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寒見到夏桓後,緊繃的心弦一下子就鬆懈了下來,疲憊之感也排山倒海的襲來,他弱弱的說了一句:“幫我留意一下周圍的動靜,我要休息一下,一炷香之後叫醒我,我們再一起下山!”


    夏桓突然有種想哭的感覺,強悍如眼前之人,原來他也有如此虛弱,和疲憊不堪的時候啊!


    以前都是別人護著自己,現在終於有機會保護別人了,可還沒等夏桓點頭答應,即墨寒已經背靠著樹幹沉沉睡去,他真的太累了,是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夏桓毫不猶豫的將即墨寒的身子,小心翼翼扶到自己腿上坐著,讓他睡著時也不至於著涼,兄弟兩個人在冰天雪地裏相依相伴,相互取暖,兄友弟恭,這幅畫麵顯得很溫馨!


    不過若即墨寒醒著的話應該不是這樣的,因為他不習慣與人靠得這麽近,即使再熟悉的人,他也會下意識的保持一定的距離。


    夏桓從來沒有這麽近距離的,仔細看過即墨寒的臉。


    他莫名的有些忐忑不安,生怕兄長突然醒來,那就很尷尬了,還好臂彎裏的即墨寒沒有醒來的跡象。


    夏桓膽子漸漸大了,感受到兄長均勻的唿吸聲後,他近距離看到了兄長精致的五官,以及纖長而濃密的睫毛,還有緊皺的眉頭。


    還有……還有他的假麵皮!


    夏桓對著熟睡中的即墨寒,露出了溫暖的笑容,雖然感覺眼前兄長,仍然是神神秘秘雲遮霧繞的存在,但不管怎麽樣,他還是那個無所不能,且真心對待自己的人,這就足夠了!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夏桓不忍叫醒熟睡中的即墨寒,就將他背在身上,開始往山下走。


    對於下山途中會被肖家軍糾纏,夏桓是有心理準備的,不管怎樣,能讓兄長多睡一會兒是一會兒吧!


    果然,他走出一兩裏路就被暗箭偷襲,有了前車之鑒,他也不再是那個後知後覺的蠻子了。


    他快速躲過暗箭之後,隨手撿了一塊巴掌大的石頭,就往暗箭射來的方向大力投擲了過去。


    來而不往非禮也!嘿嘿嘿嘿!


    隻聽那邊慘叫聲立刻就傳了過來,還能叫出聲,想必不致命,夏桓一邊嘴角上揚,露出一個壞笑,一邊繼續往山下走。


    天漸漸黑了,這是最後的機會了,圍殺的人也瘋狂了起來,即墨寒在夏桓的背上被顛醒,兩個人迅速的投入到了戰鬥之中。


    隻要將剩下的這些人甩掉,這場持續了幾個時辰的圍殺就算結束了。


    即墨寒仍是不肯痛下殺手,隻是盡量擺脫糾纏,且戰且退罷了。


    等他們來到大山腳下時,已經是二更天了,目力所及沒有星星點點,炊煙嫋嫋的人間煙火氣,說明附近沒有百姓居住!


    再迴望身後的大山,跟了大半天的尾巴由大變小,現在終於沒了,這感覺真好!


    兩個人在雪地裏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後來從一個岔路口開始,即墨寒將左邊路上的腳印刻意抹平,右邊就刻意留著腳印,而他們就是朝右邊離開的。


    對此,夏桓很不理解,即墨寒淡淡的解釋了幾句:“肖鎮南的人一定會斷定我去了左邊的,假作真時真亦假,真作假時假亦真,真真假假,虛虛實實,這就是聰明反被聰明誤的道理!你等著看吧!”


    兩個人好不容易走迴了大路,通過風向判斷出方向後,開始往小鎮狂奔。


    等他們趕到小鎮客棧時,已經是四更天了,兩個人拖著疲憊的身子迴到客房,夏桓匆匆忙忙讓掌櫃的弄吃的去了,想著吃飽喝足倒頭就睡,也不至於被餓醒。


    即墨寒進到房間後立刻就發現十四不在房間裏,他趕忙去問掌櫃,掌櫃的如實迴答,說那位客人離開後還沒迴來。


    即墨寒又飛奔迴自己的房間點燃油燈,發現桌子有十四留的信,他心中一沉,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匆匆忙忙拆開信讀完後,他的眼淚就忍不住的往外流淌,說好的有難同當,有福同享的,十四怎麽能有這樣的想法呢!


    他立刻再次去找到了掌櫃的,想問清十四朝哪個方向離開的?


    即墨寒本打算立刻去找,說不定還能找迴來一個活著的十四。


    十四離開的方向是問出來了,即墨寒最終卻沒能去成,因為如強弩之末的他,走出客棧幾步之後就轟然倒下了,他已經徹徹底底的昏死了過去。


    還好身後的夏桓及時將他接住,抱迴了客房暫時躺著。


    夏桓看到十四留的書信後,才知道那個看起來弱不經風的男子,其實早已心存死誌,可他那羸弱的身體,又能在寒風中堅持多久呢?此時多半已經不在人世了,與其讓活著的人冒死去找他,還不如全了他的一片忠心。


    想起十四信中的一句話,夏桓莫名的就想罵人,好一個主辱臣死!這世道太他娘的混賬了,為什麽好人都沒好報?那些作惡多端的人,卻仍然是活得逍遙自在,為什麽?


    當然沒人給夏桓答案,因為誰也不知道答案!或許遇上盛世明君才有答案吧!


    可惜那個能創造太平盛世的明君,不是他夏桓。


    在夏桓心中,一國之君責任重大,理應由賢德者擔任,他自認為自己沒那個本事,給北夏民眾帶來太平盛世的日子,也沒信心更沒耐心,所以隻能撂挑子不幹了。


    對於那個親姐姐他已經仁至義盡了,兩個人除了有相似的血緣關係之外,其實姐弟倆人從來就不是一條心,在殘酷的權利鬥爭中,那一點點可憐的血緣親情,也消耗殆盡了,這也是他能夠灑脫離開的原因。


    離開皇宮後,姐弟兩個人今後就真的是,再無交集的可能了!


    緣聚緣散,就在於一個‘緣’字,就如天上的兩片雲朵,緣起時隨風而聚,緣散時就各自隨風而散,無緣便再無相見之期了。


    夏桓守著昏睡的即墨寒,獨自吃著飯菜,雖然此時心情不好,影響了食欲,使原本美味的飯菜,變得味同嚼蠟一般,但他還是將飯菜吃完了。


    他很清楚,這個時候保持巔峰戰力才是最最重要的,抓緊時間,吃飽喝足,養精蓄銳,才能從容應對接下來的各種突發情況!


    次日,盤腿打坐休息的夏桓,是被即墨寒的噩夢給驚醒的。


    夏桓睜開眼睛後,隻見即墨寒滿頭大汗,大口大口的喘息著,他趕忙起身上前問道:“兄長!何事?是不是做噩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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