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身後那十九人都感覺到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家這位少主,為何突然心情就一落千丈。


    因為沒人知道自家少主在想些什麽?


    即墨寒之所以突然心情跌落穀底,原因很簡單,就是看到了陸賦閑肩背處的那個印記。


    別人或許不知道那個印記的來曆,但即墨寒作為即墨紫菱的後代,又怎麽可能會不知。


    因為那個印記,就是長樂王府即墨氏的族徽!


    就憑那個印記,陸賦閑的來曆就與即墨氏脫不了幹係。


    而即墨氏自四十多年前那場禍事之後,目前自己知道的,就隻有母親即墨嫣與舅舅即墨逍兩脈分支。


    母親是不可能派人來跟蹤自己的,那麽就隻可能是舅舅那一脈的人了。


    據說逍舅舅行蹤詭秘,卻一向不喜過問俗事,因此也不太可能是他派來的人。


    而舅舅另一個兒子,即墨寒連不知名字都不知道,更不知道是表兄還是表弟的人,隻是聽說他一直在如意山莊讀書,就連兄長劉承登基他都沒出現,應該也不太可能是那個人所為。


    經過這麽一一排除之後,幕後之人就不難確定了。


    以前有過一閃而過的念頭,也僅僅隻是一閃而過罷了。


    因為即墨寒壓根兒就一直不願意相信!


    自己如今無權無勢,可以說是白丁一個,一無所有,他難道還不放心,非要自己死了才肯罷休嗎?


    他都能容下劉振國父子,為何就容不下一個自己呢?


    他的氣量不該如此狹小才對!


    一國之君能容天下萬事萬物,一個小小的即墨寒又算得了什麽呢?


    相對於萬千民眾來說,充其量也不過是一粒芥子大小的人物而已。


    即墨寒想不明白,自己已經擺明了無心爭權奪利的姿態,手中也無權無勢,更不會在南梵國占據一城一地,對他還能有什麽威脅呢?


    如果這一切都是他在幕後操作,就真的太令人心寒了。


    不過,人性難測,他可能一直將自己視作生平大敵,也或許是將自己當作,對他皇位有潛在威脅的人。


    這還真的無可辯駁,因為即墨寒也沒辦法自證清白,難不成跑去跟他說:我真的對皇位不感興趣啊!


    可是誰會信呢?


    所以才會有了北夏這個,精心布置借刀殺人的局,等著即墨寒。


    既不髒他的手,在長輩那邊也可以撇得一幹二淨,就算有所懷疑也找不到證據。


    好一個借刀殺人之計,這個局雖然說是經過有心人的精心謀劃,但卻算不上多高明。


    隻是之前即墨寒不願意往自己人方麵想罷了,這種事情想想都會讓人背脊發涼。


    對方處心積慮精心布局,一步一步的算計,從自己踏入北夏那一刻起,就進入了一個又一個陷阱之中。


    難怪自己小心翼翼行事,仍然會泄露行蹤,原來所謂的內鬼作祟,都是自己人在作妖作怪啊!


    真是諷刺!


    想通了這些來龍去脈之後,即墨寒的心情反而漸漸的沒剛剛那麽差了。


    人心再險惡,也不要心生失望,多想一想世間的美好,或許失望也會變少。


    隻要他不會讓南梵國民眾失望,這就足夠了,人無完人,北夏這一切謀劃,或許隻是他對自己心存忌憚罷了!


    每個人內心都有善惡兩麵,一念,一念成佛。


    隻是他把最善意的那一麵,給了南梵國萬裏江山和萬千民眾,最惡的那一麵都給了自己。


    如佛家所言,人若真的有心魔,自己或許就是他的心魔吧!


    既然是心魔,必除之而後快!理解!


    想到這兒,即墨寒對著外麵黑暗的虛空,苦笑了一下,轉身走迴內屋去了。


    迎接即墨寒的,除了陸賦閑那個怨恨的眼神之外,所有人都是一臉的關切之情。


    雖然有外人在,沒人開口詢問,但臉上擔憂的神情如何也掩飾不住。


    即墨寒不想將尚未確定的事實當眾說出,一來是,陸賦閑肩背上那個印記,證明不了什麽,頂多就是有個大概方向而已,還不一定就是如自己推測的那樣,或許是自己多想了也未可知。


    二來也是擔心眾人情緒波動太大,集體陷入憤憤不平之中,容易不管不顧導致衝動行事,更不利於人心的安定。


    北夏之行本就危機重重,再加上被熟人算計,如果自己內部人員再鬧騰點什麽出來,即墨寒真不知道該如何脫困了。


    事到如今,隻能假裝不知道幕後之人是誰,然後繼續完成接下來的事。


    即墨寒不希望這些烏煙瘴氣的事情,影響到大家,他將滿臉怒容的陸賦閑擊暈後,才開口道:“兄弟們!這段時間大家都辛苦了!都早些休息吧!


    接下來的日子,隻管每日吃飽喝足,盡快把傷養好,等時機成熟,我們再一鼓作氣把那個老毒婦擒來,就可以迴去交差了。


    之後的日子,就不用再跟著我東奔西跑,冒著生命危險替人賣命了。


    我們每個人都應該有自己的生活,也是時候陪陪家人與妻兒了。


    不管你們信不信,我從未真正將你們當成死士來看待。


    當初湊齊你們二十個人做我的替身,也不過是個障眼法而已,目的就是給我打掩護,讓我可以分身去做更多更重要的事情。


    就如同已經離開的一號元善一樣,他替我娶了劉婧嫣,其實就是在給我打掩護!


    你們的使命早已完成,也不欠我李家什麽,所以你們想離開,隨時都可以離開,也無需當麵跟我說,隻要跟趙顯打聲招唿就好了!


    我希望你們個個都有個好的歸宿,已經娶妻生子的,家庭和睦,尚未娶妻的也抓緊時間成個家。


    不管將來怎樣,我即墨寒都會一直將你們當成親兄弟看待。


    我平時冷若冰霜,更不會說什麽貼心的言語,總給人不近人情高高在上的感覺,其實這些臭毛病我都知道。


    沒辦法!我從小就是這樣的性子,就算想改變,也不知道應該從何處著手才好。


    以前若有得罪的地方,還請各位見諒,我即墨寒在這裏給兄弟們賠個不是。”


    說完這番話後,即墨寒給十九人深深的鞠了一躬。


    這一禮既是給自己平日的冷漠性子,賠不是,也是代表李家和南梵國民眾,感謝這些籍籍無名的人。


    是他們這幾年默默地陪著即墨寒,度過了劉振國倒台前,最黑暗最兇險的那段難熬的時光。


    是他們無怨無悔的陪著即墨寒,冒著生命危險在京都城處理各種事情,才有了之後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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