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鼎不能不退,如今踏雪遊騎軍和隋唐相繼趕來,他已經預料到趙普的兇多吉少,為了避免更大的損失,他隻能選擇後退。


    但他的撤退也讓隋唐徹底的鬆了口氣。


    他最怕的就是金鼎、黃越和他死磕到底,畢竟數萬永生軍要真的不要命,那今夜必定會是一個兩敗俱傷的局麵。


    隻是,隋唐望著遠去的永生軍卻是眉頭緊鎖,他沒有追趕,因為他無力追趕。


    西線,賀承武、解潛和耿易的一萬人馬已經被徹底打散。


    而金鼎、黃越的手中至少還有五萬多人,再加上南城外和東城外的四萬,近十萬之眾,這是不容忽視的一股力量。


    可惜了!


    今夜本該是一場決戰,卻費盡心機,隻拿下了對方不到三萬人馬,這不得不說是一個重大的失策。


    “統帥,怎麽辦?要不要追?”薛映策馬上前高聲問道。


    “不用追了,你立刻帶踏雪遊騎軍前往鹿城,那裏隻有敖氏兄弟,勢單力孤,一旦被永生軍攻破,咱們將前功盡棄。”隋唐急切的迴答道。


    為了這一次決戰,自己動用了死軍和燕山王軍幾乎所有兵馬,鹿城那邊隻給敖氏兄弟留了不到兩千人。


    如今,因為陰差陽錯,讓金鼎、黃越全身而退,鹿城便成了無可爭議的險地。


    隋唐甚至可以確定,金鼎、黃越的下一步,必然是進攻鹿城,畢竟那裏存放著他們所有的糧草。


    “是,統帥。”薛映朗聲應答,隨後便帶著踏雪遊騎軍,鑽入了泛白的天色之中。


    這一戰打了近兩個時辰,等到完成收尾,燦爛的陽光已經灑滿了燕王城的每一個角落。


    自寅時開始,城中的百姓便在一陣喊殺聲中驚醒過來,他們惶恐的縮在家中,不敢稍作響動,一直到天亮,眼見城中依舊如往常一般平靜,他們這才敢走出門外。


    直到此時,他們才知道,原來是平逆將軍和城中守軍裏應外合,打跑了那些永生教的賊軍。


    謝天謝地!


    隻可惜,隋唐來不及休息,在和雷洪進行了簡單的溝通後,兩人便帶著總數超過三萬的軍隊,踏上了追逐永生軍的路途。


    兩個時辰之後,正在圍攻鹿城的永生軍再次遭遇了隋唐的突襲。


    死軍和虎威軍齊頭並進,氣勢如虹,而永生軍卻已膽氣喪盡,一番激戰,金鼎、黃越丟下數千具屍體和上萬的俘虜,再次南逃。


    而隋唐這一次並未止步,在雷洪的支持下,他親率死軍狂追八十裏,硬生生將金鼎、黃越逼向了南河郡。


    在這之後,隋唐和雷洪並未在鹿城停留,兩人結伴迴到了燕王城,隻是隋唐仍然將踏雪遊騎軍留在了鹿城,以備不測。


    燕郡之戰,自五月十日起至二十七日,共計十七天。


    這十七天裏死軍和燕山王軍緊密配合,雙方合力連拔數城,殲敵數萬。


    雖然,最終他們也未能徹底擊垮金鼎、黃越的永生教大軍,但成果卻是喜人的。


    燕山王軍占據了除定城之外的所有燕郡城池,而隋唐也從雀城、鶴城、尋城三地共遷移百姓三十餘萬,充入蘭西。


    一時之間被人們視為荒野之地的蘭西,開始逐漸繁華起來。


    隨著人口遷移的結束,顧誠也終於趕到了燕王城。


    “這一趟實在是辛苦你了。”望著眼前明顯憔悴了許多的顧誠,隋唐有些莫名的心疼。


    “有什麽辛苦的,這一趟,值了!”顧誠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臉,自禦奴城後,顧誠很少有開懷的時候。


    但這一次,卻是例外。


    他們紮根在蘭西整整兩年,百姓安樂、糧草豐茂,可相比起其他地方,龍、涼二城、樓蘭七城,再加上龍首原,如此廣袤的土地上,卻隻有六十多萬人口。


    若不是借著這一次永生教之亂,他們何年何月才能發展起來!


    “接下來,咱們好好休息休息,連續一個多月,縱橫兩郡之地,將士們的體力、心力已經接近極限了。”


    隋唐的聲音裏透著一絲疲憊,他那燦若朗星的眸子也黯淡了許多。


    之後,整整三天,死軍自隋唐以下,全都陷入了徹底的放鬆狀態。


    甚至,連雷洪前往收複定城,他都沒有露麵,直到第三日,耿易準備迴返庸城。


    死軍眾將才終於第一次出現在燕王城百姓的視線裏。


    “那一戰是我計算失誤,沒能料到金鼎、黃越的主力轉移,以至於咱們白白損失了這麽多兄弟。”


    望著耿易,隋唐重重的歎了口氣。


    那一夜,在賀承武、解潛相繼潰退的情況下,耿易硬生生頂住了六萬永生軍的猛攻。


    他麾下五千士卒折損過半。


    “從我等參軍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死亡的結局,隋將軍不必抱歉。”


    耿易倒是灑脫。


    他本就是一個將生死置之度外的人,否則,怎會在丟了庸城之後,仍然選擇帶著三千殘軍,硬抗李順、李利兄弟的上萬人馬。


    “倒是我矯情了。”隋唐搖頭苦笑。


    隨即,他麵色一肅,振聲說道:“耿易,我命令你,將那一夜陣亡將士的姓名登記造冊,我要為他們立碑設祭,另外,他們的家人由我平逆將軍府供養撫恤。”


    耿易聞言渾身一震,他不可置信的望向隋唐。


    這些日子以來,他已經無數次,從那些死軍將士口中聽到過,那一座位於陰山上的陵園。


    “浩氣堂內供軍牌,英魂碑下葬骸骨。”


    對於那些死軍將士來說,若是死後能埋葬在那裏,將是一種莫大的榮耀,耿易清楚的記得,那些士兵談起時,那雙閃亮的眼睛。


    “隋,隋將軍,我們,我們並非是......”耿易欲言又止,他的聲音裏帶著幾分顫抖。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說你們並不屬於我平逆將軍府,這些士兵也不在我麾下。”


    隋唐直視著耿易,輕聲說出了他心中所想。


    耿易下意識點了點頭。


    隻是,他還未說話,隋唐便又接著說道:“不重要,在我看來任何一個為國為民而戰死的士兵,都有資格被後人銘記,他們是英雄,他們也為了這個國家的安定而付出了犧牲。”


    一瞬間,隋唐清朗的聲音便如同一道晴天霹靂,狠狠的擊在了耿易的心中。


    他撲通一聲便跪倒在了地上,連同他身後不遠處那些聽到隋唐聲音的士兵一起。


    遠處的士兵此刻還不清楚前麵發生了什麽,但眼見越來越多的人跪了下來,他們也有樣學樣。


    但毫無疑問的是,隋唐今日的這番話,注定會在不久之後傳入他們的耳中,流入他們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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