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們,援軍到了,堅持住,隋唐惡貫滿盈,殺了咱們這麽多兄弟,今天說什麽也得殺他。”


    馮剛怒吼。


    不管來人是誰?


    隻要是來殺隋唐的,他馮剛都歡迎。


    “咱們被包圍了。”隨著遠處大批黑色身影的出現,顧誠目光微沉,隋唐神色間也鄭重了起來。


    以他們現在的兵力,對付一方綽綽有餘,但若再有一方人馬加入,恐怕就不得不顧此失彼了。


    局勢逆轉,一瞬間,隋唐竟有陷入危機之感。


    宋平和辛操同樣心如冰窟,嚴格意義上來說,他們屬於受了隋唐連累。


    可同屬於出使辰國的使團,他們又如何能脫得了幹係,又或者說他們如何保證這些人在殺了隋唐之後,不會將他們徹底滅口。


    車駕內,宋平麵沉如水,再也沒了青龍觀裏袖手旁觀的愜意。


    他有預感,這一次怕是薑國要真的亂起來了。


    怎麽辦?


    這個疑問幾乎同時出現在宋平、辛操、顧誠和隋唐四人心中。


    對方兩股人馬合計超過三千人,即便盤古力士能夠以一擋十,隋唐又如何甘心讓他們盡數折損在這毫無意義的追殺之中。


    “如今之計,唯有殺出重圍,向著首陽山方向撤退。”


    思忖片刻,顧誠抬起頭,看向近在咫尺的首陽山。


    那裏山高林密,適合躲藏,若是再加上姑射弓手的輔助,抵擋住兩方勢力的合力絞殺,應該問題不大。


    隻是,如此一來,使團必然陷入混亂。


    馮剛的人馬正處在他們與首陽山之間,執意突圍,他們或許會活下來,但那些樂師伶人,還有送給辰國皇帝的賀壽禮,恐怕就要全部丟棄了。


    不用想都知道,一旦使團被滅,隋唐便隻剩下獄問罪和舉兵造反這兩條路了。


    如此好的一個借口,薑宣和那滿朝文武沒有理由不利用。


    “好,聽你的,以後如何,得看今日能不能活下來。”隋唐沉聲應答。


    隨後立刻下令:“兄弟們......”


    然而,他的話還未說完,混亂的戰場外,緊接著出現了第三股力量。


    “哈哈哈,來得早,不如來的巧,兄弟們,隨我殺。”


    來人高唿一句,便沒有任何猶豫的衝入了那群黑色勁裝漢子之中。


    隨著他們的到來,首陽山下,一片混亂,辛操的翎羽軍、隋唐的死軍禁衛、馮剛的人馬、那褚將軍率領的黑衣人,還有最後出現的這一幫疑似草寇之人。


    到處都在廝殺,到處都有人在失去生命。


    上位者為了私仇,驅動著一個又一個普通的士兵妄送性命,也親手毀滅著一個又一個家庭。


    此情此景,隋唐亦是無能為力,他不是聖人,他有自己的一腔義憤、有自己的政治理想、有自己平天下求公道的錚錚誓言。


    所以,他隻能殺,任何敢擋他前路之人,都得死。


    “撤,全速後撤。”


    隨著時間推移,最先頂不住的果然還是馮剛,他麾下士兵方才便已經產生了厭戰情緒,如今見援軍被攔,意誌瞬間崩解。


    馮剛後撤,那褚姓將軍獨木難支,再見草寇攔路,如此下去,不過是妄送性命。


    稍作思忖,他立刻調轉槍頭,奔向了首陽山。


    而讓眾人驚奇的是,在兩人退走之後,那股草寇竟然也沒有過多停留。


    轉眼戰場之上,便隻剩下死軍禁衛和翎羽軍。


    隋唐、辛操相顧無言,雖然是被迫,但並肩作戰的一幕,仍然讓雙方心中產生些許微妙的變化。


    盤古力士的強大,給辛操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辛操不急不躁,沉穩得當的指揮,也使得隋唐對他另眼相看。


    這一戰,因為持續時間太短,盤古力士有多人受傷,但卻無人陣亡,翎羽軍則是折損了兩百來人。


    但越來越多的追兵仍然給使團造成了巨大的困擾。


    他們沒有再停留,甚至就連對隋唐看不順眼的宋平也忍下了怒氣。


    翻過首陽山,前方就是襄平城。


    隻有進了城,他們才算安全。


    宋平不信這些追兵敢公然入城。


    襄平城。


    位於襄城郡最西端,與太平郡相鄰,因此得名襄平,永生教之亂中,因為朝廷出兵及時,並沒有被永生軍攻破,所以,城內雖然稍有凋敝,但尚算安寧。


    在接到使團到來的消息之後,城守薑敘之便命人將城西軍營收拾了出來,以供使團臨時居住。


    “襄平城城守薑敘之,見過宋大人、隋將軍。”襄平城西門外,一個年逾六旬的慈善老者,正拱手而立。


    “薑大人客氣了,此次我等途徑襄平城,隻是暫歇幾日而已。”


    宋平表現的極為客氣。


    薑敘之是宗室遠親,國舅薑白建立薑國之後,凡薑姓之人,一律封侯,薑敘之這一脈因此也跟著飛黃騰達。


    隻是,從血脈上說,兩支終究離的太遠,因此,薑敘之努力半生,才隻得了一個襄平城城守的職位。


    但不管如何,這天下仍是薑姓天下,對於薑敘之,宋平禮不可廢。


    “哈哈哈,宋大人客氣了,先進城,先進城,你們一路兼程而來,先好好休息休息,我已經為諸位準備了晚宴,接風洗塵。”


    “這,薑大人未免有些大費周章了吧!”


    “哎,使團本就代表我薑國,恰如陛下親臨,這也是敘之的榮幸不是......”


    隋唐沒想到這薑敘之表麵慈善,卻也是油滑之人,但見他對宋平極盡逢迎,哄得對方心情舒暢,可見也不是個一般人。


    隋唐沒有說話,對於這些老油條來說,哪怕他名氣再大也不過是個毛頭小子,不值一提。


    然而,這薑敘之竟也沒忘了他。


    “隋將軍戰功赫赫,敘之早有耳聞,可喜可賀,我薑國出了如此青年才俊,想必您也是第一次踏足我襄平城,請隨我入城,待明日,敘之親自陪同,走一走,看一看,我治下的風土人情。”


    “長輩所請,隋唐自然不敢推辭,請。”


    入了襄平城,使團裏的每一個人都忍不住鬆了口氣。


    尤其是那些樂師伶人,青龍觀、首陽山,連續兩場廝殺,他們雖然沒有受到什麽損失,但眼見刀槍橫空,血染大地,也不禁心驚膽戰、夜不能寐。


    如今,再看到城中人煙,骨子裏的寒氣終於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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