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你竟敢如此對我,我是天使,天使......”


    隨著士兵的拖拽,馮節驚恐中夾雜著憤怒的聲音越來越遠,眼見隋唐如此兇悍,那些趾高氣揚的小黃門也早已嚇的臉色蒼白,他們一句話也不敢多說,便腳步匆匆,追著馮節而去。


    對於隋唐來說,馮節索賄,僅僅是一個插曲,除了讓他原本就不美麗的心情更加煩躁之外,並沒有影響到他進攻南曆城的計劃。


    然而,計劃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


    南曆城的抵抗異乎尋常的強烈,且防守嚴密,他屢屢叫陣,對方竟始終堅守不出。


    “沒想到這左鳳仙竟如此沉穩!”隋唐望著城頭那傲然而立的身影,心中升起幾分頹喪。


    一連七天,踏雪遊騎軍列陣城下,但麵對堅如磐石的南曆城,竟如老虎吃天,頗有無處下爪之感。


    進兵南河郡之前,隋唐本就早有預料,這裏作為永生教大本營,必然困難重重,但沒想到才到南曆城,便遭遇了阻礙。


    左鳳仙,二十八神將之一,封號畢月烏,屬白虎七宿,為人冷靜沉著,通曉兵法,是個難得的對手。


    “統帥,商清和梁戎已經迴來了,顧先生請您盡快迴城。”隨著郭躍親自趕到南曆城下,隋唐終於不得不放棄這一次的攻城。


    整整七天時間,北曆城一切如舊,饑餓折磨著城中的每一個人,百姓們依舊經受著生死考驗。


    好在隨著死軍的到來,他們終於不用像過去那般擔驚受怕,心中稍許安穩。


    “隋將軍,七日時間,我軍共清掃山寨十九處,可所獲糧草卻極為有限,別說是供給城中百姓了,恐怕連救一時之急都做不到。”


    城守府大堂,梁戎歎了口氣,給出了一個令人沮喪的消息。


    隋唐神色一黯,旁邊的尚九思也微微歎了口氣,這本就在預料之中,若是僅憑幾座小小山寨,便能救得了城中百姓,那這天下恐怕早就不成樣子了。


    “迴統帥,小女子從雷洪將軍處借了八百石糧,大約兩個時辰後,到達北曆城。”


    好在商清帶迴來的消息還不算壞,這也讓眾人稍稍緩了口氣。


    “八百石,省著點,可以支撐三五日,但終究是杯水車薪啊!”上官好問歎了口氣,麵露愁容,十二萬百姓,前路在何方?


    他作為北曆城人,心中不禁多了幾許淒涼。


    “這不是辦法,實在不行,咱們還是按照之前的策略,將這十二萬百姓全部遷往蘭西。”隋唐稍作沉默,抬起頭來堅定的說道。


    “遷往蘭西?”上官好問聞言猛然一驚,“這,十二萬百姓要全部遷走嗎?”


    老人言語之中似乎帶著幾分不舍。


    “老師,這也是沒有辦法,如今整個南河郡就隻有北曆城在咱們手中,其他各城已全部被永生教占據,若是不將百姓遷走,他們便沒有活路了。”顏善見輕聲解釋道。


    他就坐在上官好問的旁邊,所以,即刻便洞察到了老人故土難離的心思。


    “隋將軍,蘭西地處西北邊陲、風沙粗糲,人煙稀少,如何能養活的了這般多的百姓?”顏善見話音剛落,封聞便起身直截了當的問道。


    他的質問沒有半分掩飾,直指要害。


    上官好問等人的臉色也隨之一變。


    “封聞住嘴。”上官好問忙厲聲嗬斥道。


    他擔心封聞的性子會惹得隋唐不快,畢竟此時眾人心有憂慮,情緒可謂是差到了極點。


    隻是出乎他意料的,隋唐竟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封先生這話問的好。”隋唐先是讚了一句,隨後解釋道:“諸位先生久居北曆城,可能對現在的蘭西還不太了解,迴頭有時間讓顧誠給你們細細的說道說道,你們放心,我敢遷移百姓,便有信心養活他們。”


    “這兩個月來,我們已經陸陸續續從北地郡和燕郡,遷移了至少四十萬百姓進入蘭西,如今天下大亂,若是真有安靜祥和之地,那必然要屬我蘭西了。”


    顧誠也在一旁輕笑著解釋道。


    眼見隋唐和顧誠都給出了肯定的迴答,上官好問等人稍稍鬆了口氣,隻是尚九思心中仍由幾分疑慮。


    “隋將軍,九思尚有一問,自北曆城至蘭西,橫跨兩郡,若真要遷移百姓,這路上......”


    尚九思很是精明,他沒有把話說完,但隋唐和顧誠已經聽懂了他的意思。


    “的確,自北曆城至蘭西,少說也需要半個多月時間,不過,我會提前安排人在甘、蘭、庸一線提前備好糧食,隻要咱們順利到達庸城。”


    隋唐迴答的非常快速,顯然他心中早有定計。


    “若是如此,隻需要大概十日左右便可。”尚九思聞言輕輕點了點頭。


    城守府的大堂突然間安靜了下來。


    眾人又一次眉頭緊鎖。


    因為即便是需要十日,他們僅靠手頭這八百石,依然不夠。


    這是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若是沒有足夠支撐到庸城的糧食,那他們麵臨的將是餓殍遍地的結局。


    那樣的場景任誰想來,都會不寒而栗。


    “先用商清帶迴來的糧食應個急,隨後咱們立刻啟程北返,實在不行,我親自去一趟燕王城,再厚著臉皮找雷叔叔借一些。”


    片刻的沉默之後,隋唐有些無奈的開口說道。


    黑坨寨之事,他與燕山王軍分道揚鑣,本就讓他和雷洪的關係出現了裂痕,如今商清已經去過一次,自己再去,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隻是,若不去找雷洪,他還有什麽辦法呢?


    “隋將軍,我梁家尚有些餘糧,若實在無法,梁戎願將家中糧食盡數取出,以解此危。”就在隋唐為難的時候,梁戎突然起身,高聲說道。


    梁戎幹淨利落的聲音,讓堂上眾人忍不住渾身一顫。


    隋唐更是愕然抬頭,向著梁戎看去。


    梁家作為燕王城四大世家之一,自然少不了囤積糧食,隻是雙方作為友軍,有些事情實在不好開口,卻沒想到梁戎竟主動提出要送糧解危。


    “梁將軍高義,顧誠替北曆城百姓謝過將軍。”眼見上官好問等一眾人已經起身,顧誠當先深躬一禮,其他人也緊隨其後。


    “隋將軍少年英才,心懷天下,梁戎不敢當先,隻好附驥之尾。”梁戎麵對著比自己還小幾歲的隋唐,格外的謙虛。


    “不一樣的,梁將軍舍家為民,比隋唐可要更加值得欽佩。”隋唐走到梁戎麵前,緊緊的扶住了他的雙臂。


    鑒於涼城張、劉、趙三家的所作所為,隋唐對於這些地方豪族向來心懷不滿,所以,盡管他們與梁戎如今是齊頭並進,但要說有多親近卻是不能。


    但今日贈糧之舉,卻是讓他心中不禁有了幾分改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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