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隻是立個遺囑,方秘給你做牛做馬打工大半輩子了,不能虧待人。”


    霍敏怕他過些年變了主意,死前改了遺囑,逼迫他現在就把股權轉給李赫。


    李輝萬分無奈。


    他感覺自己叱吒風雲大半輩子,怎麽最後什麽也沒有,他按著抽搐的心髒,沒有計較了,畢竟人死如燈滅,以後走了反正也留不住的,他就李赫這麽個還算靠譜的兒子,怕真要計較真是要馬上發病去了。


    遺產公證做完,霍敏滿意地拿著文件站起身:“我明天迴香港,提前祝你新年快樂。”


    不管她說什麽,李輝都覺得在咒自己快點死。


    李赫沒有跟著霍敏一起。他再一次作為李輝名下分公司的ceo複職了,不,現在應該說是他名下的了。


    因為李赫手裏掌握百分之四十二的股份,一躍成了控股人,集團已經易主了。


    十二月,四時集團董事會議在上海展開。


    白鈞言第一次在財經報紙上看見了李赫的臉,他手裏隻有那麽一張李赫的照片,看見財經版有,就用剪刀把他的照片剪了下來,夾在了書裏。


    雖然白鈞言和他重新加了好友,甚至在聊天,而且聊的還不少,但這一個月裏,兩人沒有見過幾麵。因為李赫好像工作開始忙碌了起來。


    白鈞言就通過人脈,在上海一家拍賣行找了份短期兼職做,打算幹到來年四月去上學。


    聖誕前,張超又迴國了,李赫抽空跟他吃了飯,張超說:“那個小白啊,他又給我打電話,說要請我吃飯。你覺得我可以去嗎?”


    關於這個認錯人的烏龍,李赫已經打電話罵過他了:“你救的人你都能記錯名字。”


    “那不是有誤會嗎!而且跳海的人不是小白,你得高興啊,說明他心理至少很正常,很健康,沒有問題。”


    是的,李赫知道這件事真相時,的確鬆了口氣,白鈞言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麽脆弱、容易受傷,是好事。


    “他要請你吃飯,管我什麽事,你要吃就去啊。”


    張超:“跟他,還有他那個朋友,就是真跳海那個,我怎麽應付,認都不認識。”


    “你跟不認識的人吃飯喝酒侃天說地的次數還少嗎。”李赫說。


    張超擁有和白鈞言一樣的本領,能快速跟人建立起社交關係,成為朋友。


    “那我怕說錯話啊,你跟他還沒複合吧,跟小白。”


    “還沒。”他搖頭。


    白鈞言的節奏不快,並不熱烈,也不煩人,似乎隻是想跟自己重新成為朋友,但偶爾突然蹦出一句有些曖昧的話,又會叫李赫產生錯覺


    他想跟自己複合。


    白鈞言有時候會問自己要不要去吃這個,去吃那個,李赫這段時間忙,沒空去。


    迴家前,張超把一個盒子交給他:“對了,你讓我幫你帶迴國的酒,不錯嘛,絕版愛爾蘭威士忌。”


    這是白鈞言送自己的酒。


    要委托唐淩拿去賣掉,把錢給白鈞言嗎?


    還是自己喝掉,謊稱賣掉了,把錢給他呢?


    三十萬,對自己可能就是進一次拍賣行,隨手一次募捐,但對普通留學生而言,絕非小錢了。


    他帶著酒迴去,打開手機,看見上次聊天的末尾,白鈞言說的晚安。


    李赫把酒放進餐邊櫃,和白鈞言送的馬克杯在一起,最近要處理的事務有些多,沒有太多的空閑時間去搞定私人感情。


    消息界麵,這時彈出江南美術館公眾號的推送信息,今年的聖誕特展開放預約了,李赫點進去,約了一張下周二的票。十二月二十四日。


    這兩天的閉館日調整到了晚上十點,李赫下班後吃了晚飯,讓小劉送自己過來的。


    他在門口售票處兌換了一張紙質票,很有誠意的美術館,單獨設計了立體卡門票,還是和去年不一樣的設計。


    雖然是晚上,但美術館的廣場正在舉辦活動,很熱鬧,有個聖誕老人在草坪上彈尤克裏裏,這個點來的,有家長帶小孩,但大多數是盛裝打扮的情侶。


    李赫持票入場,看見今年不一樣的特展設計,似乎是玩遊戲集章的模式,最後集齊可以兌換手工棉花糖和聖誕老人模樣的糖葫蘆。


    因為遊戲和禮物都做的非常精致,遊戲環節進行得十分火熱,如一個小型集市。


    李赫是獨自來的,去玩那種情侶和小孩才會玩的遊戲未免太傻了,他稍微往裏麵走了一些,注意到公立圖書館的外牆在火災或已經修繕好了,咖啡廳外三株桂花樹,他完美錯過了開花的季節。


    時隔七個月,這裏好似一切都沒有變。


    就好像白鈞言還是當初那樣,抱著文件穿過園區大道,跑上圖書館來找自己,因為不敢大聲說話,便矮著腦袋在他耳邊說悄悄話。


    李赫在展廳逛了一圈,注意到白鈞言的那個裝置前圍了圍欄,立著警示牌:暫停使用。


    他從展館出來,找了個空的公共長椅坐下,望著霧沉沉的夜空。


    他不喜歡這種天氣,但上海總是這種天氣,無論春夏秋冬。


    李赫其實沒有理由留在這裏的,可他就是留下了,給了自己一個要工作的理由。


    但其實如果要工作,他去大舅矽穀的公司上班要更好,因為離他的林場近一些,可以每個周末都過去。


    不遠處的冬青樹閃爍著光亮,李赫坐了一會兒,正要起身離開,那個剛剛還在表演尤克裏裏的聖誕老人,背著樂器,拿著糖葫蘆朝他跑來。


    李赫看著他跑到了麵前,摘下了麵具和帽子,露出一張流著汗、發著光的臉龐。


    白鈞言的頭發很亂,臉色在燈光下泛紅,可能是被麵具捂的。


    白鈞言注視他,李赫今天穿黑衣服,挺括的手工定製大衣,露出裏頭白色的內搭來。


    他問:“你來看展?”


    李赫低頭迴望進白鈞言亮晶晶的雙眼裏。


    他其實想過,這一天來這裏,可能會碰見白鈞言的,但是……李赫沒料到他真的會出現。


    他壓下那種心頭狂跳的感覺:“嗯,你?兼職?”


    “我之前做的裝置出了點小問題,我們館長問我有沒有空過來調試一下,送了我一張平安夜的預約入場券,我就來了。然後……總之一言難盡,我被迫留下來當打工人了。”


    “我剛剛看見了你,”白鈞言還戴著手套,也無法擦汗,鼻尖汗水涔涔,眼神很明亮,“但是走不開,這個給你,我還要迴去彈一會兒。”


    他把那個很搶手、需要玩遊戲才能兌換的糖葫蘆遞給了李赫。


    那些情侶玩遊戲集章都要瘋了,李赫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了。


    李赫咬了一口,是糖草莓,糖殼子裏頭包裹著糯米丸和巧克力豆,分別是聖誕老人的眼睛和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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