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老子還未去找你們,你們倒先送上門來了。”聽到薛映通名,原本神情冷峻的張英瞬間勃然大怒。


    他此行本就為複仇而來,隻是沒想到還沒等他跨過蘭水,對方便已經嚴陣以待。


    這一刻的張英,此刻雙頰凸出,仿佛要咬碎牙關一般,盯著薛映的眸子裏更是蘊藏著無盡的怒火。


    “張英,如果我說張家之事乃是永生教所為,與我軍並無關聯,你信麽?”薛映稍稍沉默了一下,最終還是選擇了辯駁。


    盡管開戰已成定局,但這口黑鍋他屬實不願意背。


    “放屁,你們馬踏涼城當夜,我張氏一門一百三十七口滿門被滅,不是你們還能是誰?”


    “還有我寶弟命隕龍城,你又怎麽說?難道這也不是你們所為嗎?”


    “哈哈哈,堂堂禦奴將軍麾下,難道盡是如你這等敢做不敢認的鼠輩嗎?”


    複仇的烈焰在張英的雙眸中不斷升騰,他那飽含著憤怒和殺意的質問聲,也是一句接著一句,仿佛一柄利劍一般,直刺蘭水西岸的踏雪遊騎軍。


    “哼!這張英是耳朵聾了嗎?”


    “就是,說了滅他們家門的不是咱們,他娘的,愣是不信!”


    “將軍,該說的都已經說了,他要不信,咱也沒法子,準備打吧。”


    張英的話,自然引起了薛映等人的騷動,雪裏兄弟也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嘟囔了起來。


    薛映的神色也緊跟著冷冽了起來,他本就不指望僅僅靠幾句話便讓張英服軟。


    隻是能不開戰,他自然不願意為了一個黑鍋而枉送手底下兄弟的性命。


    可惜,看著對岸雙目鮮紅如血的張英,薛映知道恐怕唯有戰爭才能洗刷那深沉的恨意。


    “弓箭手出列!”隨著張英一聲怒吼,蘭水兩岸上萬名士兵瞬間陷入了一片肅殺之中。


    話音落下,討虜軍的軍陣開始變動,近兩千弓箭手開始越眾而出,於蘭水東岸張弓搭箭。


    “射!給我狠狠的射!射死他們。”張英帶著滿腔的怒火,下達了命令,即便是隔著蘭水,薛映也能從他的聲音裏聽到那濃烈的讓人窒息的殺意。


    “砰!”兩千根弓弦同時震動,長箭橫空如烏雲密布,向著踏雪遊騎軍的方向遮天蓋日而來。


    “後撤五十步!”薛映與張英同時抬頭望向那漫天的箭矢,薛映果斷的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而張英則是深深的吸了口氣,臉上帶著幾分癲狂的笑。


    “噅噅噅噅!”馬鳴風嘶,就在長箭落下的最後一刻,踏雪遊騎軍齊刷刷的向後退了開去。


    那帶著寒芒和殺意的箭矢毫無意外的落空了。


    張英癲狂的笑容一瞬間便僵在了臉上,他其實早該知道,薛映不會傻愣愣的站在那裏給他當活靶子,可他就是忍不了這一口氣。


    “射!再射!不許停,誰停誰死!”張英再一次厲聲喝道。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蘭水的上空再一次被淩厲的箭矢覆蓋。


    “將軍,你說這貨是不是瘋了?”雪裏向西疑惑的問道。


    “怎麽可能?無非是滿門被滅的痛苦積壓太久,需要發泄而已。”薛映微不可察的搖了搖頭,有些同情的迴答道。


    “那咱們就這麽幹看著?不如讓我帶第一千人隊上去與他們對射一番。”朱混元舔了舔有些幹裂的嘴唇,一臉興奮的問道。


    他才不會管什麽滅門之仇,隻要讓他上陣殺敵,其他根本不重要。


    “不急不急,讓這箭再飛一會兒。”薛映再一次抬頭望著那遮天蔽日的箭矢,一臉的平靜。


    如果說最早跟隨隋唐的一批人裏,有誰成長的最快,那必然是薛映。


    他擁有著獵人般的靈敏和冷靜,從最早的斥候營到現在的踏雪遊騎軍,他已經初具大將風采。


    此時,蘭水兩岸是截然相反的兩種狀態,東岸的討虜軍在不斷的張弓搭箭,一排排的弓箭手,在沒有停止命令的情況下,不斷的透支著自己的身體,以至於手臂酸軟,額角見汗。


    西岸的踏雪遊騎軍卻隻是靜靜的站著,他們神態鬆弛,甚至隊伍裏不時還有笑聲傳來,此刻,他們就像是在看著一場盛大的表演。


    終於,張英身旁的那個持槍青年忍不住走上前來,輕聲相勸道:“大哥,停下吧,這樣傷不了對方的。”


    張英豁然轉過頭來,瞪著通紅的雙眼,一言不發的看著那青年。


    “大哥,你看看,咱們的箭矢損耗已經過半,人和弓也都快扛不住了,停下吧,”那青年沒有被張英的眼神嚇退,依舊苦口婆心的規勸著。


    張英轉過頭去,掃了那些弓箭手一眼,卻見很多人因為高強度的射擊,此時已經連弓都拉不開了。


    “傳令,停止射擊。”張英雙眼微閉,艱難的開口說道。


    “師帥有令,停止射擊。”那青年聞言大喜,立刻高聲喊道。


    “啪!啪!啪!”一連串的脆響,突然下達的命令,讓弓箭手猝不及防,一瞬間便有上百張弓身斷折,但好在這難熬的時刻終於結束。


    討虜軍的弓箭手們默默的垂下了顫抖的雙手,甚至有人體力耗盡,頃刻間便軟倒在了地上。


    這一幕,蘭水西岸的薛映等人看到了,張英自然也看到了。


    他抬頭來看了看天,今日的天色陰沉沉的,灰蒙蒙的雲層糾結在一起,陰鬱、厚重,像一個巨大的鉛塊壓在所有人的心上。


    正如他此刻的心情,難以言喻的壓抑和憤怒。


    然而,壓抑如何?憤怒又如何?此時此刻,蘭水相隔,薛映的五千騎兵就在對岸,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想要過河,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沒有任何一個成熟的將軍會放過一個半渡而擊的機會。


    張英自己不會,他相信薛映也不會。


    隻是,他不渡河就沒事了嗎?


    怎麽可能?


    薛映怎麽可能會放過這難得的機會。


    “踏雪遊騎軍,沿河岸自由攢射!”薛映冷靜的下達了命令。


    他等的就是此刻!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此刻討虜軍士氣盡喪,是時候反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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