾經躲在同一個廁所隔間裏逃過訓練營的巡夜,他們都在對方的臉上留下過淤青,他們摸過一把槍,打過一個靶。


    對著戰友的那一槍紀策打得毫不猶豫,他的手很穩。


    他隻是聽到自己心裏很漫長很漫長的迴響,震得他眼前一片模糊的血光。


    act 4


    第n次,對不起,他自己也數不清是第幾次,他又殺了很多人。


    他對自己說:“為了國家。”


    那一次的任務之後,他向王斌申請調任。


    王斌看著他的眼睛,笑著說:“好。”


    這件事情很快敲定下來,調任書下來之前紀策還是忍不住問了王斌:“王叔叔,我的父母他們死在什麽任務裏?”


    他在國安部想盡一切辦法去找當年的資料,一無所獲。其實他也明白,很多東西都是不能靠文字或者數據記錄下來的。唯一能對它們有記錄的,是那些活著的人們的記憶。


    王斌沉默了很久,說:“我不知道。”


    紀策笑了笑,沒有再問,再也沒有問。


    調任書把他流放到一個叫做伽藍的地方,在黃海上。


    他踏上那一座小島,看著金色陽光下的“塔”字石碑,聞著海風帶過來的淡淡腥氣,踩著時而尖銳時而柔軟的灘塗,那些明亮的色彩是他的奢侈。


    他心裏很不安,他覺得自己這樣的行為像是逃兵,懦弱又無恥。


    那時的他沒有想到自己以後會那樣中意這座“和尚廟”,他也沒有想到,這場對他這個逃兵的流放,會是那樣愉快的征途。


    因為有那樣有趣的人陪伴。


    act 5


    上次番外提到樑上君的初戀,不幸被團長大人打斷了,這次我們接著說。


    慢慢說。


    樑上君的青春裏,少不了達爾奇這個人的戲份。他們也是同學,是兄弟,是戰友。別誤會,達爾奇並沒有參軍,這個戰友指的是……嗯……各種戰友。


    初中的時候,他們在一條小巷子裏被幾個高中生搶劫。他們並肩作戰,勇敢地與惡勢力作鬥爭,為了口袋裏的十五塊兩毛錢,豁出命去幹架。


    最後他們被送到了市醫院。


    高中的時候,他們在一條小巷子裏把幾個初中生搶了。他們並肩作戰,勇敢地與弱勢力作鬥爭,為了湊到一百塊網吧充值卡,豁出命去幹架。


    最後他們被送到了派出所。


    act 6


    達爾奇這個綽號的來歷其實很簡單,就因為他說過兩句話:


    “達文西的進化論告訴我們,自然界的規律就是優勝劣汰,我們他媽的都是劣汰!”


    “達爾文肯定跟那叫什麽蒙娜麗莎的女人有一腿,你看這女人笑得多yin│盪。”


    他不是不認識他們,他隻是弄混了他們。


    所以為了嘲笑他,樑上君喊他達爾奇。寓意為達文西與達爾文的合│體。


    至於樑上君,他沒有綽號,他的名字本身就很像綽號。


    act 7


    大學的時候他們倆還是廝混在一起,他們住一個宿舍,一起吃飯,一起逃課,一起打工,一起幹架,一起玩網路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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