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擂鼓甕金錘重重的砸在城門上,可那已經被關閉的城門堅若磐石,即便是以隋唐如此巨力,短時間內也難以將其撼動。


    “沈闊。”隋唐又是一錘重重的砸在城門上。


    “統帥快走,鎮北軍的援軍到了。”正在隋唐奮力敲打朝天門的時候,任原的吼聲從不遠處傳來。


    隋唐轉頭望去,隻見遠處煙塵乍起,似有無數奔馬正在快速接近。


    “快,向軍驛方向立刻撤退。”形勢緊迫,隋唐果斷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他來不及為沈闊傷感,因為新的危機已然降臨。


    朝天門內,沈闊等二十一名盤古力士自知必死無疑,也便再也沒了顧忌。


    “盤古披甲~”


    隨著沈闊仰天高唿,身後再一次響起了震天的迴應:“力士無敵!”


    哪怕隻有二十個人,可他們的聲音依舊雄壯。


    “兄弟們,以我死軍之名,請隨沈闊將死字戰旗插在辰國都城。”


    沈闊牙關緊咬,舉旗向前。


    他的左腿已經被鮮血染紅,失血的眩暈和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的劇烈疼痛,讓他失去了往日的勇猛。


    可他依舊步履堅定。


    前方是超過三千人的辰國追兵,雪亮的刀光在橘色的雲霞照耀下,帶著血色瘋狂閃爍。


    然而,那一麵白色戰旗依舊沉默。


    旗麵上鬥大的死字仿佛注定了沈闊等人的結局,卻無法遮掩決死衝鋒下的衝天豪氣。


    盾牌向前,戰斧揮劈,這一次他們不再刻意防守,他們任由對方劈砍、也任由對方刺殺,盾牌上的白點越來越多,他們身上的血洞也越來越多。


    “以手中刀槍為禮,敬天乞活!”朝天門內不知是哪一個在瀕死之際發出了最後一聲怒吼。


    血染死字戰旗,但它仍在飄揚。


    雲霄城外,隋唐正在發足狂奔,他麾下如今隻剩下不到兩百人,而身後接應隗囂的人馬足足上千。


    雙方差距極大。


    而且最關鍵的一點,對方還是騎兵,若是被他們追上,僅憑他手裏這點人,根本撐不過幾輪衝鋒。


    “統帥,你先走,我來斷後。”


    眼見對方越來越近,任原停住了腳步。


    “滾,少說屁話,你以為你能擋得住,還是我能跑得了。”隋唐沒好氣的出聲罵道。


    實話實說,他們確實沒有辦法。


    七十多個盤古力士,一百個姑射弓手,就這麽點人,放在這寬闊的平原上,簡直就是送菜。


    “擋不住也得擋啊,就算是死也得死的堂堂正正,要是被人朝著後背來一刀,得死的多憋屈啊!”


    危局當前,任原神色之間沒有半分恐懼,有的隻是一雙虎目之中熊熊燃燒的戰意。


    隋唐一愣,隨即啞然失笑。


    “你說的也對,就算是死,也得死的堂堂正正,何況還不一定死。”


    隋唐哈哈笑了起來,按照時間,薛映和郭氏兄弟正在趕來的路上,興許一時三刻,就能到,隻要他們撐過對方第一輪攻擊,那麽,活下去的可能性還是有的。


    “死軍禁衛,聽令,列陣迎敵。”隋唐淩厲的聲音在空曠的雲中平原上遠遠迴蕩開來。


    “這些人是瘋了不成,竟敢停下來找死。”鎮北軍騎兵的最前列,楊孫眼見隋唐不再逃跑,而是開始列陣,臉上不由得露出了幾許詫異。


    他是月東來新近招攬的猛將,從未接觸過隋唐等人,所以,根本就不了解他眼前的敵人。


    方才隻是眼見隗囂正在被人追殺,他立功心切,這才帶人追了上來。


    卻沒想到對方竟然如此肆無忌憚。


    “衝,給我衝,拿了他們的腦袋迴去,向少將軍請賞。”


    楊孫一聲令下,胯下戰馬又增添了幾分速度。


    近了,更近了。


    望著越來越近的騎兵,正在嚴陣以待的盤古力士就連唿吸都忍不住急促了起來。


    此時與方才不同,方才他們背靠堅城,又是在複雜的城內,所以,即便是麵對三千敵軍,也沒有絲毫緊張。


    可如今,四野茫茫,除了兩側袍澤,就隻剩下身前那奔騰而來的戰馬。


    借著清晨微弱的亮光,他們幾乎可以清晰的看到馬上騎士那猙獰的臉頰和散發著寒芒的長刀。


    “以手中刀槍為禮,敬天乞活!”


    眼見軍心不穩,隋唐突然跨步而前,仰天怒吼, 隨後手中擂鼓甕金錘自身前平舉,轟然敲響。


    “咚!”雙錘相撞,劇烈的聲浪如同開天辟地的第一聲雷音,滾滾向前。


    鎮北軍騎兵猝不及防,在一陣淒厲的慘叫之後,紛紛跌落馬下,就連楊孫也是兩耳轟鳴,胯下戰馬更是雙蹄一軟,撲倒在地。


    隋唐身後的死軍禁衛同樣沒有逃過這聲浪,隻是好在他們有了準備,這才沒有鎮北軍騎兵那般狼狽,但剛剛排列好的陣型卻也瞬間散亂了起來。


    雙錘之威,恐怖如斯!


    清晨的雲中平原上人仰馬翻、人喊馬嘶。


    足足一盞茶的功夫,雙方才漸漸緩了過來。


    “上馬,給我殺!”楊孫將戰馬拉起,此時此刻,他的心中既驚駭又憤怒。


    於是,在重新上馬之後,第一時間便下達了衝擊命令。


    “姑射弓手,引弓攢射!”


    隋唐一方,計都折羅沙啞的聲音也緊跟著響起。


    短暫的調整之後,雙方再次開戰。


    戰馬揚塵,塵沙四起,引弓搭箭,箭蔽長空。


    七十多名盤古力士分前後兩排,手中盾牌疊加,成一道簡易的防禦。


    他們牙關緊咬,額頭上青筋暴起,手指更是因為用力握盾而失去了血色。


    也許下一刻,沉重的馬蹄便會踩在他們身上。


    “盤古披甲~”任原虎嘯驚天,一如往昔,隻是這一次緊隨其後的,卻不是那熟悉的迴應。


    “踏雪遊騎軍何在?”


    “在!”


    一個清朗的聲音自身後陡然響起,緊接著震天動地的迴應夾雜著狂亂的馬蹄,敲在隋唐等人的心頭。


    援軍來了!


    援軍終於來了。


    “戰馬騰空,破敵摧鋒!”薛映清朗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殺!”


    排山倒海的殺意攜帶著漫天箭矢,向著鎮北軍騎兵的頭上籠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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