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川、鐵林二軍的到來,及時挽救了北地郡城的危機,但在燕郡的武勝關卻才迎來了最巔峰的對決。


    言葬月身處燕王城中,距離武勝關本就不遠,然而,等他趕到,卻仍舊隻見屍橫遍野。


    殘缺的關牆是鎮北軍投石車的傑作,搖搖欲墜的關門見證了攻城錘的殘暴。


    望月軍是鎮北將軍府下的老牌勁旅,由老將薛延伯擔任主將,隻可惜,數年前禦奴城之戰,不僅自己在連橫戈下受了重創,就連麾下師帥也死了三個。


    所以,迴到望月郡之後,便隱退了下來,好在自己兒子爭氣,竟於眾多年輕一輩中殺出重圍,奪得了這望月軍的指揮權,每每想及,他便忍不住老懷甚慰。


    “爹,你身體欠佳,就該好好休養,為何非得跟著一起來。”


    望月軍軍陣中央,薛驚鴻側目看向不斷咳嗽的薛延伯,聲音中帶著些許埋怨。


    “咳咳咳,我也不想跟著你來,可這武勝關不比其他。”薛延伯輕咳了幾聲,無奈的搖了搖頭。


    “有何不同?朔方郡都被我一鼓而下,武勝關後的燕郡又能強到哪裏去?”薛驚鴻不以為然。


    “咳咳,傻小子,爹如你這般大的時候,也是同樣的想法,可惜......”薛延伯微微一笑,隨即陷入了迴憶之中。


    “二十多年前,薑國燕王薑歡,初掌北地,為徹底掌握兵權,對北地軍團進行了殘酷的血洗,弄的北地、燕郡兩地人心惶惶,我鎮北軍借機西向,想要破關而入,然而,卻最終無功而返。”


    “為什麽?”薛驚鴻驚詫的問道。


    “我們遇到了一個人,一個女人,而且還是挺著大肚子的女人,七天七夜啊,我鎮北軍二十萬精銳,被擋在武勝關外,寸步難進。”


    薛延伯講到此處,忍不住心潮起伏,可見哪怕是過去再久的時間,也沒能磨滅他心中的那份不甘。


    “嘶!這,這,孩兒怎從未聽你們提起過?”薛驚鴻臉上的詫異之色愈加濃鬱。


    “如此恥辱,我們如何肯宣之於口!”薛延伯苦笑著迴答道。


    “那,那是怎樣的一個女人?”眼見自己父親一副難以釋懷的模樣,薛驚鴻的心中忍不住升起一絲好奇。


    “一身缺月墨麟鎧、一把斬月凝霜刀,一副猙獰恐怖的閻羅麵具...... ”


    薛延伯雙目無神的望著前方,然而,說著說著,他卻陡然瞪大了雙眼。


    緊接著便是劇烈的咳嗽,薛驚鴻嚇了一跳,他趕忙湊近扶住薛延伯。


    然而,薛延伯卻並沒有理會他,隻是一味地伸出手指,指向武勝關的方向。


    薛驚鴻迴過頭,卻是同樣瞪大了雙目。


    隨著武勝關那搖搖欲墜的關門被打開,一個人影率先出現。


    一身缺月墨麟鎧、一把斬月凝霜刀,一副猙獰恐怖的閻羅麵具。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劇烈的咳嗽震的薛延伯麵色通紅,青筋暴起,可他的雙目之中卻滿是驚駭和不可置信。


    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時隔二十年之久,竟然又一次見到了這幅畫麵。


    言葬月來了,她穿著母親的盔甲,拿著母親的刀,出現在了母親戰死的地方。


    她的名字叫葬月,而她麵對的軍隊叫望月軍。


    “閻羅陷陣軍何在?”


    “在!”


    “隨我陷陣!”


    “殺!”


    言葬月的聲音在這一刻沒有故作沙啞,她那清脆的聲音猶如雛鳳清鳴,隻一出口,便引得身後萬軍雷動。


    “哈哈哈,來的好,爹,你好好看著,今日兒子就為你洗刷那失敗的屈辱。”


    言葬月的出現,令薛延伯驚駭,但薛驚鴻卻不以為然。


    他年少昂首,意氣風發,他沒經曆過那令他父輩絕望的一戰,所以,他更加自信。


    “殺!”薛驚鴻跨馬而上,長槍指天。


    這是一場屬於薑、辰兩國的巔峰對決。


    無數的戰馬迎麵而來,又交錯而過,血花開始在交接處迸濺開來,騎士的長槍也一根根穿透敵人的身軀。


    言葬月在向前,薛驚鴻也在向前。


    在他們身後,是堯雄、言滅的槍鋒飛舞、是沈淒淒的雙刀縱橫,也是楊冬、馬恆、梁選等人的悍不畏死。


    二十年前的戰場猶在,二十年前的那一批人卻早已被塵沙掩蓋。


    今天的戰場是屬於年輕人的。


    “殺!殺!殺!”


    士兵們在呐喊,那是衝鋒的號角。


    此時此刻,無論是閻羅陷陣軍,還是望月軍,麵對即將到來的死亡,沒有人沒有恐懼,也沒有人退縮。


    有的隻是緊緊夾著馬腹,雙目充血,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殺意和猙獰。


    薑、辰兩國將近七十年的恩怨,仿佛在這一刻得到了最深刻的體現。


    向前、向前、再向前,一個個袍澤跌落馬下,可他們依舊在向前。


    而那一個個跌落馬下的袍澤,卻又被隨後而來的戰馬踩踏。


    骨血成泥,染盡武勝關外,每一寸土地。


    敵陣之中,言葬月縱馬持刀,那些唿嘯而來的望月軍士兵,在看到那猙獰麵甲之後,無不心生駭然,而後,便被那漆黑如墨的刀鋒劃破喉嚨。


    嚴格意義上來說,萬軍叢中,一個人的力量根本不會被看到。


    可言葬月卻偏偏成了那個最不可能的存在。


    此時此刻,她比任何人都耀眼。


    望月軍陣中,薛延伯緊捂著胸口,臉色蒼白的如同冬日的霜雪。


    像,太像了,這一刻的他,仿佛迴到了二十年前,那令整個鎮北軍絕望的七天七夜。


    “當!”一聲清響,言葬月的刀和薛驚鴻的槍終於撞在了一起。


    “裝神弄鬼,給本將軍取下麵甲。”薛驚鴻一聲怒吼,然而,話未說完,斬月凝霜刀便迎麵而來。


    亂軍之中,從來不是閑聊之所在,有的隻是生死搏殺。


    “找死!”薛驚鴻惱怒了。


    他似乎感受到了言葬月的無視,終於不再說話,隻是揮槍而上。


    棋逢對手,將遇良才,說的大概就是他們二人。


    一個是閻羅陷陣軍的主將,一個是望月軍的主將,宿命也罷,緣分也好,在這武勝關前,他們拚卻生死。


    “殺!”戰場上廝殺愈烈,直至天近黃昏,雙方這才鳴金收兵。


    這一戰,閻羅陷陣軍與望月軍正麵對決,超過兩千人倒在了戰場之上。


    這一戰,言葬月一把斬月凝霜刀下,連斬七員戰將。


    望著那被重新加固的武勝關,薛驚鴻麵沉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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