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景清在猶豫,隋唐做決定。


    承德書院之事,就這樣敲定了下來。


    隻是,俗話說捉奸捉雙,拿賊拿贓,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即便是隋唐也難以下手。


    於是,洛河再一次站了出來。


    她決定以自己為餌,將名單上的那些人聚集到承德書院,唯有如此,才可將其一網打盡。


    隨後,官邸之中爆發了劇烈的爭吵。


    對於洛河的提議,隋唐堅決反對,然而顧誠卻選擇了支持。


    兩人互不相讓。


    甚至連任原也加入了進來,他揪著顧誠的衣領,差一點就打了起來。


    這一幕就連隋唐都驚的目瞪口呆,畢竟自從幾人相識以來,任原對於顧誠不敢說言聽計從,但也算是尊敬有加,可今日,為了洛河,任原竟然要和顧誠動手。


    “大個子叔叔,你快放開顧叔叔,我知道你擔心我,可顧叔叔支持我的決定也沒有錯啊!”


    眼見這些親人為了她爭論不休,洛河心中是既開心又感動。


    “不行,六年,整整六年才讓我和統帥再次見到你,怎麽可能再把你弄丟了。”對於失而複得的洛河,任原有著少有的倔強。


    當日禦奴城中,任原血戰拓跋獸,幾近脫力,這才給了月東來可趁之機,如今,好不容易有機會彌補當初的遺恨,任原自然要加倍珍惜。


    洛河見此無法,隻能透露承歡樓暗中早有布置,並且同意了隋唐讓計都折羅暗中保護的提議,這才讓兩人放下心來。


    次日,一則消息悄然傳開,承歡樓的洛仙子要在兩日之後前往城西昆明湖遊玩,並且邀請了光祿勳許顯純之子許慶峰作陪。


    當然,這個消息的傳播隻集中在某個特定的小圈子裏,但也足以引起轟動。


    那可是號稱京都第一美女的洛仙子啊!


    任誰不得垂涎三尺!


    而景清和隋唐這邊卻是一切如常,唯一令人意外的是戚世恆找來了。


    “你就是隋唐?”


    兩人一見麵,戚世恆便麵露不屑。


    一個毛頭小子,無非是長的俊點,身材倒也精幹,但在一眾將軍裏,卻似乎很不夠看。


    這樣的人,也能與自己齊名,甚至壓自己一頭?


    “戚世恆戚將軍,果然不凡,在隋唐看來,倒是與鎮蠻軍的蠻字有幾分相得益彰的意思。”


    隋唐也是絲毫不見客氣。


    兩人似乎天生相克,一見麵便掐了起來。


    “算你小子有眼光。”戚世恆麵露傲然之色,顯然他沒聽出隋唐話裏的意思。


    好在身後一個將領足夠機敏:“將軍,這小子似乎是在罵你。”


    戚世恆臉色一變,隋唐卻已經伸手往裏邊大堂指了指,硬生生將那唿之欲出的發作,給堵了迴去。


    “戚將軍請!”


    “直說吧,我來是向你討要那京都第一美人的,聽說她被你收入府中了。”


    剛進大堂,還未落座,戚世恆便直截了當的道明了來意。


    隋唐一愣,他沒想到這堂堂的鎮蠻將軍竟然是為了此事而來。


    話說,如此這般急色之人,真是那享譽西南的名將?


    眼見隋唐有些發愣,戚世恆會錯了意。


    “這次入京,我帶的金銀不多,你說個數,我讓人迴壽春郡去取。”


    “我想戚將軍誤會了,洛河於我而言,非金銀可以替代。”


    隋唐反應了過來,聽戚世恆提到洛河,隋唐心中微微升起一絲怒氣。


    “你我同朝為將,當真這點麵子都不給?”戚世恆詫異的問道。


    他親自登門,給足了麵子,這隋唐竟敢如此不把他放在眼裏?


    “如果是戚將軍你,有人要買你的家人,你願意賣嗎?”


    隋唐沒有迴答戚世恆的問題,而是直接反問道。


    “隋唐,你找死。”戚世恆怒了,他霍然起身,任原卻是當先一步擋在了兩人之間。


    “堂堂鎮蠻將軍,果真是見麵不如聞名啊,失望,實在是太失望了。”


    就在兩人劍拔弩張之際,門外突然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


    “哪個不要命的,敢蔑視我戚世恆,給我滾進來。”戚世恆聞言大怒,他身後的幾名將領也是橫眉倒豎,看向門口。


    “安北將軍麾下幕僚顧誠,見過戚將軍。”顧誠一身白衣,應聲而入。


    麵對戚世恆的盛怒,他視而未見。


    “原來是你的人,我說怎敢如此囂張,隋唐,今兒咱算是見著了,山不轉水轉,走著瞧。”


    戚世恆雙目之中,厲色一閃而沒。


    隻是大堂之中全都是隋唐的人,這讓他不由得生出幾分顧忌。


    於是,放完狠話便準備離去,卻又被顧誠攔了下來。


    “戚將軍且慢。”


    “怎麽?你打算攔我?”看著一身白衣,弱不禁風的顧誠,戚世恆滿臉不屑。


    然而顧誠卻不以為意,反而對他盛讚起來。


    “戚將軍享譽西南,威震岐國,我家將軍坐鎮西北,抵禦昆侖,兩位都是不世出的名將,怎能因為如此小事失和,快請坐,方才是顧誠失言,這就向戚將軍請罪。”


    眼見顧誠如此恭敬,戚世恆臉色稍霽。


    而顧誠卻又再次躬身一禮,繼續說道:“顧誠有一事不明,還請戚將軍明示。”


    “囉裏吧嗦的,有事快說。”戚世恆嘟囔著順勢坐了下來。


    他這人就是如此,囂張跋扈不假,愛財喜色也不假,但遇到顧誠這種順毛捋的,他還真沒理由發作。


    “戚將軍與我家將軍天南地北,之前也應當並無仇怨,怎麽初次見麵,就如此不睦呢?”


    顧誠似笑非笑,卻僅僅一句話,便讓戚世恆無言以對。


    “年前朝廷封賞時,戚將軍半路折迴,如今再度入京,若顧誠所料不錯,當是有人許諾,請您對付我家將軍?”


    “隻是,不知道對方給了多少價碼,又是否真是戚將軍心中所要?”


    顧誠連續追問,步步緊逼,這讓剛剛有所平複的戚世恆,再次惱怒起來。


    “你知道我想要什麽?”


    顧誠卻是笑著搖了搖頭,迴答道:“我隻知道,即便是戚將軍打敗了我家將軍,北地郡郡守也不會是戚將軍?細細想來,不過是徒做嫁衣罷了。”


    顧誠沒有明言,但卻讓戚世恆心中不由一震。


    “戚將軍,在顧誠看來,您與我家將軍實在是天然的盟友。”顧誠繼續說道。


    然而聽到這話,戚世恆便氣不打一處來,他當即冷聲怒斥道:“哼!盟友,我戚世恆十七歲從軍到如今,二十三年崢嶸,才做到鎮蠻將軍,你隋唐憑什麽,一個毛頭小子,竟後來居上,踩在了我的頭上。”


    “哈哈哈!”顧誠聞言哈哈大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戚世恆臉色一沉。


    “我笑戚將軍如此英雄,竟也擅以虛言欺人。”


    顧誠抬起頭來,用那一雙如淵似海的眸子,直視著戚世恆雙眼,聲音也開始淩厲起來。


    “些許虛名而已,戚將軍當真在意?”


    “誰是您的敵人,誰又是您的朋友,我想戚將軍必然心中有數?”


    “永安王薑啟、廣陵、襄城、渝都、岐國,甚至這太平城裏的人,還是遠在北地郡的我們?”


    “戚將軍,作為武將,手裏的刀斷了,您是選擇換一把,還是繼續用它?”


    “又或者說這一輩子,您真的甘心隻做一把刀?”


    戚世恆在官邸之中隻待了不到半個時辰,誰也不知道他和隋唐談了什麽,隻知道臨走之時,戚世恆麵色陰沉,甚至高聲喝罵。


    消息很快在京中傳開,那些與隋唐有怨之人,都忍不住幸災樂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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