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深,隨著城頭上火光熄滅,暗流開始瘋狂的湧動起來。


    死軍、永生軍、燕山王軍,三軍加起來,十數萬人都在這一夜繃緊了心弦。


    他們似乎已經察覺到一場大戰即將來臨。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燕王城裏,街巷內的更夫敲響了手中梆子,那是他們的工作,隻要這城還未破,他們便是這夜間報時的忠實執行者。


    而城外,在這一聲聲梆子聲中,上萬死軍將士也拉開了衝鋒的序幕。


    騎兵,是死軍最大的特色,在這北方大地上,除了北地軍團,就隻有隋唐擁有上萬整建製的騎兵。


    所以,當馬蹄聲敲響黑夜,那些本就還未熟睡的永生軍俱是一臉驚恐的爬起身來。


    “怎麽迴事?”


    “這,這是馬蹄聲?”


    “騎兵,是騎兵,北地軍團的騎兵。”


    喧嘩聲四起,帶著明顯的驚懼和慌亂。


    “都不要慌,媽的,老子圍城打了他北地軍團一個月,他們連屁都不敢放,現在來了又怎樣?兄弟們,打起精神,準備廝殺!”


    馬蹄聲漸近,駐守在北城門的永生軍將領趙普立刻意識到了危機,他迅速放聲嘶吼,開始不斷鼓動起手底下的士兵。


    他並不懼那黑暗中的敵人,即便金鼎已經帶著精銳前往西城,但他手裏仍有兩萬人。


    除非十幾萬北地軍團全部南下,否則,他不相信僅憑小股騎兵便能是自己的對手。


    趙普很自信。


    然而,緊接著現實便給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


    “引弓,射!”隨著薛映那淩厲的聲音率先響起,無數長箭鋪天蓋地。


    “啊~”淒厲的慘叫劃破夜空,站在最前排的永生軍士兵猝不及防,隻是一瞬間便如同割麥子般倒在了箭鋒之下。


    那犀利的長箭穿透著一個又一個士兵的身體,帶走了一條又一條的生命。


    士兵們臨死前的哭嚎,如同瘟疫向著後方不斷蔓延。


    “不要慌,咱們人多,他們人少。”


    “靠近他們,貼上去,黏住他們。”


    “殺,給老子殺,殺退他們。”


    好在永生軍的將領察覺到了這一點,他們立刻出聲,調動軍隊,提升士氣,有效的阻止了恐懼的蔓延。


    永生軍的士兵很快便平靜了下來,即便前方飛箭仍如雨而下,但在將領們那急促的命令聲中,他們紛紛握緊了刀槍棍棒,一臉緊張的注視著前方。


    黑暗在湧動、馬蹄聲越來越近。


    終於,那全身覆蓋著鐵甲的死軍將士從黑暗中狂飆而出。


    他們分成三隊,隋唐帶著五百盤古力士居中,左側是鐵林軍,右側是踏雪遊騎軍,三支騎兵隊如排山倒海般猛然撞向了嚴陣以待的永生軍。


    “砰!砰砰!”隨著劇烈的撞擊聲,前排那些在箭雨下僥幸存活下來的永生軍士兵,終於還是沒能逃過死亡的命運。


    在一陣骨斷筋折之後,紛紛向後倒飛了出去。


    “殺!殺!殺!”趙普憤怒了,在他那淒厲的嘶吼聲中,雙方迅速絞殺在了一起。


    經過了一個多月慘烈的生死洗禮,永生軍已經褪去了稚嫩,他們雖然還不如死軍那般訓練有素,但他們已經習慣了血的味道。


    所以,任憑馬蹄踐踏,他們依舊高喊著口號,不斷的向前衝擊著。


    黑暗中隋唐看不清他們的麵目,也不知道喪命在他擂鼓甕金錘下的是誰的父親、又是哪一個的兒子。


    他隻知道,自己遭遇了頑強的抵抗。


    “吼!”金睛狻猊惱怒起來了,它一聲巨吼,無盡的獸氣從口中噴薄而出,如九霄雷動。


    這一聲巨吼極為突兀,突兀到正在向前撲來的永生軍有了一瞬間的停滯,然後,便有數十人被震的當場吐血。


    “這,這是什麽?”


    恐懼在永生軍士兵的心底瘋狂蔓延。


    “無生老母在上,兄弟們,異獸臨世,禍亂天下,隨我斬殺此獠。”


    眼見士兵們心生怯意,趙普的聲音又一次適時的響了起來。


    他是永生教的傳法使者,本不以武力見長,但他蠱惑人心的本事卻是一等一的。


    果然,隨著他的嘶吼,永生軍士兵再一次圍了上來。


    “蠢貨,一群蠢貨。”金頂開山鉞一邊撕裂著敵人的身軀,任原一邊無奈的怒罵道。


    他殺過很多人,昆侖人、辰國人、樓蘭人,可沒有一個是如同永生教這般盲目而愚蠢。


    “任原,去,給我殺了那喊話的將領。”隋唐聽聲辨位,向著趙普方才發聲的位置指了指。


    任原沒有絲毫猶豫,便策馬而去。


    在趙普的鼓動下,兩萬永生軍前赴後繼,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打法,以至於鐵林軍和踏雪遊騎軍都已經迫不得已的再次迴軍了。


    敵人的瘋狂,阻礙了他們的馬蹄。


    這就是騎兵的弱點,一旦無法在第一時間撕裂對方的陣型,那就極有可能陷入圍困的泥沼之中。


    到那時,即便他們身披鐵甲,即便他們的對手是一群沒有受過專業訓練的農民,也隻能是任人宰割。


    薛映和郭振不想造成無謂的損失,所以,他們立刻迴軍,化作了一條嗜血的毒蛇,開始沿著永生軍的外圍不斷遊走。


    北城外陷入了僵持,東西兩側的永生軍也開始向著戰場匯聚而來。


    尤其是西側,金鼎、黃越臉色鐵青的望著北邊,心中騰起萬丈怒火。


    他們沒想到對方竟然和他們打著一樣的主意,而且比他們還快了一步。


    “這隋唐果然是個好對手啊!”金鼎聲音冷冽中帶著濃濃殺意。


    “傳令張天霸和孫大彪,讓他們趁夜攻城,趙普那邊,我親自帶兵去救。”黃越轉身對著身後的親兵厲聲喝道。


    “你是擔心他們裏應外合?”金鼎問道。


    “不錯,城內的虎威軍驍勇善戰,不能不防。”黃越看向不遠處依舊安靜的城頭,聲音沉靜而果斷。


    不愧是名列永生教二十八神將,金鼎、黃越二人對於戰場局勢的判斷相當的敏銳。


    隻是可惜,他們的反應終究是慢了一步。


    就在張天霸和孫大彪剛剛在南城和東城掀起攻勢的同時,北城門轟然洞開。


    以雷洪虎威軍為首、四大門閥為輔的一萬五千精銳,衝出了城外,這是永生軍圍城以來,他們第一次主動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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