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開誠布公的交談之後,即墨寒與肖鎮南兩個年輕人,算是暫時達成了某種默契。


    就在即墨寒打算離開前,肖鎮南認為還是有必要,代自己的祖母跟對方道一聲歉,他有些無奈又有些尷尬的道:“很抱歉!我祖母可能是一時接受不了,我傷殘的現實,才會如此失態的,我相信以後應該不會了!”


    即墨寒沒有表示原諒,但又多說了幾句話:“肖鎮南!你我之間本來沒有什麽深仇大恨,我也很佩服你的才能,你對手下士兵那份愛護之情也令我很感動,但因為祖輩結下的世仇,就注定了我們永遠也做不成朋友。


    你有你堅持的東西,我也有我堅持的底線!我隻是希望這期間,我們雙方暫時能保持相安無事!放心吧!在將你們交給受害者接受懲罰之前,我會盡量讓你們祖孫一路上少吃些苦頭。


    至於你的傷,請恕我無能為力!你若要怪,就怪自己的命不好,或者怪自己出身在肖家吧!”


    人與人之間可以因為性情相近,而互生好感,也可以因為誌氣相投而心生歡喜,還有可能因相互欣賞對方才華,而結成莫逆之交,或者敬佩對方身上那種英雄豪邁氣概,而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但兩個有著世仇的年輕人,因為中間隔著一個‘仇’字,雙方是很難瘉越那道鴻溝,真正放下仇恨成為朋友的。


    這跟兩個年輕人的人品和心性,沒太大的關係,主要是祖輩們的仇恨,造成的那種傷害,令後輩人心生戒備,使得雙方不具備成為朋友的先天條件。


    在接下來的一天,由肖鎮南下令,肖家軍內部果然分離了一批人出來,具體哪些是混進來的人,都悄悄告訴了即墨寒。


    至於肖家軍是如何分出這些人來的,其實方法也很簡單,就是由內部人員相互指認,分別是誰的手下?進肖家軍多少年了?都經曆過哪些戰爭?執行過哪些任務?


    幾個問題問下來,那些混進來的人,自然而然會露出破綻,也就很容易浮出水麵。


    即墨寒並未對那些人痛下殺手,他很清楚,這些人也是奉命行事,殺了他們沒有任何意義,徒增罪孽罷了!


    他還讓肖家軍老卒,幫忙照顧這些前來刺殺自己的人,隻要到達烏藍國邊境,這些人應該就死不了。


    說來說去,這都是他們表兄弟兩個人之間的事情,沒必要牽扯更多的人進來,搭上更多無辜者的性命。


    若真的將這些受傷的刺客,丟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荒山野嶺,這些人十有八九難逃一死。


    能自保的前提下,即墨寒不想見死不救,哪怕這些人好了之後仍然繼續追殺自己,他也願意在這時,對他們付出自己的這份善心。


    他們這個南歸的隊伍漸漸壯大,足足有近七十人這麽多。除了三輛馬車和三十幾匹馬之外,其他人隻能步行。


    夏夢琴其實在肖鎮南與即墨寒談話那會兒就已經醒了,她或許是已經接受現實,也可能是懼怕那個殺神般的存在。


    總之醒來後,她沒有哭鬧也沒有出聲嚷嚷,就像個啞巴老婦人一樣,醒來之後默不作聲的坐在孫子旁邊。


    祖孫倆也沒有交談,就好像兩個陌生人待在同一輛馬車裏一樣,無話可說!


    為了養活這麽多人,即墨寒不得不為糧食憂心,他身上帶的銀票是不少,但問題是北夏西南方,本就屬於土地貧瘠,人煙稀少的山區,就算有銀票,也不一定能買得到足夠多的糧食。


    一天,隊伍準備吃晚飯前,即墨寒莫名其妙的被人偷襲了,而偷襲他的人是個在肖家軍待了十多年的老卒。


    當時那個人走到即墨寒跟前,跟他匯報物資與糧食藥品的采購情況。


    安照先前的約定,由即墨寒出銀票采購這一路所需物資,但他每天晚上都要親自過問情況。


    倒不是怕這些人貪墨銀子,或玩些別的花樣出來,而是他必須知道每天都買了哪些東西,以及剩餘多少物資,還能支撐多久,等等這些細節!


    因他也不十分清楚,這條路要走多久才能抵達烏藍國邊境。


    既然帶著這麽多人,就要對他們的生命負責任。


    那名老卒如往常那樣笑嘻嘻的走到即墨寒身邊,手上還拿著一張采購清單明細,即墨寒不疑有他,他接過清單就將注意力和目光,都集中在了單上列的內容上。


    正在即墨寒一心一意看那張清單時,那名老卒突然抽出匕首,朝他的脖頸抹去,若不是他身手敏捷,對危險有很準確的直覺,他就真的遭了毒手,要死在當場了。


    即墨寒瞬間感覺到了危險,他順勢向後倒去,然後快速一個翻滾,躲過了致命一擊,他抬起長腿,一個飛旋踢,給了那名老卒的手臂重重一腳,匕首跟著飛了出去。


    突如其來的偷襲,令得一旁的夏桓大驚失色,他迅速上前幫忙。


    很快那名老卒,就被憤怒的夏桓三兩下給製服了,即墨寒也快速來到夏桓身邊,他沒有惱羞成怒,順勢宰了那名老卒子,而是輕飄飄的問了一句:“為什麽不放棄?不要告訴我你有什麽難言之隱,相比起自己的命,其他都不值一提,而且以你的能耐,是根本殺不了我的。


    記住,可一而再,不可再而三,我雖不想傷你們,但我的脾氣真不算好,你若敢再償試,那你一定會死的。


    所以我勸你,最好不要賭我的仁慈之心,因為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而且我若想殺人真的輕鬆,你根本就不可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我也不想知道你的來曆和身份,又是受何人所指使,因為我擔心自己知道這些之後,生出怨恨之心來,將來會對你很不利。


    所以你要惜命!”


    “放了他吧!”


    最後這句話是對夏桓說的。


    還處在驚恐當中的夏桓,有些發愣,不過他還是下意識的鬆開了那名刺客的手。


    那名刺客瞬間就離開了,夏桓不解的問道:“你就半點不生氣?還輕輕鬆鬆的就放了他!你知不知道,他很可能會卷土重來!”


    即墨寒淡淡的道:“我知道啊!但我殺了他就能杜絕後麵的刺殺嗎?顯然是不能,那我殺不殺他又有何區別,還不如讓他自行離去,至少我不會有心理負擔。說不定他還能念我一分好,以後就不肯來殺我了呢?”


    這算是自我安慰嗎?世間真有這麽大度的人?


    還真有,眼前這位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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