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樓蘭戈壁上風起雲湧的時候,少府陳紀也終於晃晃悠悠的來到了龍城。


    別看他在朝堂上信誓旦旦,可明眼人誰看不出來,這本身就是景氏和田氏的爭鬥。


    往日裏他已經足夠的低調,可這個燙手的山芋終究還是落在了他的手裏。


    沒辦法,誰讓他是一個兩邊都不靠的人呢!


    九月十五日朝會之後,陳紀啟程北向,先是在燕王城見了田開疆,兩人聊的並不愉快,田開疆的囂張跋扈,給他造成了很大的壓力。


    隨後,他又在北地郡城見了景清,也大致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而且景清還毫不避諱的拿出了隋唐遞給他的書信。


    這些書信裏記載了張茂、張寶、劉善、劉銘等一係列的事情,這些事情隋唐並沒有瞞著景清。


    甚至因為龍、涼二城的事情太多,兩人之間的通信極其頻繁。


    這也是為何景清、乃至整個景氏都願意在朝堂上為了隋唐據理力爭的原因。


    於是,在休息了一夜之後,陳紀便帶著這些信息啟程前往了龍城。


    “前方可是少府陳紀陳大人,在下廣陵郡士子荀卿恭候多時了。”在見到陳紀的車隊出現後,離得老遠,荀卿便已經開始高聲招唿起來。


    隋唐與連橫出征樓蘭戈壁,顧誠在養傷,荀卿便當仁不讓的承擔起了這一次的接待工作。


    而聽到荀卿通名之後,陳紀的臉上先是露出了幾分詫異,隨後便猛然起身掀開了馬車的簾子。


    “荀卿,你小子不好好呆在家裏讀書,跑到這荒城野地裏來做什麽?”待看清了荀卿的麵容之後,陳紀不由得笑罵了起來。


    “哈哈哈,世伯嘴裏說著荒城野地,自己不也離了那繁華都城,不畏辛勞的趕過來了嗎?”荀卿拱了拱手,一臉的笑意。


    兩人同屬廣陵郡世家,關係自然緊密,隻是這些年陳紀去了太平京,聯係的便少了些。


    “額,哈哈哈,你啊你,依舊是如此的能言善辯。”陳紀被反將了一軍,不由得失聲笑了起來。


    “蘭西風沙大,世伯先請,裏邊為您準備了接風的酒宴,咱們邊吃邊聊。”荀卿輕笑著拱了拱手,讓開了道路。


    對於陳紀的到來,荀卿並不意外,但對於荀卿出現在這裏,陳紀卻是甚為好奇。


    廣陵郡曆來被稱為天下學府,其中飽學之士數不勝數,尤其是荀、陳、陸、汪四家,更是人才輩出。


    而在新一代中,荀卿可為翹楚,時人讚其曰:清秀通雅,身懷王佐之器。


    “去年年初賢侄路過太平京時,曾與我言,要足踏九州,文會天下,按照時間推算,此刻,你應當在辰國境內,為何會在此處?”閑雲樓裏,才剛剛落座,陳紀便迫不及待的問道。


    “哈哈哈,讓世伯見笑了,彼時荀卿見識淺薄,不信這天高地闊,經過這一年多的遊曆,才明白這天下雖大,終究抵不過一方百姓的豐衣足食來的更為踏實和喜悅。”荀卿輕笑著搖了搖頭,一臉感慨的迴複道。


    陳紀聞言心頭猛然一震,今日之前,他眼裏的荀卿不過是個誌比天高的少年郎,雖然胸懷韜略,腹有良謀,終究不過失之輕浮。


    可今日所見,他竟已然隱隱有了幾分名臣的風範。


    “世伯一路辛勞,饑腸轆轆,不如先吃菜,餘事等酒足飯飽之後再談。”荀卿指了指桌上的飯菜,為陳紀添上了一杯酒。


    “好好,賢侄請。”陳紀也沒有再繼續糾結,說到底荀卿也是他的晚輩,僅僅一年時間,便有如此大的變化,他心中還是欣慰多一些。


    隨後兩人便開始推杯換盞,開懷暢飲,席間也多是談論一些廣陵故舊的趣事。


    等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荀卿這才正色的起身向著陳紀深深的施了一禮。


    “禦奴將軍府尚書令荀卿拜見陳紀陳大人,月餘前樓蘭沙匪悍然越境攻擊涼城,蘭西震動,百姓惶惶,禦奴將軍為免除後患,於十日前進軍樓蘭戈壁,目前龍、涼二城之事交由荀卿全權負責。 ”


    “什麽?隋唐進樓蘭戈壁了,誰給他的膽子敢擅開邊釁。”陳紀聞言輕鬆的神色頓時肅然了起來。


    “樓蘭沙匪越境在先,禦奴將軍反擊在後,並非我等要擅開邊釁,而是為了蘭西之地的平靜,這一遭非走不可。”荀卿據理力爭。


    “胡鬧,簡直是胡鬧。”陳紀氣的渾身都在打顫。


    荀卿見狀,趕忙上前,一邊替陳紀輕撫著後背,一邊輕笑著說道: “世伯,消消氣,消消氣,此事沒你想象的那麽嚴重,樓蘭沙匪對我薑國西北邊疆來說,始終是個隱患,若能借此拔除,也不失為一件好事啊!”


    “你懂什麽?你真的以為那隻是一群沙匪?”陳紀瞪了荀卿一眼,怒聲質問道。


    荀卿一愣,顯然,陳紀的話他沒有聽明白。


    因為薑國是國舅薑白篡奪大興王朝權柄之後所建,所以,樓蘭十四部之事,在薑國屬於絕對的禁忌。


    荀家離開朝堂已經六十年之久,甚至陳紀自己若非已經身居九卿之職,其中真相他也無權得知。


    此時見荀卿如此迷茫,他便悄聲將慕容殤以及樓蘭十四部之事,做了一個簡要的解說。


    荀卿聽完心中頓時一跳。


    饒是他博學多才,飽覽群書,此事也是第一次聽說,等到陳紀話音落下,他的心中不免多了一層隱憂。


    “看在你的麵子上,此事我可故作不知,但你得快馬加鞭通知禦奴將軍,讓他迅速迴軍,否則若是讓二十年前西征之禍重現,你必死無疑。”陳紀極為鄭重的說道。


    “多謝世伯提醒,荀卿這就傳訊我家將軍。”荀卿神色恭敬的施了一禮。


    “另外,張英之事,我希望你據實相告,不得有絲毫隱瞞。”眼見荀卿的眸子裏已經蒙上了一層憂色。


    陳紀立即將話題轉到了此次前來的主要任務上。


    “世伯放心,人證物證一應俱全,張英之事的前因後果就在那裏,世伯想怎麽查,荀卿絕對配合。”見陳紀再次開口,荀卿迅速調整了自己的情緒,臉上又露出了那習慣性的微笑。


    陳紀的到來,並沒有在龍城掀起什麽風浪。


    張英之事,隋唐一方本就坦坦蕩蕩,完全沒有隱瞞的必要,甚至在荀卿看來,若是將涼城三大家族的事情捅到朝廷去,也有利於隋唐名正言順的占據涼城。


    隨後,陳紀便在龍、涼二城展開了細致的調查,而荀卿的快馬也越過了黑山口,直奔隋唐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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