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還記不記得,咱們到了兩狼山。”顧誠斟酌了一下,有些忐忑的問道。


    “兩狼山?兩狼山?”隋唐嘴裏喃喃自語,可他的神情卻開始惶恐不安起來,發生了什麽?突圍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怎麽一點也記不起來了。


    “啊!頭,頭好疼、好疼。”一聲悲鳴,隋唐再一次陷入了昏迷。


    情況比想象中的更加嚴重。


    隋唐到底出了什麽問題,無論是連橫還是顧誠,此刻都無法確定。


    “不能再呆在這裏了,我們得走,盡快離開鎮北軍的搜索範圍。”連橫沉聲說道,此時他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


    “去哪裏?誰要走?你?你?還是你?”然而,連橫的話卻仿佛刺激到了顧誠,隻見他那雙死寂般的眸子先是看向了連橫,再是伏刑和離得最近的郭氏兄弟。


    每一個接觸到這個目光的人,心中都不免升起了一股涼氣,比這冬日大雪還冷的涼氣。


    “董平還沒有迴來,你們怎麽可以走?我們不是最好的兄弟嗎?你們為什麽不等他?”顧誠沙啞的聲音突然開始淒厲起來,隨著一聲聲質問,他的神情越來越激動。


    毫無疑問,顧誠已經撐到極限了。


    昨夜,隨著鎮北軍的突襲開始,顧誠一直審慎而冷靜的帶著眾人逃亡,即便董平被封在了城內,他也沒有任何過激的表現。


    直到方才,隋唐的失憶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昨夜的苦苦掙紮到底是為了什麽?


    亂軍之中一路逃亡,披甲營、斥候營,甚至東城營地的近千將士,再到董平和隋唐,他自詡智謀無雙,可他誰也沒能保住。


    “噗!”終於,一口血從顧誠的口中猛然噴出,濺在了隋唐的胸甲上。


    “誰也不能走,不能走。”顧誠狀若瘋狂,他張開滿是鮮血的大口,盯著眼前的眾人不斷嘶吼著。


    “啪!”隨著連橫一掌劈下,顧誠暈了過去。


    圍攏在周圍殘存的死軍將士定定的看著顧誠,依舊沉默著。


    顧誠的痛苦不僅僅是他的痛苦,也是在場每一個人的痛苦。


    “啊!”又是一聲淒厲的嘶吼,這一次是郭猛,壓抑到令人窒息的氛圍,讓郭猛心中的憤怒和痛苦無處宣泄。


    他嘶吼著用手中的雙麵大斧劈向一旁的大樹。


    一斧、兩斧、三斧......


    他多麽希望眼前這不僅僅是一棵大樹,如果這是程殤、是隗囂、是月東來......


    那該多好啊!


    沒有人阻止,直到郭猛砍得精疲力盡。


    隨著郭猛停下手中的斧子,圍繞在四周殘存的幾十名騎兵,開始有人向外走去,一個、兩個、三個......


    “停下,你們要做什麽?”連橫一聲怒吼打斷了眾人的腳步。


    “迴禦奴城。”領頭的騎兵雙目通紅,咬著牙狠狠的說道。


    “放肆,你們要違抗軍令嗎?”連橫還未來得及開口,伏刑便一聲怒吼,走了出來。


    “東城營地就在禦奴城,那裏有我們近千的同袍,還有董將軍,我等胯下有戰馬,手中有長刀,為何不能迴,何來違抗軍令。”另一名騎士挺身向前,麵對著伏刑厲聲質問道。


    顧誠的倒下成了壓倒這群人的最後一根稻草,眾人的情緒也在這一刻全麵失控。


    “對,迴城,同為死軍,為何他們可以坦然赴死,我們就該忍辱偷生。”


    “說的好,死,我們也要死在一起。”


    人群開始嘈雜起來,一聲接一聲的唿喝聲在這片無名的山穀裏響起。


    這是作為軍法司統領的伏刑,第一次無法壓製喧鬧的將士,他的眼中殺氣四起,可手卻無論如何都握不住刀柄。


    “嘭!”一聲巨響。


    山口的一塊巨石在連橫的龍紋鎦金戈下瞬間化為齏粉,隨即連橫那雙深沉果決的眸子從每一位幸存將士的臉上掃過,而每一個接觸到的人,都不由自主的低下了頭。


    “大人說過,我們即為死軍,就真的是為了死嗎?錯了,我們是向死而生。今日禦奴城之行,你們可以去,我也可以去,但真的能換迴兄弟們的命麽?如果連我們都死了,他們的仇誰來報?”連橫神色冷然,厲聲喝道。


    將士們的心情他可以理解,一如昨夜的自己,可如今,就剩下這些人了,每一個人都是死軍的種子,都背負著那許多人活著的期望。


    沒有人說話,或者說眾人其實也都明白這個問題,隻是憋屈,隻是無處宣泄。


    “現在,所有人聽令,沿著陰山山脈向西而行,盡快遠離禦奴城,薛映前麵探路。”連橫一聲令下,眾人開始快速整理行裝。


    隋唐、顧誠、任原三人都還處在昏迷中,眾人不敢用力隻是將他們輕輕的放在馬背上。


    一刻鍾不到,僅剩的幾十號人,便快速消失在了山口之中。


    禦奴城被甩在了身後,禦奴城裏的那些人那些事也都被甩在了身後,沒有辦法,他們首要的任務是活下來。


    風雪停了,陽光開始朦朦朧朧的從東方升起,而寒冷則像針一般刺在每一個人的臉上,但這點痛又算的了什麽呢?


    沒有人說話,所有人都沿著陰山山腳,不斷的前進著。


    一天、兩天、三天......


    渴了喝雪水,餓了有薛映打的獵物。


    幸好,他們有薛映,這個從小就長在山裏的獵手。


    此時,已經是第三天的中午,顧誠已經醒來,但隋唐和任原仍在昏迷中,兩人在那一戰中受創最重。


    連橫的眉頭緊緊皺著,臉上的憂慮一天比一天重。


    “什麽人?”前方的薛映一聲厲喝,手中的長箭飛射而出。


    緊接著樹林深處傳來一聲嬌唿。


    薛映的反應極快,在嬌唿聲響起的第一時間,迅速抽出一支長箭搭在弓弦上,旋即便向著聲音發出的方向奔射而出。


    僅僅隻是幾個唿吸,他便已經可以清楚的看到前方的樹樁上被自己第一支長箭定住的人影。


    “你是什麽人?”薛映再次發問,他不進反退,猛然向後躍上身後的樹杈,將手中的長弓拉滿,箭尖直至下方的人影。


    這是獵人的規矩,在未確定獵物狀態的時候,貿然接近便等於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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