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寒朝左右看了看,問厲王:“王爺,我站著有點累,可不可以坐下。”


    “隨意!”厲王掃了周寒一眼,自去端杯喝茶。


    待厲王抬起頭時,看到周寒坐在自己右下首的座位上,正捏著桌上的一塊糕點,往嘴裏送,絲毫沒有女孩子的矜持。


    不知為什麽,厲王卻不像第一次見周寒時,那麽厭煩她了。


    周寒發現厲王正在看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王爺見諒,我早上還沒吃東西,有點餓了。”


    “隨意。”


    得了厲王的同意,周寒更加不客氣,一塊接一塊往嘴裏塞糕點。


    厲王笑了笑,看這丫頭吃東西,居然也是一種享受。然而他臉上的笑容還沒消失,就覺雙手開始哆嗦,手裏的茶杯險些脫落。


    厲王慌亂地將茶杯放到桌子上,站了起來。這一站隻覺得雙腿無力,直想向前倒去。


    “來人!”厲王大叫。


    重華居的門開了,一名侍衛衝進來。


    “扶我去吃藥。”厲王吩咐。


    侍衛多次遇到這種情況,早已熟悉,扶著厲王向廳堂的側門而去了。


    周寒在厲王站起來的時候,就停止了吃東西,她看見厲王的變化,感覺奇怪。剛才還一身氣勢的厲王,轉眼就好像病入膏肓了一樣。


    “厲王這是得了什麽病?”周寒心道,這病也來得太快了吧。


    不多時,厲王從後麵出來,已經沒了重病的樣子,反而神采奕奕,也沒用侍衛攙扶,自己走迴到正位坐下。


    這倒把周寒看得目瞪口呆。


    “厲王這是服了什麽仙丹靈藥了?”


    “你吃好了?”厲王問。


    “吃好了!”周寒趕緊嚴肅自己的表情。


    “你是怎麽被周啟峰收養的?”厲王緩緩地問。


    “我一生下來,就被丟在襄州隨縣的善堂,是阿伯見我可憐,撫養了我。”


    “奇了,周啟峰還會可憐旁人,而且還是個沒有任何血脈關係的人。”


    “阿伯心地善良,是個好人。”


    “善良?”厲王鄙夷地一笑,“若是我讓周啟峰在你和忠於先皇之中選擇,你認為他會選擇誰?”


    “不必阿伯來選,我來替他選。”


    “哦,你選誰?”


    “忠於先皇!”


    “哦!”厲王饒有興趣地問周寒,“你為何這樣選?你要知道,這可是犧牲你自己。”


    “人這一生總要有一件事或一個人,可以讓人甘願舍棄生命,也要守護。否則這一生就活得毫無意義。沒有阿伯,便沒有現在的我。我不知道阿伯與先皇之間的過往,既然阿伯寧可死,也要忠於先皇的遺命,我願意成全他。”周寒迴答得認真。


    厲王審視了周寒一會兒,突然笑了起來。他這一笑,把周寒給看愣了,她不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什麽好笑。


    厲王發笑是因為梁景,他終於明白梁景為什麽喜歡這個丫頭了,的確與眾不同。她的氣魄與見識是那些閨閣千金所沒有的。


    厲王不禁讚歎自己的兒子好眼光。


    厲王笑容還在臉上,門開了,當先進來的羅真,一眼便看到正在笑的厲王。


    羅真怔住了。他跟在厲王身邊許多年了,從未見過厲王如此發自內心的笑過。


    “阿伯!”看到周啟峰,周寒衝了過去,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朝周啟峰磕了一個頭。


    周啟峰剛看到周寒時,是震驚的。他忙扶起周寒,“你怎麽……怎麽在這兒?”他想問周寒,你怎麽迴江州來了。但他馬上意識到厲王在這裏,若是如此問難免牽扯出孔盛。


    “阿伯在這裏,我就來這裏了。”周寒笑著說。


    “哥!”周冥和劉津從周啟峰身後出來,圍在周寒身邊。


    “你們這兩個家夥,不好好讀書練武,到處跑什麽?”周寒斥責周冥兩人。


    “我們……”劉津覺得委屈,要解釋。


    “總在家裏讀書練武,太無聊了,我就帶著劉津到處逛逛,哪知道就被人抓到這兒來了。”周冥很聰明,打斷劉津話。


    周寒不客氣地從旁邊的桌子上取了兩盤點心,給周冥和劉津一人一盤,道:“罷了,既然你們來這兒了,就好好跟著阿伯,聽他的話,跟他學武。阿伯武功可厲害了!”


    周寒的表現倒把包括厲王在內的一眾看不明白了,這一家人不像階下囚,反倒像是探親來了。


    周寒敲敲周冥和劉津腦袋,道:“行了,拿著吃的,去外麵玩,別跑遠了。”


    周冥看了一眼厲王。兩個孩子不認識厲王,所以也不怕。他又看了一眼周啟峰,見周啟峰沒反對,便牽著劉津出了重華居。


    厲王倒也不攔。周啟峰和周寒在自己手上,那兩個孩子可有可無。


    “人,你已經看到了,該說說那件東西的下落了吧。”厲王雙手插在寬大的衣袖中,話是對周寒說的,一雙眼卻盯著周啟峰。他並不完全信任周寒。周寒說的是真是假,他要看周啟峰的反應。


    “是什麽東西?”周啟峰已經意識到厲王說的是什麽,但他還是不確信地問一遍周寒。


    “阿伯,就是先皇留下的那件東西啊。”周寒一臉淡然地迴答。


    “你胡說什麽,你怎麽可能知道那東西的下落。”周啟峰大聲斥責。


    “啪”,厲王拍案而起,“周寒,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戲弄我,是不想活了嗎?”


    “來人!”


    厲王一聲大喝,重華居外的所有的厲王近身侍衛全部衝進了廳內,腰間的刀已經出鞘,等待厲王的下一步命令。


    周啟峰現在雖然失了內力,但仍將周寒護在身後。“王爺,你不能動她。”


    “就因為她是你撿來的侄女。”厲王冷笑。


    “周寒不是撿來的,她有親生父母。”


    “有父母又如何,我還殺不得她?”厲王絲毫不為所動。他最恨別人騙他,剛才對周寒的一絲好感,頓時化為烏有。


    周寒在周啟峰身後看看厲王,又看看周啟峰,心道:“你們倒是給我個說話的機會啊!”她想從周啟峰身後出來,卻又被周啟峰按了迴去。


    “王爺因此而得罪李家,得不償失。”


    “李家,哪個李家?”厲王聽到李家這個詞,臉上神情一滯。


    “周寒的親生父親就是李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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