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暗夜襲來,沉睡中的禦奴城中,除了此刻正在喧嚷著的東城營地,還有一處正亮著燈的院子。


    院子的外表稍顯破舊,但內裏卻另有乾坤,假山、池塘,肆意搖擺著尾巴的錦鯉,穿過繞院而成的遊廊,和遊廊下的風燈。


    一身青衣,體形精壯的漢子又一次來到了那間亮著燈的屋舍前,窗戶上還是熟悉的人影,模糊而神秘。


    “少主人,今日城中有人被刺殺了。”青衣人的聲音沉穩而幹練,一如他的體形。


    “誰被刺殺了?姚崇?尤大勇?還是石碌?”聲音依舊清冽而溫和,隻是還是聽得出來,這清冽和溫和中多了幾分緊張,顯然,城中任何一個變數都有可能影響到他的計劃。


    “都不是,是一個仆從軍裏的少年,叫隋唐。”青衣人躬身答道。


    “隋唐?就是那個被城中百姓稱為慈心善目、菩提聖子的那個?”顯然,屋內的人每時每刻都在關注著禦奴城。


    “是的!”青衣人躬身答道。


    “說說!”屋內的人看起來是被勾起了興趣。


    “昨日昆侖圍城,事發突然,北城抵禦失利,是隋唐帶著仆從軍扭轉了頹勢,將昆侖人壓下了城頭......”


    “嗯?莫非我高看了尤大勇,一天都守不住?”屋內的人突然出聲打斷了青衣人的講述。


    “啊!不好意思,你繼續說,繼續說。”屋內的人顯然意識到自己打斷了青衣人的話,清冽的聲音裏帶了幾分不好意思。


    青衣人似乎已經習慣了,他隻是短暫的停頓了一下,又接著說道:“今日午時,左城守備軍左曲曲帥邱世繼以收繳兵器為由堵了仆從軍的營門,雙方差一點動動起手來。”


    “怎麽沒打起來呢?”屋內的人似乎頗為遺憾的咂摸咂摸嘴,喃喃自語。


    “是姚崇的人阻止了他們,之後姚崇和隋唐在城守府內談了兩刻鍾,再之後隋唐就遇刺了,從城守府外長街到東城營地之間整整五條街,數百名刺客。”


    “這麽刺激,死了沒?死了沒?”屋內的人又一次打斷了青衣人。


    青衣人有些無語,但他卻不敢有絲毫的不滿,自家少主人就這麽個習慣,看似玩世不恭,實則心機深沉,難以揣摩。


    “迴少主人,隋唐安然無恙,但當時情況特殊,事發突然,我們的人並未查到他是如何脫險的。”青衣人小心翼翼的說道。


    “那這麽說,那些刺客是誰派出來的,你們也沒有查到?”屋內的聲音急轉直下,方才還是輕佻溫和,此刻清冽的嗓音上竟多了幾分冷意。


    “迴少主人,青衣樓初建,禦奴城內我們根基尚淺,以目前的人力,很難做到全城布控。”感受到屋內之人的怒意,青衣人連忙跪地請罪 。


    “起來吧,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但咱們的計劃你也清楚,我不允許任何意外發生,所以,這禦奴城內的所有情況,我們必須第一時間掌握,去吧!”屋內之人的聲音緩和了下來。


    實際上,方才他不過是想借機敲打敲打青衣人而已,並沒有真正的生氣。


    青衣人沒有再說話,躬身行禮,一轉身便消失在了夜色裏。


    “隋唐?有意思......”屋子裏的燈滅了,隨後便響起了屋內之人的輕聲呢喃。


    顯然,隋唐引起了他的興趣。


    清晨,一縷縷陽光破開厚重的雲層灑向這座被遺棄的禦奴城,似乎是想要安慰它那顆受傷的心靈。


    而禦奴城也不甘寂寞,仆從軍的校場上喧鬧已經開始,七個方陣有條不紊,在董平等人的帶領下,有兵器的練兵器,沒兵器的練隊列,喊殺聲和吆喝聲連成一片。


    營門口,原本趾高氣揚的城守府侍者,看到眼前的一幕連說話的語氣都莫名的恭敬起來:“城守府有令,請隋唐隋大人接令。”


    很快,校場之上,三千仆從軍就已經整整齊齊站在了那裏,隋唐在前,董平顧誠等人在後,一字排開。


    旗台上,城守府侍者打開了手令,大聲宣讀道:


    “前日昆侖攻城,仆從軍眾將士奮勇殺敵,仆從軍隋唐更是年少有為,驍勇善戰,屢次打退昆侖的進攻,現特賜仆從軍脫奴籍,入軍籍,遷為城守府府衛軍,升隋唐為城守府府尉,統轄三千府衛軍,望爾等皆能恪盡職守,護國安民,方能不負我望。”


    “隋唐領命,恪盡職守,護國安民!”隋唐拱手施禮,聲音鏗鏘有力。


    “恪盡職守,護國安民!”校場上三千人的聲音匯聚在一起,震徹九霄,仆從營外,看不見的角落裏,不知道有多少目光盯著這裏,此刻,當齊聲應諾的聲音遠遠傳開,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府尉大人,主簿大人的意思是咱們府衛軍平日裏還是在這個營地裏訓練,不用去城守府當值,城守府有令再行前往即可。”侍者一邊向營門口走去,一邊與並肩而行的隋唐低聲說道。


    方才仆從軍的變化,他都看在眼裏,無論如何,他都不敢再小覷這個十五歲的少年。


    “明白,也請侍者迴稟主簿大人,但有所命,隋唐無有不從。”隋唐退後半步,躬身行禮。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姚崇給了隋唐想要的東西,隋唐也便不會吝嗇自己的恭敬。


    “好好好,府尉大人放心,你的話我會如實稟告給主簿大人的。”侍者笑的無比愉悅,他終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哪怕隻是一個口頭的承諾。


    不過隋唐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再也笑不出來了。


    “對了,還有一件事需要麻煩侍者,不知來時主簿大人有沒有提到咱們府衛軍的鎧甲、兵器、糧草什麽時候能夠到位?”直起身來的隋唐,一臉懇切的盯著侍者問道。


    聽到隋唐的話,侍者臉上瞬間沒有了笑容。


    “府尉大人,你也知道,現在城裏鎧甲、兵器都歸尤、石兩位大人管,糧草雖然是咱們城守府在管,但現在咱們城守府缺人啊,昨天尤、石兩位大人來府上就是為了糧草分發一事,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得您自己去問主簿大人了。”侍者一臉為難的說著。


    一邊說一邊盯著近在咫尺的營門,仿佛擔心下一刻,自己就再也出不了這道門了。


    隋唐聽出了侍者話裏的勉強,但這涉及到身後三千兄弟的生死,不能就這麽算了。


    “那正好現在無事,咱們一道迴城守府,我親自問問主簿大人,畢竟現在不比從前,隋唐身後有三千多兄弟,吃的穿的都得操心,還請侍者擔待。”隋唐停再一次躬身行禮。


    侍者很明顯的鬆了一口氣,他有些感激的看了隋唐一眼,顯然,是因為隋唐並沒有刻意的為難他。


    “那好吧,這件事小人實在是愛莫能助,還請府尉大人見諒!”侍者略帶歉意的說道。


    “無妨!”隋唐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本也沒有要刻意為難的意思,隻是借故挑了個話頭,畢竟對方隻是一個侍者,無論軍械、糧草,他如何能夠做得了主。


    “薛映跟我去一趟吧,其他人繼續操練,盡快提升戰鬥力,昆侖給不了我們幾天喘息的時間。”隋唐轉身向陪同在身後的眾人輕聲吩咐道。


    “遵命!”身後眾人齊聲應諾。


    侍者的臉色變了又變,少年得誌,不見張狂,舉手投足之間,使人心悅誠服。今日之後,這個十五歲的少年,前途怕是不可限量了。


    “隋大人,請!”侍者的聲音愈發的恭敬,他的腰彎的更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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