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沒什麽可看的,送迴去吧。”說這句話時,周寒將頭偏向一邊。在她不經意間,一滴淚從她的眼中滑落。


    周寒從來不知道落淚是什麽感覺,所以並未在意這滴淚。


    寧遠恆也沒再說別的,推開門走了出去。周寒在後麵跟著。


    葉川不時失機跑到周寒身邊,得意地挑了挑眉毛說:“周寒,要不要像在襄州時一樣賺錢,江州這地方比襄州可大多了,有錢人也多,錢一定好賺。”


    “好,老規矩,四六分。”


    聽到賺錢,周寒立時興奮起來,和葉川互相擊掌約定。


    寧遠恆聽到身後周寒和葉川的嘀嘀咕咕,轉過頭來。葉川立馬身體挺直,一本正經,當作什麽也沒發生。


    周寒卻是滿臉喜色,哪裏像一個剛受到死亡威脅的人。


    三人來到院中,周冥和劉津恭敬站好,正要行禮。大門突然被人撞開,一個穿鵝黃色衣裙的姑娘風風火火跑進來,大聲道:“掌櫃的,我聽說你這出事了,就過來看看,你沒事吧。”


    花笑站定,見周寒衝她眨眼,這才注意到為她讓路,已經站到一旁的寧遠恆。


    看到眼前這個英俊挺拔的男子,花笑頓時眉開眼笑,指著寧遠恆,問周寒,“這是哪家的公子,長得真不錯啊!”


    周寒趕忙上前,把花笑指著寧遠恆的手打下去,斥道:“不許無禮!”


    周寒又衝著寧遠恆歉意笑道:“大人,這是我糕點鋪裏雇的夥計,她叫花笑。鄉下丫頭不懂規矩,大人別見怪。”然後迴頭教訓花笑,“這是江州刺史寧大人,還不快見禮。”


    花笑滿眼含笑的地向寧遠恆福了一禮,然後熱情地道:“寧大人,我是周記糕點鋪的夥計。我家鋪子的糕點味道很不錯,大人要常來光顧哦!我給大人打折。”


    周寒瞪眼看著花笑,這話好像應該是她來說的吧。


    寧遠恆向花笑一拱手,道:“多謝花笑姑娘,我一定去。”


    “那我就恭候寧大人大駕光臨了。”花笑一雙笑成彎月般的眼睛在寧遠恆臉上瞧來瞧去。


    寧遠恆走出了院門。巷子裏,衙役們已經開始清理殺人現場了,看熱鬧的人們散去了不少,但仍有十多人不肯離開。


    周寒和花笑送寧遠恆也到了門外。刺史府的衙役將四具屍體放在四塊門板上。他們要把屍體抬迴衙門,由仵作繼續驗屍,並張貼認屍告示。


    寧遠恆走到一匹馬前,那馬不是踏焰,而是一普通的馬。寧遠恆覺得踏焰沒有完全恢複,沒有帶踏焰出來。


    刺史府的衙役抬著放著屍體的門板,在周寒和花笑麵前路過。


    花笑看著屍體,不由得歎息一聲,“這幾人真可憐,被熟悉的人殺死了。”


    周寒聽完大驚,想捂花笑的嘴已經晚了。


    寧遠恆正要上馬,聽到花笑這麽說,便放開韁繩,轉身看向花笑問:“花笑姑娘為何這麽說?”


    花笑絲毫不覺得有什麽不能說。


    “這不明擺著嗎。”說著,花笑走向一具屍體,寧遠恆一擺手,抬屍體的衙役們停下腳步,站立不動,任由花笑看。


    周寒拉了一下花笑的衣角,意思是別讓她強出頭。然而花笑這時滿眼都是寧遠恆的小星星,哪裏還能察覺周寒的意思。


    花笑上前,翻開屍體的手掌讓寧遠恆看。


    “看他們的手掌上的老繭分布,都是經常手握兵器所致,看這老繭的厚度與麵積,怕是每個人都有不低於十年的功夫。這麽多年的武功根底,身手都不會弱。”


    “而你再看他們身上的傷,一劍致命,沒有多餘的傷,而且傷口的傷痕幾乎都差不多,沒有一絲滯澀。什麽樣的高手才能在四個人的圍攻下傷人到這種程度。再厲害的高手,在麵對陌生的對手時,雖然也可以做到一招致命,但因為不了解對手的招式,會有瞬間考量,便會造成傷口有深淺或滯澀。”


    “但你看這傷口,可謂是行雲流水,一氣嗬成,可見對方傷人時沒半分猶豫。隻有對死的人十分了解,了解他們的招式,了解他們下招會出什麽,相信自己必能在此招時殺了他,才能造成這樣的傷口。”


    寧遠恆聽後,向花笑作揖道:“花笑姑娘高見,我拜服。”


    花笑聽了忙閃到一邊,擺手道:“寧大人客氣了,我隻是說下自己的見解,若能幫到大人便是小女子的榮幸。”


    寧遠恆重新上馬,走了幾步,不由得迴頭又看了一眼周寒和花笑,見花笑正彎著一雙眼,笑望著他。


    寧遠恆心道:“能在她身邊的人果然都不是普通人。不過她身邊有這麽一個高人,會安全許多。”想到這,便催動馬加快了腳步。


    寧遠恆一走遠,周寒怒氣衝衝拉著花笑進了院子,關上院門。周冥和劉津不知道這兩人怎麽了。


    周寒看到一旁滿臉疑惑二人,怒道:“看什麽,迴屋去。”


    周冥兩人雖知道周寒不是生他們的氣,可兩人覺得他們今天像個木偶,一會兒被趕出來,一會被趕迴去。周寒發怒,兩人卻也不得不乖乖迴屋。


    見周冥和劉津進屋去了,周寒指著花笑,怒道:“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官府破案有你什麽事,你表現什麽?”


    花笑歪著頭,撅著嘴道:“這也不能怪我啊。”


    周寒一怔,問:“不怪你怪誰?”


    “怪那個寧大人,誰讓他長得那麽好看,看到他那張俊俏的臉,我就忍不住想幫他了。”花笑一臉無辜。


    “花癡,”周寒壓住心裏的火氣,勸慰自己,“我要忍住,不能生氣,生氣是懲罰自己。她是一個沒經世事的小妖,不懂人心的險惡,我要以教育為主。”


    “你想過沒有,你雖然是好心,但會被旁人聽去。若是有心人便會想,你看上去一個十七八的姑娘,為什麽會懂那些老道的高手才懂的東西。他們便會探究你,甚至查你的底細。若是這些人中有那些黑衣人的同夥在,你知道他們會在暗中做些什麽勾當?”


    花笑聽完,後怕地捂上嘴,“我沒想那麽多,想到什麽就說什麽了。”


    周寒對花笑的表情很滿意,拍拍她的肩膀道:“你隻能期盼,聽到你說這些話的人當中,沒有那些有心人。”


    但周寒和花笑的期盼似乎落空了。巷子裏,刺史府的差役走光後,一個身穿短衣的小個子男人,看上去好像是這許多圍觀的普通百姓中的一員。他匆匆離開了殺人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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