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走一步,早餐自便。鑰匙在玄關鞋架上,我晚十點歸。有事聯繫。


    還給他留了鑰匙。翟穀清笑了笑,覺得這沒什麽不妥。他要招待一個好友,也會留下鑰匙。很正常嘛。


    翟穀清邊吃著早餐邊給文堂發了的信息:我就不跟你客氣了,鑰匙收下。晚上你最好清醒點迴來,有事跟你商量。是關於我弟弟的。


    文堂閱讀完簡訊習慣性刪除。不知怎的了,手指遲遲沒有點下去。猶豫間,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文堂沒想到會是父親打來電話,急忙關了已經打開的車門。


    文堂的父親年紀大了,身體不好一直在外地療養,很少聯繫他。這一次,老人家似乎有很多話要說,先道:“找個安靜地方。”


    “您說吧,我在自己車裏。”


    “阿堂,賀家的事你不能退。”文老開口便給兒子直了一條明路,“你下來了,我贊成。既然已經介入就要堅持到底。不要因為賀家猶豫。你猶豫就是退縮,半途而廢不是我們文家人的作風。你可以敗,但絕對不能退。”


    父親一番教導,如醍醐灌頂。沒錯,猶豫了就等於是半途而廢。之前所做的種種等於是打了水漂。既然已經橫刀立馬,為什麽不能堅持到最後扯下幾個皇帝來?半路退縮,真的不是他文堂該做的事。


    想到這裏,文堂也坦然了。他對父親說:“您放心,我會盡全力。”


    “好。我等你的好消息。不過……”


    “什麽?”


    老人家在電話那邊長長地籲了一聲,“阿堂,要保護自己。”


    心情倏然間沉重了幾分,也溫暖了幾分。文堂嗯了一聲,“我知道。您也多保重。”


    簡單明了,卻也是萬力千鈞。作為文家的一份子,文堂早就知道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他也為此懊惱過,埋怨過,甚至反抗過。但,當哥哥憤然離家之後,他便清楚了,文家不能有第二個反骨仔,這個名額給了哥哥,那自己就老老實實當文家的兒子吧。


    隻是,在抗爭的那段歲月裏,他也放縱了一次,荒唐了一迴。即便今生就這麽度過,也算無憾了。


    對於這種假樂觀的想法,文堂給自己打了標籤:偽君子。


    再度打開車門,看到不遠處站著的賀曉月。女孩兒清清慡慡的裝扮,安安靜靜地站在深藍色的遮陽傘下,美好的就像一幅油畫。他走過去,為她露出麵具式的笑容,“怎麽每次都是你等我?”


    “沒關係。”賀曉月勉強笑著,“我知道你忙。”


    “走吧,進去坐坐。”說著,他拉住了她的手。她下意識地掙了掙。文堂玩笑道,“怎麽了?還覺得我們認識沒多久,拉手不合適?”


    賀曉月難得紅了臉,吶吶地說:“沒有。隻是,你很少這麽主動……”


    “對不起。”文堂忽然沉聲道。


    賀曉月詫異抬頭,看著似乎不同尋常的文堂,“你怎麽了?”


    “沒什麽。”文堂還是文堂。優雅得體的笑容,任誰都看不出一刻前的他真心道歉的心情。


    這一天,還是在忙碌中度過。試探賀曉月,與相關人士見麵,跟一些老友喝酒吃飯。


    迴到家已經快十一點。他看著亮著燈的窗戶,忽然有種急迫歸家的念頭。好像是捨不得熬夜等待的妻子獨守空房似得。


    這個念頭把他嚇的夠嗆。趕緊甩甩腦袋,警告自己清醒一些。


    推開門,燈明幾亮。半倚坐在沙發上的那人笑的七分肆意,三份慵懶。好像十二年前那個張揚的人又迴來了。


    僅這一眼,顛覆了文堂三十幾年來死水一般的生活。


    這才是貨真價實的妖精!文堂憤憤磨牙。


    “怎麽才迴來?”翟穀清等的有些睏倦,張著嘴打了大大的哈欠。看到文堂站在玄關又是苦笑又是搖頭的,不免清醒了幾分,“你幹什麽?”


    文堂一邊拖鞋一邊解釋說在想其他事,一件完全不值得說出來的小事。翟穀清也不追問,推開桌子上的雜物,留下半瓶紅酒和兩個杯子……


    放下手裏的東西,坐在一旁。可以與某隻妖精保持著距離,“今早還說不讓我多喝,怎麽你自己反倒是喝了大半瓶?”


    “無聊啊。”說著,翟穀清在酒杯裏各倒了一些紅酒,“來吧,少喝一點沒關係。”


    “我就免了,胃不大舒服”文堂藉口推開了已經放在麵前的酒杯。心有戚戚。


    翟穀清也沒喝,放下杯子去了廚房,很快便弄出一杯溫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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