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川秀和忘憂第一次路過定襄城時,曾經從蝮蛇手中救過菊仙,如今又在這裏相遇,不能不說是緣分的奇妙。


    隨後在隋唐的一再逼問下,武川秀終於將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裏的原因講了出來。


    聽到兩女如此膽大,竟跟在自己身後,在辰國轉了一圈,隋唐不禁為她們捏了一把汗。


    幸好,幸好無事。


    隋唐忍不住暗暗鬆了口氣。


    同時又因為兩女相救菊仙之事,周憲對眾人的態度也有了一定程度的軟化。


    眾人的關係莫名又更近了一步。


    然而, 待武川秀講到陳家莊被滅時,隋唐愣住了。


    “你說什麽?”隋唐不可置信的看著武川秀。


    武川秀歎了口氣,講起了陳家莊的慘狀。


    “......全莊上下數百口人,皆死於鎮北軍屠刀之下,隻剩下一個幼童,被我帶了迴來。”


    即便是已經過去了一些時日,但每每想起,陳家莊之慘烈,依舊刺激的武川秀心潮起伏,不能自已。


    “哈哈哈,好,好一個鎮北軍。”隋唐雙目迅速泛紅,就連身體都忍不住開始顫抖起來。


    聽在耳中,痛在心裏,陳家莊人的熱情是他這一路行來,難得的溫暖,可他們卻死了,死在了鎮北軍的手裏。


    “周將軍,此番府中遭變,皆因我而起,隋唐絕不會袖手旁觀,且先容我迴營稍作安頓,咱們再談後事如何?”


    隋唐待不住了,局勢變幻,難以把控,他需要立刻迴營去找顧誠商議,於是,匆匆告別了周憲,便帶著眾人向著營地趕去。


    隻是,讓他萬萬想不到的是,才迴到營地,顧誠遇刺的事情,便如同一把重錘狠狠的砸在他的心上。


    “你,你說什麽?”


    一瞬間,隋唐的眸子裏便填滿了緊張和恐懼。


    在他身前,薛映與郭氏兄弟垂手而立,尤其是郭振,臉色煞白一片。


    顧誠遇刺的消息,薛映是在戰事結束之後才知曉的,但郭振卻不同。


    顧誠當著他的麵被人刺殺,他難辭其咎。


    “統帥,都怪我,都怪我保護不力,我罪該萬死,請統帥處罰我吧。”郭振轟然跪倒,淒聲喊道。


    “罰你,當然要罰你。”隋唐眸子裏的恐懼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憤怒。


    “你是鐵林軍的主將,為何刺客會堂而皇之的出現在你的營中?”


    “近千人,近千人啊,號稱鐵林軍中絕對的精銳,竟然會讓刺客如此輕易的傷了顧誠?”


    “還有,還有顧誠在你的眼前被人刺殺,你的狼麵盾呢?你的戰斧呢?”


    “是主將當久了,忘了怎麽戰鬥了嗎?”


    “你該死,你該死。”


    隋唐一腳將郭振踹飛了出去,隨即又不解恨的撲了上去,他越說越怒,越怒越打。


    眾人一路走來,這是隋唐第一次跟他們動手。


    看著暴怒的隋唐,即便是郭躍、郭猛,這個時候也不敢出言相勸,隻能任由隋唐在郭振的身上發泄著怒氣。


    “隋唐,隋唐,別打了,再打就真要把郭將軍打死了,忘憂已經在全力醫治了,顧先生吉人自有天相,相信他不會有事的。”


    好在隻有武川秀無所顧忌,她猛地撲到隋唐身後死死的抱住了他。


    “撒手,你撒手。”隋唐猛地一掙,差點將武川秀甩飛出去。


    “我不放,你現在憤怒有什麽用,郭將軍也說了,那刺客是衝著你來的。”


    武川秀死命的抓著隋唐,高聲喊道。


    隋唐怔住了,他定定的站在原地,良久......


    “唉!”一聲長歎。


    隋唐沒有再追究郭振的過錯,大家同為兄弟,誰也不希望顧誠受傷。


    軍帳之中,忘憂已經忙活了快一炷香的時間,褚天問的攻擊速度極快,哪怕有盾牌抵擋,但依舊給顧誠造成了重創。


    在忘憂的治療下,血已經止住,但那把劍卻依然還直挺挺的杵在那裏。


    “忘憂姑娘,這劍離顧大人的心脈實在太近了,一旦拔出,後果難測啊!”


    醫護營幾乎都是出自鏡無為之手,或者說是他的弟子也毫不為過。


    此時,麵對顧誠的傷勢,一個個都麵露驚惶,不知所措。


    “要不,咱們還是稟告統帥定奪吧。”有人低聲建議。


    忘憂沒有說話,她隻是低著頭,死死的盯著顧誠胸前,臉色之中帶著少有的認真。


    “熱水,大量的熱水,包紮布消毒,止血散,固血丹,凝血湯,立刻準備。”


    片刻之後,忘憂陡然抬頭,那原本的俏皮可愛不知何時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忘憂姑娘......”


    “忘憂姑娘,不可啊。”


    醫護營的兩名統領,見狀大驚,他們似乎是想要開口阻止,隻是話還未出口,忘憂便開始催促起來。


    “快去,別磨蹭,多耽誤一刻,他便多一分危險。”


    “可是......”醫護營的人仍在猶豫。


    忘憂臉色立刻沉了下來,她那原本靈動的眸子也在此時多了幾分犀利。


    “沒有可是,告訴隋唐哥哥,他能怎麽辦?不拔,難道讓這劍長在顧先生的胸口不成?”


    忘憂的質問聲清脆悅耳,但卻透著一股果斷和決然。


    “立刻去做準備,這劍我來拔。”忘憂深吸一口氣,斷然說道。


    一聲令下,隨即她不再理會醫護營的人,而是轉頭看向顧誠胸口,目光認真且謹慎。


    這是無比漫長的一夜,定襄城內外無人入眠。


    都督府裏靈堂在搭建。


    鄧天寶跪在棺木前,神情呆滯,公輸隱和菊仙一臉悲傷,忙前忙後。


    周憲已經開始調兵戒嚴,這一戰不僅鄧忠、趙慶被殺,就連主簿李式、從事胡成也沒能幸免,可以說整個定襄城內的主事之人被一掃而空。


    城中一片肅殺。


    城外軍營,更多的則是緊張和恐懼,那一座小小軍帳此刻牽動著所有人的心。


    隋唐、任原、薛映、郭氏兄弟,他們無人退去,一個個或立或坐,任憑黑夜侵襲,一雙眸子卻始終緊緊的盯著軍帳。


    因為,那裏有他們的兄弟,在經曆著生死劫難。


    等待,漫長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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