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慎走上前,握住了那一雙有些粗糙的手。


    “阿寒,這兩年我無時無刻都在盼著你能來京城!”


    “公子,我來不來京城,有這麽重要嗎?”


    “當然重要,你難道忘了我們在襄州的約定?”杜明慎驚異地望著眼前的根生。


    “人在世一生,對自己重要的人,重要的事,不止一件。”周寒這次沒有躲避,而是目光深沉地看著杜明慎的眼睛道,“對於公子來說,杜老太師,公子的兄嫂,姐妹,還有整個杜家都很重要。”


    “他們都是我的家人,對我自然重要。可是你不一樣。阿寒!”


    “我知道公子看重我,可是公子不為家人考慮嗎?”


    “剛才的事,你都看到了。你的主意多,替我想個主意。”


    “其實我沒什麽主意可想,也不用想。”周寒把杜明慎的手拿開,後退了一步。


    “阿寒!”杜明慎看著再次疏遠自己的周寒,心頓時一沉。


    “隻有一個辦法,隻要你肯放棄眼下的一切。”


    周寒說話語速輕緩,每個字卻如一柄重錘一下下砸在杜明慎心上。他愣住了。


    周寒看到杜明慎的神色,輕歎一口氣,幽幽道:“老太師說得對,我現在是個不祥的人,會給你和你的家人帶來麻煩。廖家小姐才是你的良人。”


    “阿寒,你胡說什麽?你知道,我想娶的人,不是她。”杜明慎急急地說。


    “公子,你也知道了,我被親生父親擋在了家門外。親生父親尚且如此,我能指望嫁進杜家後,老太師和你的家人如何對我。”


    “我可以勸說父親。”


    周寒搖搖頭,“公子,你有你當負起的責任,我有我當去做的事,我們不要強求,還是可以做朋友。”


    “阿寒,你變了!”杜明慎震驚又失望地問。


    “是啊,我變了。離開襄州後,我經曆了太多的事,也知道了很多事。從一個小乞丐,成了李家小姐,我不得不改變。我當初拜托寧大人將公子送來的箱子退迴時,便已經改變了。公子,”周寒抬起頭,目光幽幽地望著杜明慎,“改變,對你,對我都好!”


    “那箱子,真是你退迴來的?我以為是寧遠恆在其中作梗。”


    “公子,你放不下杜家,放不下大好的前途,別勉強自己了。杜家是不可能容下我的。公子,將前事都放下,好好將廖家的小姐娶進門。”


    周寒的話說完,根生眼中的光芒一閃,瞬間暗淡下來。


    “放下,哪有那麽容易。”杜明慎雙眼之中光芒散亂,口中喃喃。他上前一把抓住根生的手腕,“阿寒,你告訴我,我們真的不可能……”


    “哎,公子!”


    杜明慎話沒說完,便聽到根生口中發出粗重的聲音。


    杜明慎怔了一下,試探地問:“阿寒?”


    根生看到自己的手腕被杜明慎抓在手中,嚇了一跳,“公子,我不是周姑娘,是根生!”


    杜明慎趕緊放開根生。


    “公子,你怎麽了,是不是生病了?”


    杜明慎將他當成周寒,根生以為杜明慎因為身體不舒服,產生了幻覺。


    杜明慎黯然地搖搖頭,“我沒事!”


    根生這時看到杜明慎身上穿著大紅的婚服,讚道:“公子,你自己穿上婚服了。這婚服真不錯,穿在公子身上也好看。”


    根生說完,又迷惑地撓了撓腦袋,“公子,你什麽時候穿上婚服的,我怎麽一點也不知道?”


    杜明慎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紅袍,剛想伸手扯下來,卻在觸到衣襟之時,停住了。


    “一切都迴不到從前了。”杜明慎抬起頭,看向漆黑的窗口。


    兩道光芒在劃過天空,落在京城中的某一處,周寒和李清寒,兩個一模一樣身影顯現出來


    周寒甩開李清寒的手,問:“你怎麽來了?”


    剛才就是李清寒將周寒從根生的身體拉了出來。


    “你沒有封閉心神,這裏發生的事,我想不知道都不行。”李清寒斜了周寒一眼。


    “我的事自己能處理,不用你來插手。”周寒轉過身去,神情空落。


    “你真能自己處理?”李清寒雙眼中閃著冷光,帶著深意反問。


    “我剛才已經對杜明慎講清楚了,從此後,我們隻是朋友,不再有任何男女之情。”


    “你這算寬慰自己嗎?”李清寒冷冷地問。


    “不是。我若對他還有一絲留戀,當初也不會拜托寧遠恆將他送我的東西退迴去。”周寒大聲反駁。


    “可就在剛才,你明明給杜明慎留下了一個希望。隻要他肯放棄眼下,你們就還有可能。”李清寒厲聲道。


    “不可能。杜明慎不會為了我不顧杜家,拋棄可預見的光明前途。”


    “你怎麽知道不可能?”


    “我——”


    周寒抬頭看見李清寒那張冰冷的麵容,心卻虛了。“我沒有可選擇的。當我登上厲王的船時,便已把自己和他置於了不同的道路。但凡我有多一個選擇,也不會將這個難題留給他。”


    “哼,你還是舍不下他。”李清寒冷哼一聲。


    “或許我們想得太多了,杜明慎是不會做這個選擇的,我們何必在此煩心。”


    “當初我們在流陰鏡中,已經看到了杜明慎的歸屬,現在不可能擺脫這個結果了。如果你一定要去改變,會觸犯戒律。”


    “謝謝你的提醒,我沒想去改變。”


    周寒說完,轉身不見了。


    李清寒看著周寒離去的地方,自言自語道:“希望你能把持得住。”但是李清寒心裏卻不踏實。


    之前,李清寒已經感應到,周寒對杜明慎所說的話,沒有幾句真心話,周寒分明在期待什麽。


    李清寒和周寒是一體,她不會放任周寒不管。


    李清寒轉身,消失在黑夜中。


    周寒的臥房內,花笑耷拉著眼皮,打著哈欠坐在床上,呂升在周圍晃來晃去,卷起一陣陣陰冷的風吹向花笑,吹得花笑長發飛揚。


    每一陣冷風襲來,花笑的眼皮就抬一下,然後又垂下去。


    “你快清醒清醒。”呂升著急地說。


    “掌櫃的沒事。”花笑有氣無力地說。


    “唿——”地一聲,呂升來到花笑麵前。


    “掌櫃的今晚很不對勁,你去找找。”


    “你數一百個數,我就去。”花笑晃了晃身子,往床頭靠了過去。


    “我剛才已經數過了。”呂升氣道。


    “再數一次!”花笑靠在床頭,徹底閉上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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