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喀不問還好,這一問,老漢咳嗽的更是厲害,原本有些黑紅的臉上,咳的竟是愈發的紅了。


    看著大口的血水從老漢捂嘴的手中滴落,張鐵幾人有些手足無措。


    老漢想要起身避開眾人,卻是使力兩次沒站起來。


    蒙喀焦急道,“阿爹,你到底怎麽了,生病了麽?”一邊起身替老漢拍打後背,一邊給老漢遞過毛巾擦嘴。


    緩了好半天,老漢止住了咳嗽,有氣無力的說,“沒事,你不用擔心,吃完飯趕緊忙你的去,家裏晚上可睡不了這麽多人。”


    老漢說完,擦了擦手上的鮮血,又隨手抹了一把滴落在飯桌上的血跡,歉意的瞅瞅張鐵和小鈺,“讓客人見笑了,老漢不勝酒力,先進屋休息一下,你們吃好。”說著,蹣跚著走進內屋。


    張鐵小鈺麵麵相覷,蒙喀臉現擔憂。


    蒙喀的刀比一般的苗刀略長,不過想到蒙喀變身後的大塊頭,這近兩米的苗刀還顯得小了些。


    三人沒了吃飯的興致,蒙喀取了苗刀背在身後,看了眼在屋內假寐的老漢,歎息一聲。


    張鐵在屋外衝蒙喀使了個眼神,搖了搖頭,示意這裏麵有些不對勁,先不要著急離開。


    蒙喀小鈺心領神會,卻聽小鈺開口隨意的說道,“聽我小姑奶奶說,蒙喀你爺爺是苗寨的蠱王,這次可不可以帶我們去看看他老人家啊。”


    小鈺說話聲很大,就是說給在屋內裝睡的老漢聽的。


    蒙喀會意,配合著說,“我也好久沒進山看阿爺了,今天天色晚了,明早我帶你們進山,要趕大半天的路。”


    說完,作勢起身欲走。


    屋內傳來老漢嘶啞的聲音,“進什麽山,不許去,你阿爺那也不是外人可以隨便去的。你們趕緊辦你們的事去。”


    張鐵一笑,心道果然,開口胡說道,“蒙叔不知,我們單位領導,也就是這小丫頭的姑奶奶,與蒙莘蠱王有舊交。我們這次過來,領導讓我們順道去拜訪一下。”


    屋子裏的聲音更急,“你們什麽單位,怎麽會認識我阿爹?莫要胡說。”


    聽動靜,老漢已經從床上爬起,朝院中幾人行來。


    小鈺聲音清亮,“我小姑奶奶,京城納蘭傑,現在國家安全部九處處長。蒙大叔可認識?”


    老漢此時已經走出屋子,聽到小鈺所說,愣了一下,又是輕咳兩聲,“你說為國家做事,是加入了國安?”


    說著,老漢兩步來到蒙喀身邊,伸手,“再把你的工作證給我看看。”合著剛剛吃飯時候,蒙喀又亮證件又拿槍的,人家壓根沒仔細看,或者根本沒信。


    直到再次拿過蒙喀編號八的國安證,翻來覆去的仔細看過,這才表情舒緩,“好,好,好,給國家做事好。”


    說著把證件遞還蒙喀,欣慰的瞅了自己這大兒子一眼,這一眼可說是蒙喀多年來從他阿爹身上感受到的最溫柔的一次。


    卻聽老漢接著說,“你加入了國安,更不能進山了。”


    蒙喀不解,“為什麽?”


    老漢長歎口氣,“你又不是不知,生苗寨子不喜與外界打交道,更不喜歡跟朝堂官府打交道。”頓了頓,“何況……”老漢欲言又止,虛弱的拉過旁邊椅子坐下。


    蒙喀焦急,“阿爹,到底怎麽了?有什麽你倒是說啊。”說著,蒙喀想起一事,“阿爹,我現在可以隨時變身了。”


    “什麽?”老漢定定的瞅著蒙喀,眼中滿是不可置信,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


    蒙喀褪去襯衫,悶哼一聲,原本一米八幾的身高,瞬間脹大到了兩米六七,將個肥大的短褲撐得有些開裂。


    小鈺第一次見到蒙喀變身,原先隻是聽說,此次親眼得見麵前這筋肉虯結,巨人般的蒙喀,小鈺大大的眼裏直冒小星星。


    老漢也像是第一次見到自己兒子這般模樣,不確定的問,“怎麽變樣了?”仿佛忽然想到什麽,“你說你現在隨時可以變成這樣?不會再脫力暈倒了?”


    蒙喀吸一口氣,高大的身形像是泄了氣的皮球,漸漸縮小迴原樣。“是啊,不是好多年發作,沒有虛弱期。”


    老漢喃喃道,“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難道蠱神真的顯靈了?”


    看著老漢失神的表情,蒙喀穿迴上衣,追問,“阿爹,到底出了什麽事,你跟我說,我現在很厲害的。”


    老漢眼睛裏有了一絲光亮,瞅瞅蒙喀身邊的張鐵和小鈺。


    張鐵哈哈一笑,“蒙叔,我也挺厲害的。”說完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鼻子。


    小鈺看看蒙喀又瞅瞅張鐵,小嘴有些沒底氣的說,“我,也還行吧。”


    老漢像是看到了希望,與張鐵蒙喀講起了整件事情。


    雲南十萬大山之中生活了不少生苗族,平時基本不與外界接觸,而那些早先下山融入社會的熟苗,生活習性已經與常人無異。


    近些年國家發展旅遊經濟,更是讓許多山下的苗寨成了網紅打卡點,苗族人口數量本就不少,在雲貴川湘更是起著重要作用。


    但不管山下發展如何,苗民們卻始終認定,十萬大山才是自己的根基,而那些山裏的生苗寨子,更是如同聖地一般的存在。


    雲南大山裏的生苗,總計八十一寨,共推一位苗王主事,而這苗王,就是每十年通過比拚選出的族內最強者,拚的就是苗疆自古傳承的巫蠱之術。


    蒙喀的爺爺蒙莘,一脈傳承苗蠱金蠶。蒙莘從上一任苗王手裏接過了金蠶蠱,同時也成為了八十一寨生苗公認的苗疆蠱王,也就是所有生苗的頭人。


    可隨著蒙莘年歲日長,一些族內的青壯蠱師欺他年老體弱,有些蠢蠢欲動。


    因為蒙喀的父親年少時渴望外邊的生活,跑出了大山,所以蒙家一直無人再繼承蒙莘的神蠱金蠶。


    於是,在頭些天,又是十年期苗王比拚的日子。


    不同於以往,從前好多年,每次的所謂比拚不過是做做樣子,下麵年輕的蠱師展示下各自的手段,接著蒙莘勉勵一番,指導一下,走個過場。


    今次卻是八十一寨推舉出了十幾個蠱師出來,真刀真槍的要與蒙家爭奪這苗王之位。


    蒙喀的父親蒙宰,知道老爺子體虛不濟,這次便上了山要替父比試。結果他少年時就下山,沒學到多少厲害本事,第一輪就被淘汰出局,身子還負了些暗傷,看來這一次的苗王選拔,蒙莘注定是要拱手讓賢的。


    蒙喀聽父親說是因為這麽迴事,心裏了然,又聽說自己父親替爺爺比試,被人打傷,心裏不忿,忍不住開口詢問,“那咱家金蠶蠱呢?爺爺有金蠶蠱在,其他蠱師還真能比過阿爺不成?”


    蒙喀說的沒錯,苗疆蠱蟲萬千,若是要在萬千蠱蟲當中,選出一個王者,非傳說中的神蠱金蠶莫屬。


    蒙喀父親歎息一聲,“問題就是金蠶不在啊。”


    金蠶不在?去哪了?死了還是丟了?張鐵幾人好奇。


    “為什麽金蠶不在?”蒙喀問。


    老漢意味深長的瞅了蒙喀小腹一眼,說出了一件連蒙喀都不知道的事情,“二十年前,你爺爺將金蠶蠱放到你肚子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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