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這個拿給國丈看看。”齊峻的聲音從內殿傳出來,片刻之後,馮恩拿著一張紙出來了。


    趙鏑接在手裏看了。他是武將,也就是識字而已,但這紙上的東西寫得淺白,倒也不至於看不懂。隻看了一遍,他的冷汗就下來了,因為上頭正是他的女兒如何逼迫宮女將鄭秀女推入荷花池的口供。


    “皇上,這,這宮女隻怕是誣陷皇後……”謀害秀女的事兒,往小裏說也是個嫉妒,這乃是七出之條;往大裏,秀女是官家子,這按律是要賠命的。


    “再給國丈看看這個。”


    馮恩又捧了一張紙出來,趙鏑看完,這下是連跪都跪不住了。因為上頭是他的老妻將那宮女翠竹一家拿捏在手心裏的證據。兩張紙略一對照,趙鏑就知道完蛋了。


    “皇上,罪臣教女不嚴,管家無方,請皇上治罪!”趙鏑痛哭流涕,“隻求皇上留罪女一條性命,留臣妻一條性命……”再抵賴也無用了,皇上可不是先帝那樣的糊塗人,與其抵賴,不如老實認罪,自己的官位封號也不要了,可是他就這一個女兒,還有數十年的結髮妻子,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們死哪。萬幸鄭秀女沒死,若是死了,這事兒就全完了。


    “國丈起來吧。”半晌,內殿才傳出齊峻的聲音,“朕知道,此事國丈是不知的,皆是內宅婦人所為。”


    趙鏑哪敢起來,仍舊跪伏在地連連磕頭。


    齊峻站在殿門處看著他:“為了國丈的顏麵,朕不會廢後,隻會將她禁於紫辰殿。至於趙夫人——國丈若想留她一命,就帶她去西北吧。”


    趙鏑如蒙大赦:“臣這就啟程去西北,隻做一陣前卒,誓死為皇上鎮守西北,不死不歸。”這比流放至少好一些。


    “國丈還記得西北那場大雨?”齊峻淡淡道,“國丈驍勇,但失去冒進,朕盼你此後查漏補缺,揚其所長,在西北立一場功勞,也教後人記著。”


    “是!”趙鏑也不知自己是感動還是愧疚,隻覺得涕淚縱橫不可遏止,“臣謹記皇上教誨,誓死效忠!”


    70、求子


    正燁三年和正燁四年過得都很平靜。


    正燁三年九月,三皇子被封為晉王,封地山東,並賜婚鄭氏女,前往就藩。鄭氏女之父因此得以被擢拔,任工部侍郎。


    同年十月,皇後臥病,禦醫斷其應靜養,紫辰殿遂封宮。皇後之父前往西北任將軍,聽說兢兢業業,可為三軍表率。


    次年正月,孟太妃薨,念其生前服侍先帝有功,升其父為兵部尚書。


    這兩年風調雨順,唯一令人不滿的,就是後宮裏嬪妃雖然多了不少,卻沒多出一個皇嗣來,倒是晉王那邊,才成親一年就生下一個皇子。這可是皇長孫,皇帝一高興,就允了他將賢太妃接去藩地,以便“照顧皇嗣”。


    “還是沒動靜?”太後看著麵前戰戰兢兢的禦醫,隻覺得頭疼,“合宮這些嬪妃,一個有身孕的都沒有?”


    禦醫也發愁著呢。這兩年合宮從皇上到嬪妃,乃至宮人們都沒有什麽大病,按說禦醫院該是輕鬆好過才是,可是太後整日裏都問他們要什麽補身生子的湯藥,幾乎每個月都要召他們來問問為何無嬪妃有孕,簡直像一座大山壓在眾人頭上,抬都抬不起來。可問題就在於:無論皇上還是嬪妃們身子都還康健,不管從哪一邊看,都不該兩年毫無動靜才是。


    “下去吧下去吧。”太後喪氣得要死,連禦醫都不想多看一眼,衝著他的背影啐道,“一群無能之輩,隻會吃飯!”


    “太後——”一個小宮人從外頭進來,一看太後臉色,到了嘴邊的話頓時結巴起來,“山東,晉王、晉王送來奏疏……晉王妃,晉王妃又有孕了。”


    這話簡直是火上澆油,太後剛把茶端起來,嘩地一聲全潑了。晉王就娶了個正妃,尚未納側妃,可瞧這架勢,是準備三年抱倆。相形之下,齊峻的後宮簡直都是一群不下蛋的母雞!


    “皇後——”太後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晉王妃如此能生養,若不是當年皇後幹的那蠢事,現在高興的就是自己了!太後越想越氣,大聲道:“傳話給賢妃,皇後今年夏日用冰減一半!”白白讓自己丟了兩個皇孫,她倒在紫辰殿裏過得逍遙自在!


    “太後,不能啊……”芍藥如今也快到放出宮去的年紀了,說實在的,她還真有點擔憂太後,年紀漸長,脾氣也漸長了。雖說是後宮之中第一人,可就怕她一怒之下又做出什麽違背了皇上心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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