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生自中宮,少小時就因葉貴妃吃了不少苦頭,怎會喜歡一個窺伺中宮的妃嬪?若不然,依趙月的愚蠢,隻怕很難順利封後。文良娣在這裏上躥下跳,也不想想前車之鑑——葉貴妃是在敬安帝駕崩之後第二日就被賜了白綾了,雖然對外說是不舍先帝自願殉身,私下裏又說她是不慎將皇上推下樓船畏罪自盡,但聰明些的妃嬪們哪個不知道,葉貴妃之死分明是因著她從前在皇後那裏種下了毒。若不然,怎麽同樣是有子又高位的賢妃便安然無恙,還傳出賢妃亦欲自殉未成,被皇後親自勸下的的消息,真是賺足了好名聲。


    文繡的消息靈通,知道再過些日子三皇子也要封王了,就藩之後若是安分,還能將賢妃接出去供養呢。而葉貴妃的四皇子年紀幼小,齊峻準備在京城近地封他一塊藩地,本人則留在宮中,說是撫養,其實也就是做個人質,時時提醒遠在蜀地的平王和東南的葉大將軍。一位貴妃一位賢妃,活著時前者風光後者沉默,如今風光的死了,沉默的倒落了好處,何以有如此天地之別?皆因其在世時對中宮態度不同罷了。


    再說周才人,在哭靈的時候早產,因胎兒太大,周才人身子又纖細,生產時十分困難,引發血崩身亡,太後念其誕育公主有功,身後以昭容規格下葬。女子生產本就是在鬼門關上走一遭,何況宮中龍胎為重,為了保孩子犧牲一個妃嬪,沒任何人敢說這有什麽不是。至於周才人究竟是不是因胎兒過大而身亡的,又有哪個會去問?


    至於後宮那些無子無女的妃嬪們,不管年紀大小,都要去皇家寺院清修,青燈古佛度過餘生,隻有孟婕妤被太後留了下來,說她賢惠,要留在身邊說話解悶。這樣比較一下,太後和皇上的態度難道還不是一目了然?也隻有文良娣這個自作聰明的蠢貨還在蹦達,若是今日她說的話真傳到皇上耳朵裏,連這個昭容她也保不住。


    究竟要不要把這話傳給皇上呢?文繡低頭思索起來。若是不說,留著這文氏挑唆一下皇後也還有用,可是若這消息被別人傳給了皇上,她這個被特意派來“服侍”皇後的大宮女就會在皇上心裏失了信任。文繡輕輕嘆了口氣,她要長久地留在皇上身邊,要留住皇上的心,便不能做這樣殺雞取卵的蠢事,文氏,就算她倒黴吧。


    50、煩惱


    壽昌宮內殿,宮人們都退了出來,獨留太後的心腹大宮女芍藥在旁,伺候著太後和皇後兩位主子。


    細碎的腳步聲傳來,芍藥走到殿門旁邊,一個小宮人快步進來,附在她的耳朵上說了幾句話,旋即退遠。芍藥臉上便露出為難之色來,慢慢轉身進了內殿。


    “皇上迴來了?”太後看見她的模樣,立刻就問,“去了哪裏?”


    芍藥支吾片刻,終於還是道:“陛下去了觀星台。”


    趙月立刻就嗚咽起來:“太後您看,兒媳半句都沒說錯,皇上如今下朝迴來便去觀星台,這幾個月,皇上總共就是初一十五來紫辰殿看看,但凡有點兒時間,都耗在觀星台了。從前兒媳身邊的宮人說過這話,兒媳還不相信,如今——真是由不得人不信了!”


    “住口!”太後皺眉喝斥她,“皇上不是還去你宮裏了嗎?還有賢妃處,皇上去過幾次?”


    趙月頓時啞了,半晌才道:“也沒去幾次——”其實是去得比她那裏多的,一個月裏大約也要去個四五次,幾乎是她的一倍,每次看起居注,她心裏都酸得厲害,恨不得把賢妃拖出來打一頓才好。


    芍藥低聲在太後耳邊說了幾句話,太後便掃了趙月一眼:“皇上還時常去賢妃處,你也該自省,為何皇上不愛到你宮裏去!”


    趙月低了頭,半晌才道:“太後不知,兒媳其實是——是得罪了國師。”


    “什麽?”太後從來不知內情,大為詫異,“莫非你以為是國師教唆了皇上?胡說!國師是方外仙人,豈會過問後宮這些婦人之事。”當初她病重,可是知白救的,這些年別的她不知道,可知道觀星台的用度微乎其微,也就與一個普通低位妃嬪相仿佛,知白更是長居觀星台,連出來走動都少。


    趙月既開了頭,後頭的話也就藏不住了,遮掩著將自己當日擅闖觀星台之事說了:“……兒媳並不知仙師在內作法,隻是馮恩遮遮掩掩的不許人進去,皇上又長久不出,兒媳心裏擔憂才闖了進去,當日也沒見怎麽,誰知第二日就傳出國師元氣耗損的消息。”她說到這裏,看見太後麵色不佳,心裏一跳,總算想起前日召自己姨母入宮,姨母教她的幾句話,忙道,“當初先帝病重,國師就以元氣耗損為由不肯為先帝作法,可是那日皇上登基,冊封國師,眾人皆是親眼所見,國師氣色好得很,哪裏像是元氣耗損的模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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