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紹庭好容易喘均了氣,聲音變得無奈而寵溺:“你其實不必用這種方法來和解的。”


    “我知道!”夜未央低著頭,笑得越深:“但是你喜歡。”


    祁紹庭無言,沉默了一會兒,才認命的嘆息了一聲:“對,我喜 歡。”


    “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為什麽要瞞著我。”


    “因為你會很煩!很囉嗦!”夜未央的手指在紹庭胸口上點來點 去,像是在跳舞。


    祁紹庭忍無可忍的把那隻爪子握在手裏:“我煩不是你瞞著我的理由!你不能這樣子既不肯說實話,又懶得說謊來騙我,我也會難過 的。”


    夜未央沉默一陣。腦袋像一隻貓一樣蹭來蹭去,終於停下來了,卻還是沉默,再過了一會,紹庭探頭去看他地臉,一雙眼睛已經緊緊的閉牢,居然是已經準備好要睡覺了。


    祁紹庭怒起,狠狠的把未央的頭髮揉成一團。然而安眠中的小貓一言不發,唿吸勻淨綿長。


    良久,祁紹庭終於嘆口氣,看著黑暗中天花板模糊的影子,無奈的笑了。


    真是個任性的傢夥,可是在一起呆久了。卻發現,也真地隻是任性而已。這傢夥,有最鋒利的爪子,有最詭異的手段,但是他卻是真真正正的不算惡毒。


    祁紹庭想,是我錯了。


    以前一直猜不透他,其實是把他想得太壞了,他不像這滾滾紅塵中的任何一個,他沒有那麽多存在的理由,沒那麽多追求和欲望。他隻是一個任性而純良地孩子,他已經把自己封成了一塊冰。當然顧不及身邊的人會不會被他凍傷。


    祁紹庭把懷裏的人緩緩抱緊。


    你會是我的吧,讓我來保護你。誰也不能把你帶走。


    夜未央是一隻貓,一隻貓不能用繩索來捆綁,但是如果你張開雙 臂,他會自己跳進你的懷裏。


    祁紹庭自那一日把夜未央從永夜迴來,心情就持續性的大好,眼角眉稍都有喜氣,看得許墨凱詫異不已。在外人看來祁紹庭一向都是縱情之人,夜夜笙歌。香車寶馬裏來去,人生享樂。不過如此,隻有在他身邊最親近的人才會看到他的隱憂。


    世人都覺得他出手果斷,手腕動作如風雷,其實不是,很多事,他都早在好幾年前就已牽線鋪路,像這次一舉奪迴祁氏企業全部控製權,表麵上看來簡直就像一個浮誇公子的臨時起意,衝冠一怒為紅(藍) 顏,其實這些事在三年前就已經開始策劃,而各種證據的收集更是早在他剛剛獨立那一陣就已經開始在進行。


    他是那種謹慎成了習慣地人,很多時候很多事,最初的時候並沒有存什麽企圖,他隻是習慣性地為自己多保留一些籌碼,習慣的想像如果這個人要害他,將會怎麽做,而他又要怎麽應對,他隻是習慣性地想很多。


    因為他一直覺得自己不夠好,從小到大最親近的人都讓他相信自己不夠好。他沒有他父親那種果決的判斷力,關鍵時刻一往無前的王者之氣,他也沒有傅非明的靈性,在自己專業的領域唯我獨尊一般的自信。他隻是一個資質平凡的人,努力地做一些事,讓大家都可以滿意,所以他習慣於出門先看天,隨身都帶把傘,他其實一向都不算太有自信,所以他喜歡在窮途末路之際放人一線生機,隻因為他其實也不是那麽有自信可以麵對一個敵人臨死前不計生死的那一擊。


    而夜未央可能是他成年之後算得最錯地一個人,那人出現得太過突然,一下子從外圍撞入了他的最核心,祁紹庭早已習慣了利用一切資源和限製與人周旋,利益製衡,彼此牽扯,冒冒然麵對一個空白的人,他完全不知所措的一敗塗地了。


    未央的水太深,一般的調查根本查不出他的身世,他沒想過一個在永夜做了多少年的mb,一一 人,會是如此可怕的一個人。祁紹庭沒有輕視對手的習慣,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夜未央身上,將他查得徹底,可是當所有的資料迴到手上,那個人……仍然是一片空白。


    或者,他曾經有過充滿了濃重色彩的血色斑駁的過去,但是那一頁已經被他親手撕下。


    祁紹庭,他仍然在麵對一個白紙似的夜未央,心中充滿了惶恐與不安的渴望。


    愛他嗎?


    在那個夜裏,祁紹庭長久凝視著天花板,腦中一遍一遍的迴響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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