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礦區在顧誠的操作下暗潮洶湧,而第八礦區隋唐的發展也是如火如荼。死亡宣言口口相傳,隻一日功夫便已經在第八礦區裏人盡皆知。


    人們熱切的討論著,詢問著、質疑著、譏諷著,不一而足。


    而隨著隋唐的迴歸,一場所有人都不曾預料的巨變也正在悄然發生。


    此時隋唐等人與牧野的關係已經得到的極大的改善,這既得益於隋唐為劉大爺等人舉行的葬禮,也得益於牧野對於隋唐思想的認同。


    軍人有時候就是這麽簡單,即便之前有過衝突,但彼此雙方的勇武和無畏,也同樣被相互認可。


    “牧野大哥,你們是在何處從軍?看你們雖然未著甲胄,但行走之間嚴整規範,號令統一,應該不是普通軍人吧?”


    黑暗的礦井裏,一個小小的火堆,隋唐和牧野等人圍攏在一起,有一搭沒一搭的敘著閑話。


    “唉!”牧野重重的歎了口氣。


    方才開口說道:“我們隸屬於北地軍團虎威軍。”


    “那為何?”隋唐不解地問道。


    牧野苦笑了一聲接著說道:“無妄之災,八月十五中秋夜宴之後,宮中傳來消息,言說燕王薑歡、前將軍賀齊、蕩寇將軍邢闊假借飲宴之際行刺陛下,密謀篡位,已被誅殺,燕王府一幹人等皆以謀逆罪論處,闔府盡滅。”


    “隨後田家田開疆手持聖旨,率南河軍入北地軍營,對北地軍展開長達一個月的清洗,除燕王薑歡、前將軍賀齊、蕩寇將軍邢闊已死,前將軍賀齊、右將軍李良、鎮遠將軍言方、虎威將軍雷洪、討虜將軍樊江等無一幸免,其餘中下層軍官稍有鳴不平者,均受牽連。”


    牧野初時尚能自製,可隨著他的講述,言語之間已盡顯悲憤之色,甚至講到最後,連他身後跟隨的那數十將士亦是人人麵色憤慨。


    而隋唐此時更是如遭雷擊,燕王薑歡?虎威將軍雷洪?鎮遠將軍言方?


    這是何等熟悉的名字啊!


    這些本已被他放在記憶深處的名字,再一次被擺在了眼前。


    “所以,你們是受了牽連。”隋唐聲音有些艱澀的問道。


    “牽連?哼!”牧野冷哼一聲。


    “我北地軍團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燕王殿下當世英雄、雷洪將軍赫赫虎威,他們豈會謀朝篡位。不過是栽贓陷害而已。”有人憤憤不平。


    “奈何我們人微言輕,在此事上起不到絲毫作用。”也有人在搖頭歎息。


    而牧野也不再說話,隻是苦笑著搖了搖頭,隋唐看的出來,他有幾分憤恨、幾分不甘,也帶著幾分無能為力的失落。


    “牧大哥,公道自在人心,你要相信這件事終有一天會大白於天下,那些醃臢之人也會為了他們的所做所為付出代價。”


    “多謝隋兄弟寬心。”牧野苦笑著點了點頭,隨後他奇怪的望了隋唐一眼,因為他從方才的話裏似乎也聽到了和他一樣的憤慨之情。


    他當然不會知道,眼前隋唐的這具身體本就出自於燕王府,隋唐曾經跟原身承諾過,自己會替他活下去。


    那麽,對方身上的所有因果隋唐自然也要全盤接收。


    既然如此,那麽該還的情要還,該報的仇也一定會報。


    何況,即便沒有這一層關係,燕王薑歡與他隋唐又是何其相似,對方死於父親之手,自己傷於兄弟之毒,北地軍團遭到清洗,自己的死軍也幾乎全軍覆沒。


    兔死狐悲,物傷其類,這世間的公道總要有人去討還的,不是麽?


    “好了,不說我了,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我現在隻有一個目標,就是活著把這些兄弟從這裏帶出去。”牧野打斷了隋唐的沉思。


    他轉頭過去,目光從身後的每一個人身上掃過。


    那是他的兵,也是虎威軍的種子。


    隨後,礦井裏便安靜了下來,良久......


    隋唐靜靜的看著牧野,就像看著卸甲山上的自己。


    不知怎的,他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惺惺相惜之感。


    “說說你吧,你是哪家的公子?怎的也會流落到這裏。”就在大家以為今晚的話題就要到此為止的時候,牧野又一次開口說話了,這一次他的目光看向了隋唐。


    問出了這幾天裏他心中最疑惑的問題。


    “哦,牧大哥你怎會這般想?”隋唐還沉浸惺惺相惜之情裏沒緩過神來,聽到牧野的話頓時有些措手不及。


    “什麽?什麽哪家公子?”隋唐有些莫名其妙。


    “任原、宗遼等人一看都是軍中猛將,能有這些人做護衛,怎麽可能是一般人?”牧野一臉篤定的搖了搖頭,他對自己的判斷很是自信。


    “哈哈哈,牧野兄弟,這你可就想錯了,我們還真就隻是一般人,你不知道吧,我們和公子認識的時候,可都還是一批仆從軍呢?”


    聽到牧野的猜測,任原和宗遼等人互視了一眼,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哦!”牧野等人紛紛好奇起來,他們都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投向了隋唐。


    於是,這黑暗的再一次響起了隋唐的聲音,從最初的被賣、講到充軍、講到守城、講到他遇到的每一個人、每一件事,其中夾雜著任原和宗遼等人的補充。


    任原講仆從軍初建時的黑暗、沈闊講三日征兵的昂揚、宗遼則更多的是在講浩氣堂裏密密麻麻的軍牌和英魂碑下的累累白骨。


    後來,中軍統戰司的其他人也都紛紛開始加入,有人在講任原斬將奪旗的蓋世兇威,有人在講連橫百騎劫營的赫赫武功,有人在講遭遇背叛的憤怒,有人在講突出重圍的悲壯和無奈。


    牧野等人靜靜的聽著,他們的眼神也在劇烈的變化著,從聽到他們是辰國人時的警惕到之後的同情、到讚歎、到激動、到最後的時刻對那種蒼涼和悲壯的感同身受。


    肅然起敬,這是牧野等人最後的心情。


    他們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坐在他們身旁的會是這樣一支軍隊,他們沒有北地軍團七出邊關的耀眼輝煌,卻多了孤城自守的堅韌和不屈。


    與此同時,他們看向隋唐的眼神也多了幾分崇敬,這個十五歲的少年竟是如此人物,當真是讓人可敬可歎呐!


    牧野站起身來,向著隋唐深深的施了一禮。


    “牧野大哥,你這是為何?”隋唐趕忙扶住他急聲問道。


    “我代表虎威軍甲字旅向貴軍致敬。”牧野鄭重的說道。


    與此同時,他身後的原虎威軍將士也紛紛站起身來,抱拳施禮,燈火搖曳,但中軍統戰司的人依舊可以從對麵的人眼中看到敬重和欽佩。


    這是同為軍人的認可。


    此時此刻,神聖而不可褻瀆。


    “死軍餘部向虎威軍甲字旅迴禮。”宗遼率先站起身來,他的聲音裏帶著明顯的顫音。


    隨後任原、沈闊等人也都紛紛起身還禮。


    兩支經曆過無數風雨的殘兵在此刻以相互禮敬的方式完成了內心的契合。


    “牧野大哥,你我都是軍人,軍人本就當死於邊野,何須馬革裹屍,我死軍兄弟求仁得仁,今日能在此地與牧野大哥相遇,得虎威軍眾兄弟的禮遇,已是隋唐等人的福氣。”隋唐神色平靜,隻是那朗星一般的眸子裏帶著幾許悲憫和激動。


    這世間,知己難得啊!


    隋唐的平靜讓牧野心神劇震,這個十五歲的少年,當真了得,就衝這份豪氣幹雲和視死如歸,便值得任原、宗遼等輩為其不離不棄。


    此刻,牧野終於心悅誠服!


    “如今你我都在這礦區的奴隸營裏,不知何日能重見天日,今後牧野和這些兄弟們,還望隋唐兄弟能多多照應。”牧野雙手抱拳,一臉鄭重的說道。


    “牧野大哥不可如此說,隋唐孤掌難鳴,今後你我兩軍還需同舟共濟,方能重見天日啊!”隋唐上前一步,亦是抱拳施禮。


    兩人的拳頭在空中輕輕的碰撞了一起。


    從爆發衝突到惺惺相惜,再到此刻的同舟共濟,至此,隋唐終於得到了牧野所部的支持。


    夜更深了,火堆裏迸射的火光也愈加微弱,但眾人心中的火卻越發高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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