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學家聚集的異空間。


    在那棵遮雲蔽日的參天大樹周圍,曆史學家修建了村落與房屋,並有條不紊地劃分出不同區域。


    為了便於在大樹旁聚首商討、研究,他們將自己的住處安排在靠近大樹的一側。


    土著則居住在更臨近農田的地方,以方便播種與收獲。


    村落裏最引人注目的房屋,由石頭與木料結合搭建,外觀質樸卻又異常精巧。和周圍的原始村落格格不入。


    這並非某位尊貴者的住所,而是一座醫院。


    表麵看上去略顯簡陋,但一走進室內,就能感受到充裕的藥品供應和隨處可聞的酒精與消毒水味道,就像城鎮裏的小診所一樣。


    這裏不僅給曆史學家們提供治療,就連土著們也可以到這裏看病。


    醫院最裏麵甚至還有手術室,裏麵的設備雖然簡陋,但也足夠處理一些不致命的外傷。


    一個白人麵孔的青年男人赤身裸體地躺在手術室中央的無菌床上。明亮卻冷漠的無影燈從頭頂投下刺目的白光,將他瘦削的身軀毫無保留地暴露在視野之下。


    那原本應當完整的皮膚,如今卻呈現出令人心悸的破碎形態。


    有的部位仍保留了正常膚色和質感,有的部位卻血肉外翻,黏稠的血液沿著破損的肌理緩緩滲出。


    額頭與麵頰的皮膚猶如剝離的碎布,一片片地掛在骨骼與肌肉邊緣,紅白交錯的血肉在強光下顯得格外刺目。


    沿著頸部與鎖骨,裸露出黏膜般的深紅色組織,似乎每一次心跳都會讓那血跡湧動。


    胸腹之間、臂膀之上、雙腿乃至腳背,都殘留著大大小小的皮膚碎片,與鮮紅的血肉相互交織。


    一眼望去,仿佛誰在他身上隨意地剪裁剔除,讓他半數的肌膚完整、半數血肉裸露。


    那裸露處浸滿了血液與體液,在無影燈下反射出濕潤的光澤,看上去既可怖又脆弱,仿佛稍一碰觸就會帶來撕裂般的痛楚。


    手術室的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消毒水味,與他身上濃重的血腥氣息糾纏在一起,激起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銀白色的儀器排列在床邊,各種監護設備發出低沉的嗡鳴,紅色指示燈閃爍不定,照映在他那模糊不清的皮膚與血肉上。


    有些已經幹涸,有些卻仍在緩緩滲出鮮紅的血液,一點點暈染在消毒布與床單上。


    他被打了大劑量的麻藥,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像死了一樣。


    旁邊心電監護儀上的跳動的曲線證明他還活著。


    曆史學家中的手術醫生站在無菌床旁邊,給這個青年判了死刑。


    “沒救了。把他送到外麵的醫院裏或許還能救迴來,但在這裏……”


    醫生頓了頓,麵帶悲痛地搖了搖頭。


    “抱歉,無能為力。”


    手術室的整體結構勉強維持了最基本的醫療需求。四壁刷著白漆,地麵鋪有防滑瓷磚,中央有一張無菌床。


    頭頂吊著一盞並不算先進的無影燈,光線亮度勉強夠用,卻時常伴隨嗡鳴聲。


    牆角擺著一台心電監護儀和少量供氧設備。


    器械櫃裏整齊碼放著一些手術刀、鑷子、止血鉗等常規工具,但缺少更複雜的醫療器械或應急設備。


    這裏畢竟不是主世界,手術室裏能維持無菌環境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正常情況下,曆史學家們受一些不致命的外傷在這兒都能救迴來。


    但現在這個青年的傷實在是太嚴重了。


    “真沒辦法了嗎?”


    手術室裏還站著一個穿著無菌的老人,老人渾濁的目光中透露著睿智。


    “我很抱歉。”醫生再次道歉,又看了一眼躺在無菌床上的同誌。


    “我很難想象他是怎麽傷成這個樣子的,太奇怪了。”


    “詭異。”老人隻迴答了兩個字,隨後悲愴道:“他是在調查綠色的過程中受的傷。”


    “我們會銘記他的。”醫生閉上眼睛,對救活這個青年完全不抱任何希望。


    他在加入曆史學家之前,是夏國一所三甲醫院內的外科醫生,在整個夏國內排的上號,甚至有很多人能飛半個夏國過來找他。


    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更何況像青年這種情況,放外麵很多醫院也不一定能把人救活。


    老人看了一眼心電監護儀上麵的曲線,輕聲道:“他現在還活著。”


    “是的。”醫生點頭。


    “但是……”


    “我們不能放棄任何一個同誌。”


    “您的意思是……”


    “我們可以用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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