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去月宮一行,並不必準備什麽。”知白一臉的漫不經心,“陛下今夜歇息之前隻消備上三炷清香,貧道自然會來接引。”


    “歇息?”敬安帝麵有疑色,“難道是在夢中……”


    “自然。肉身凡胎重逾千鈞,不必說陛下,便是貧道修行數百年,尚未能舉這皮囊飛升,自然隻能在夢中送陛下登月了。”


    敬安帝不由得有些猶豫。人對夢裏的事,總是有些不太信任的,何況夢中登月……誰能肯定是不是真的登月了?敬安帝目光掠過站在一邊的兩個兒子,心中微微一動:“仙師,可能再多攜幾人登月?”


    知白一怔:“這——若是陛下要備足儀仗,那貧道實在無能為力。”


    “不,朕想,帶嶂——兩個皇兒同行。”知白是齊峻帶來的,隻怕會沆瀣一氣,還是帶著齊嶂更能做個證,隻是登月這種遇仙之事,隻帶齊嶂同行也未免太著痕跡,索性兩個都帶上,別人也就說不出什麽。


    知白仔細將齊嶂打量了幾眼,微微皺眉:“兩位皇子借著陛下福緣入月倒也未為不可,隻是月中清寒,陛下自有福緣自然無畏,兩位皇子隻怕——”


    齊嶂立時便道:“父皇出遊,兒臣自然該隨侍於側,兒臣願一同前往。”


    他都這麽說了,齊峻豈能落後?少不得也要立時表表忠心要一同前往。知白眉頭微皺,最後還是點頭答應了。


    此時濃霧漸漸散去,日上中天,大船繞來繞去,原來離海岸並不甚遠,便掉頭返航。敬安帝思及夜間便可登月,真是喜不自勝,恨不得天立刻就黑,興奮地去沐浴更衣了,連真明子受傷該召禦醫都沒有過問。這裏齊峻送皇後迴了房中,便去了知白處,進門便見知白皺著個眉頭坐在那裏發呆。齊峻此刻心情舒暢,走過去含笑道:“又神遊什麽呢?”


    知白抬頭看了他一眼,嘆道:“殿下來了。”


    齊峻笑吟吟隨手扯了張椅子坐下:“今日在船上不是默不作聲麽,怎麽突然又將國師駁得啞口無言了?”這確實是他很想知道的答案。明明當時齊嶂一派占了上風,若是知白順勢倒戈,自然也是在齊嶂麵前賣了個好。雖然他曾對知白說過,齊嶂一派必不能容他,但事實上,倘若知白肯倒向齊嶂,葉氏也不會拒絕再多一條臂膀。


    知白又嘆了口氣:“今日國師所說,要為陛下去海上求仙,殿下看,國師可是真的想去求仙?”


    “求什麽仙!”齊峻冷笑一聲,“三五艘大船,童男童女,水手侍衛,必然還要帶上無數金銀,足夠他隨便去什麽地方逍遙了!”他眼神明亮犀利,“真明子這是想逃,在宮中,他是有些坐不住了!”上迴千秋節發生的事,已經讓敬安帝對真明子有些疏遠,真明子自覺不安,也想借著這個機會打退堂鼓了。


    知白卻沒有細聽他的後半句話,隻是嘆息著道:“一句求仙,就讓數百戶人家骨肉分離……殿下說得對,國師雖自有果報,可是我卻不能看著他造下這些罪孽。”


    齊峻又驚又喜:“你想通了?”知白入京是為了星鐵,等到進宮之後與葉氏一派為敵也是不甚情願,若不是他威逼利誘雙管齊下,隻怕知白寧願縮在觀星台裏抱著星鐵過安生日子。如今他自己想通了,自然與從前不可同日而語,怎能不讓齊峻驚喜?


    “隻是——”知白欲言又止,半晌才道,“殿下也看到了,我若要阻止這些人骨肉分離,就要送陛下去月宮一遊。”


    “怎麽?”齊峻沒明白他的意思,“這也是有損修為之事?星鐵不能彌補麽?”


    “我並非此意。”知白的眉頭仍舊緊緊皺著,“前因而後果,我不坐視國師出海,才有陛下去月宮一行。欲壞他人之果,已變今日之因,遂有後日之果。殿下隨陛下登月,隻怕未必是好事。”


    齊峻被他因因果果的又繞糊塗了,隻聽明白了最後一句話,便道:“齊嶂若去,我不能不隨行,否則又不知他要對父皇說些什麽,恐怕還會對你不利。此時勝券已在望,萬不能功虧一簣!不過是去月宮,難道還有什麽險厄不成?”


    知白抬頭看著他,嘆了口氣:“我看不清楚。殿下命數已起變化,未來已非我能知了。”


    齊峻站了起來,挺直身子傲然道:“我早說過,我命由我不由天!無論未來有何變化,我既作了,便能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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