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雖蝸居林城,但也聽說了樓蘭將軍的威名,僅用了三個月便攻滅了樓蘭北七部,替老夫了了二十年來的夙願,秦不屈拜謝連將軍。”


    須發皆白的秦不屈,頂著通紅的雙眸,向著連橫重重的施了一禮。


    連橫大驚,趕忙將其扶住,不解的問道:“老人家,這是何意?”


    “連將軍有所不知,我父親是二十年前西征樓蘭的主將之一,隻是可惜那一戰我薑國大敗虧輸,父親也因此解甲歸田,但樓蘭之事,自此成了他的心病。” 秦開歎了口氣,對著連橫解釋了原因。


    連橫聞言肅然起敬。


    是的,戰勝的將軍固然可以引來萬民稱頌,但戰敗的將軍同樣值得尊敬。


    連橫的態度又客氣了許多。


    隨後,經過短暫交談,他也從秦不屈口中了解到,在接到朝廷剿匪令之後,秦家便開始募兵,先是滅了圍攻林城的永生軍,緊接著便準備向著滑城進軍。


    “既然老將軍與我們目的相同,不如你我合兵一處如何?”連橫隨即提出了建議。


    “好,如今永生教蜂起,僅靠一家也確實是獨木難支。”秦不屈欣然應允。


    長山下的相遇,對連橫和秦不屈來說,隻是一個插曲。


    接下來,如何平滅長寧郡內的永生軍才是重中之重。


    五月十五日,雙方抵達滑城,在一番計議之後,連橫和秦不屈決定分兵攻城。


    “將軍,這秦家了不得啊,剿匪令這才頒布了多久,他們便已經募得了兩萬大軍!”公羊琰望著向滑城北門而去的秦不屈,一臉感慨。


    “在薑國,門閥世家、地方豪族的強大是常人無法想象的,一城之中,多少百姓依附在他們之下,被他們敲骨吸髓,才能勉強溫飽,就比如那涼城張、劉二家、還有那甘城錢家,強取豪奪、逼良為娼,甚至屠門滅戶。”連橫說話的時候,那雙果決的眸子,愈加深沉。


    “難怪統帥每拿下一城,必先將其中的地方豪族連根拔起,這樣的毒瘤確實不應存在。”


    公羊琰的臉上微微有些不自然,因為嚴格意義上來說,他們公羊家也屬於地方豪族,隻是在歸附了戰家之後,他們失去了自己的城池、百姓和土地。


    “放心,你大哥是涼城城守,你如今也已經成了我樓蘭金甲的隨軍參謀,隻要你們死心塌地的跟著統帥,我連橫用項上人頭擔保,絕不會虧待你們。”


    連橫那厚重雄渾的聲音,無論何時何地,都能讓人產生一種莫大的信任。


    “將軍放心,既然選擇了跟隨統帥,我公羊家便絕不會有二心。”公羊琰信誓旦旦的迴答道。


    “好了,咱們也趕緊準備準備吧,秦不屈提議分兵,不過是想展示他們秦家軍的厲害,咱們也不能大意。”


    連橫沒有再糾結這個問題,他雙腿輕夾馬腹,向著南城奔去。


    樓蘭金甲與秦家軍一南一北,滑城已經近在咫尺。


    連橫沒有說錯,倒不是秦不屈想要展示他們秦家的厲害,而是那些在連橫和戰昆侖手下吃癟的秦家後輩,他們想要和樓蘭金甲別一別矛頭。


    “爹,你就由著他們性子來。”秦開不解的問道。


    “我秦家既然已經出山,那你們便遲早要獨當一麵,現在磨一磨,挺好。”秦不屈輕笑著迴應了一句。


    他的眼睛裏流露著經年累月的智慧。


    鎮守滑城的永生軍將領是崔定和吳成,相比正在郡城下打生打死的趙無垢,他們這段時間的日子,過的委實滋潤。


    然而,敵軍攻城的消息卻將他們的好心情破壞殆盡。


    “老吳,我去北城,你去南城,讓他們見識見識咱們的厲害。”崔定信心滿滿的說道。


    隻是,讓他想不到的是,北城下的秦家軍比起被他們擊敗的長寧軍還要厲害三分。


    在秦厲的指揮下,秦家五千先鋒軍,瘋狂的向著城頭上爬去,舍生忘死之勢,竟連一向瘋狂的永生軍都有些莫名的膽寒。


    其中,秦驍、秦勇兄弟更是兇猛異常,他們衝在最前方,在躲避著雷石滾木的同時,一次又一次向著城頭發動著衝擊。


    相比之下,負責進攻南城的連橫卻相對溫柔了許多,他隻是挑了一些口齒伶俐的士兵,站在城下放聲大罵。


    連橫的要求隻有一個,有多難聽就罵多難聽。


    嚴陣以待的吳成,沒想到自己遭遇的第一撥兒攻擊竟是對方的口水。


    整整一炷香時間,城下數百人齊聲怒罵,終於惹怒了城內的永生軍。


    就連吳成,也已經雙眼通紅,心中怒火蒸騰。


    “來人,打開城門,隨我衝出去,我要殺了這些狗東西。”吳成怒聲叫道。


    他當然不是蠢材,但眼見城外區區兩千五百人,便敢如此放肆囂張,這讓他如何忍得了。


    “將軍,對方出城了。”望著不遠處正在緩緩開啟的大門,公羊琰的眼中閃過一道興奮。


    “傳令,讓士兵歸隊。”


    “方向鳴,列陣迎敵。”


    連橫非常冷靜的下達了命令,他等的就是對方出城。


    “左曲聽令,給我罵,狠狠的罵。”方向鳴高聲吼道。


    於是,謾罵聲再一次響起,這一次人數更多,聲音也更大。


    “給我剁碎了這幫狗娘養的。”


    吳成更怒了,剛剛踏出城門,他便帶著五千永生軍氣勢洶洶的衝向了連橫所在。


    “弓箭手......”方向鳴正要開口,卻被連橫攔住。


    “先不要用箭,等騎兵完成合圍,再以弓箭瓦解對方的反抗。”連橫沉穩的下達了命令。


    “轟!”片刻之後,洶湧而來的永生軍轟然撞在了樓蘭金甲的盾陣上。


    “鉤鐮槍陣,殺,盾陣前移。”隨著方向鳴高亢的聲音響起。


    那些撞在盾陣上的永生軍士兵,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覺腳下一疼,瞬間栽倒在地上,緊接著一抹刀光閃過,便再也沒有了意識。


    鉤鐮槍是方向鳴的特色,在融合了俞沐哥鐵壁盾陣之後,可謂是攻守兼備。


    在那犀利的鉤鐮槍下,一個又一個永生軍士兵被勾倒在地,死在刀盾手的刀下。


    隨著方向鳴的命令,盾陣不斷前移,吳成的猛烈攻擊,瞬間便被徹底壓製。


    所謂禍不單行,就在吳成驚駭於對方的兇猛之時,身後突然響起了震天的馬蹄聲。


    他霍然迴頭,隻見從東西兩側,兩支騎兵正向著他的後側瘋狂衝來。


    “迴城,快迴城。”吳成的臉色刹那間,慘白一片。


    “弓箭手,引弓!”此刻,樓蘭金甲的軍陣中再一次響起了方向鳴那高亢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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