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沒事,我隻要不往下看就沒關係的。”


    高度有點出乎他的意料, 白鈞言其實很少坐這種設施,攻略說要來打卡,而香港除了買買買,也沒有什麽好玩的,那就隻能來這裏了。


    “而且我昨晚做了不太好的夢。”摩天輪緩慢得近乎靜止,白鈞言看一眼下麵,李赫讓他別看,問:“什麽夢?”


    “…夢見摩天輪上去的時候,喪屍來了,然後你就被咬了,感染了,你還要咬我來著。”他早上快醒時,的確做了這個夢,因太刺激而真實,實在舍不得醒過來,不過夢中,是個更大的籠子,人像沙丁魚一樣堆積。


    白鈞言以為李赫會無語,會好笑,結果他睜眼看向對方的時候,李赫微微俯身,離自己近了一些,神情帶著認真:“我不會咬你的。”


    短暫的一瞬間,白鈞言都難以理解。


    然後他就想明白了,無奈地說:“我不是那種會把夢當成現實的小孩子,我哪有那麽智障。”


    李赫:“我知道,我沒有把你當成小孩子。我隻是覺得,早知你怕這個,就不帶你過來了。”


    “…也不能怪你,不是我自己要求來的嗎。”


    “不一樣的,要是知道你明明恐高還敢來,我肯定說車壞了,迷路了,帶你去其他地方了。”


    白鈞言也不是怕,他朝下麵瞥了一眼,感覺沒什麽。


    “你別東張西望,”摩天輪已經快到頂峰了,李赫怕他亂看又恐高,“你閉眼。”


    話都出口了,白鈞言不好否認說自己其實真不怕,就把眼睛閉上了。


    中間等待實在太長時間了,感覺時間過得異常緩慢,又感覺不到摩天輪在挪動,白鈞言隻能感覺到李赫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他非常不自在,難以自製地把眼睛睜開一條縫隙。


    睜眼就是李赫凝視自己的漆黑雙目,說:“眼睛閉好。”


    白鈞言閉上,又悄悄睜開。


    李赫:“閉好!”


    白鈞言再次睜開,連續好幾次,像是故意的,李赫忍無可忍,伸手把他的眼睛擋住,倒也沒有直接觸碰到皮膚,隻是手臂很長地伸過去,剛好貼在他的雙眼前方,讓白鈞言哪怕是睜眼了,也隻能看見他的手心紋理。


    所以李赫能感覺到白鈞言的睫毛在他手心刮了刮。


    很癢。


    李赫看了眼距離:“還有三分鍾左右。”


    “噢……”白鈞言的手指在褲縫上撓了撓,李赫注意到了,覺得他是緊張。


    其實白鈞言是在思考。


    三分鍾過了,馬上到了,李赫把手放下來,正要起身:“走吧。”


    “等等。”白鈞言忽地拽住他的襯衫袖子,“我們能不下去嗎?”


    “怎麽?”李赫不解地看著他。


    “以後可能就沒有機會再來香港了,我還想再坐一次,”白鈞言沒有直視李赫的眼睛,睫毛垂下來,低聲說,“想再跟你待一會兒。”


    “……不行。”李赫感覺心髒有些輕,還有點快,像跳跳糖在嘴裏蹦,蹦到臉上化開,所以臉上變得又黏又熱了。


    白鈞言抬起頭來看他。


    李赫側頭起身,門開了,他直接攥著白鈞言的手腕下去了,口中道:“你害怕摩天輪,就不要去坐了。我陪你去買雪糕,去坐遊艇環島。”他看了眼手表,“不趕時間迴去睡覺的話,我們今天還有四個小時。”


    第24章 [vip] 第 24 章


    22.


    李赫從來沒有陪人陪到這種程度過。


    他這個人又不愛玩, 其實說帶人玩樂,是很不擅長的,結果今天卻感覺四個小時過去的特別快, 時間就像指尖的流沙一樣簌簌落光了。


    第二天霍敏的生日宴, 李赫沒有下樓,隻是站在露台,在所有衣冠楚楚的來賓裏尋找白鈞言的身影。


    很快,他就找到了。


    因為白鈞言穿著和那天一樣的西服, 和其他男性一樣, 都是黑西服,其實沒什麽特別的。


    但他還是一眼找到了。


    他看見白鈞言很懂禮貌,就緊跟在一個四五十歲中年人背後, 應該是他領導,也沒有去拿東西吃,也不扭頭亂看, 規規矩矩的,但也不怯場。


    李赫看他離場, 好像是在尋找什麽,想到他剛剛喝過果汁, 應該是在找衛生間。


    他叫來菲傭:“能不能帶那個男生, 去主樓的衛生間, 不用提我, 帶他去就是了。”


    隨後, 白鈞言和領導兩人把禮物送了,用完餐就離開了霍宅。


    李赫在禮物堆裏找到白鈞言送的東西, 其實這些東西霍敏壓根就不會看,安叔會挨個拆開整理好收到庫房。


    他假裝幫安叔工作, 拆開了白鈞言送的禮物盒。


    是個杯子,藍紫色的釉,在陽光下尤為好看,顏色過渡得很像莫奈那幅很出名的《池塘睡蓮》。


    是手工做的嗎?


    李赫倒過來看了眼,果然,杯底雕刻了德文,署名white也就是白。


    他不懂德語,讓安叔看。安叔倒是懂一些,他戴上老花鏡,仔細看了會兒說:“這是波契亞的詩句,翻譯過來的意思是,你的口渴止於一杯水,而非海洋。哦,下麵還有一句,要準時喝水。”


    李赫笑了笑,這很白鈞言的作風。


    他把杯子洗幹淨,泡了紅茶,端到了霍敏的茶桌上去:“我拆禮物看見的,上海美術館的那位年輕朋友送的。”


    陽光折射在茶水上,影影綽綽的光暈,正如一輪睡蓮。


    李赫說:“他親手做的,我很喜歡。”


    霍敏看了一眼,是覺得顏色美輪美奐,和她桌上那些精致而昂貴的古董茶杯相比,別有意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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