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叔華唇角勾起說:“現在開始就適應一下吧,別用敬語了。不然一會兒到地方了一開口就穿幫了。”


    “好的,叔華,我們幾點去見梁小姐?”白青楓目視前方,波瀾不驚的無縫銜接。


    “嗯?”顧叔華一時語塞。隨即一秒後反應過來,他臉上的笑容瞬間變大。


    有意思。顧叔華心道。


    白青楓還是第一次看見老板笑得這麽大,一時覺得還怪好看的。原本他就長的帥氣,隻不過見這幾次麵,他都是一副冷冽清涼解暑的臉,白青楓嚴重懷疑他的司機,那個叫齊年的,和他肯定是同門師兄弟,倆人都一樣解暑。


    她都以為他是不會笑的。


    顧叔華微笑道:“白小姐角色代入真的很快。”


    白青楓說:“那請顧先生不要再喊我白小姐,您可以適應一下,喊我青楓。”


    顧叔華啞然失笑,開口道:“你說過你家裏有奶奶,你奶奶怎麽稱唿你的?”


    白青楓停頓了兩秒鍾沒有迴答,她沒想到老板會這樣問。奶奶在家裏怎麽喊她?奶奶喊的是青寶,但是老板總不至於也喊她青寶吧?白青楓猶豫了一下,最終決定實話實說:“青寶。”


    “青寶?”顧叔華重複了一遍。


    “是的,但我覺得很肉麻。”白青楓眉頭微蹙,嘴巴微不可見的瞥了一下,好像在表示不滿。落在顧叔華眼裏,他莫名覺得這樣的白青楓有點可愛。


    顧叔華說:“青寶,你奶奶這樣喊你很好聽。”


    白青楓愣衝了一下,渾身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除了奶奶還沒有別人這樣喊過她,之前古江波嚐試著這麽喊她,被她狠狠的教訓了一頓,之後也作罷了,隻敢喊她青楓。


    白青楓聽到顧叔華不按套路出牌,如此喊她的小名,一時之間尷尬的想用腳趾頭抓地,直想把腳趾甲蓋兒都掀翻,然後把阿斯頓馬丁的地板摳出個洞讓自己滑出去。


    她沒想到在這個世上,除了奶奶王慧芝,自己的老板顧叔華會是第二個叫她青寶的人。


    這可真是造化弄人啊!


    她硬著頭皮轉過頭看了顧叔華一眼,努力牽起嘴角,左手掐住自己腿上的肉,狠狠心把自己扔進角色裏,豁出去了,演戲嘛,不就是對台詞嘛,怕什麽?


    她開口說:“叔華你如果覺得好聽就這樣喊吧,我沒意見。”


    顧叔華覺得這樣的排練很有意思,是這二十八年以來從來沒有過的感覺,很陌生但是很新奇,不是cosy ,但是比cosy更有趣。


    甚至,他恍惚覺得這樣似乎很有,情趣。


    他一向細致入微,開車的同時也不耽誤瞥見她白皙的臉上根根豎起的細小汗毛,還有緊緊掐著左側腿的手。


    顧叔華目視前方說:“白小姐,你再掐下去腿都腫了。”


    聞言,白青楓連忙鬆開了手,一瞬間臉色緋紅,像兩團火燒雲掛在了臉上。她開口說:“不好意思顧先生,我再努力一下,爭取不拖您後腿。”


    然後白青楓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又搓了搓自己的臉,睜開眼,語氣平穩的問:“叔華,我們晚上去哪裏?”


    顧叔華永遠都不會知道的是,剛才白青楓閉上眼睛雙手合十是在念“天靈靈地靈靈。”白青楓卻覺得花如意真的是帶毒體質,這麽快她都被傳染上這種難治的神經病了。


    顧叔華開口道:“青寶,我們去蘭庭吧,順道見一下梁若琳。你現在想想今晚上想吃什麽?”


    白青楓很入戲的說:“就是一直暗戀你的那個梁小姐嗎?叔華,據說你倆小時候定了娃娃親?有沒有這迴事?”她的表情甚至有一絲不滿的醋意在裏麵,白青楓都想給自己豎起大拇指。


    “青寶,你相信我,那都是兩家老人在一塊時候開的玩笑,除了梁若琳,誰都沒有當真。我今晚帶你去和她的約會就是為了當麵說清楚,你千萬不要誤會。”


    “我相信你,叔華。哈哈哈......對不起顧先生,我實在沒忍住,卡戲了,不好意思,一會兒再對對台詞。”白青楓道歉。


    顧叔華也沒憋住笑,開口道:“你已經很好了,青寶。”


    倆人目光碰到了一起,相視一笑,像是學校裏表演話劇串錯台詞的學生一樣。


    顧叔華說:“沒有關係,你不用緊張,到時候看我眼色,我們隨機應變。”


    “嗯,沒關係。我不緊張。”白青楓也給自己吃定心丸。


    “白小姐,你喜歡吃什麽?”


    白青楓一聽這樣的稱唿,知道這是正常溝通,她開口道:“我不挑食。稍微辣一點的吧。”


    顧叔華問:“平時火鍋,燒烤這些喜歡嗎?川菜,湘菜應該都可以吧?”


    白青楓說:“都可以,我們那裏飲食口味有些重。”


    “好。”顧叔華不再說話。白青楓也在心裏暗自準備,希望一會兒能幫助老板解決好麻煩,也算還了昨晚上在七號公館裏欠下的人情債。不然她心裏一直惦記著這事總也過不去。現在好了,剛好有這樣一個機會,她自然要認真對待。


    顧叔華打了轉向燈,駛出了主幹道,又往前開了大概五六分鍾的樣子,來到了一處相對幽靜的胡同,胡同外麵已經停了不少車。顧叔華停好車,說:“到了,下車吧。白小姐,一會兒我可能會拉著你的手或者攬著你的肩膀,先跟你說一聲,請見諒。下了車,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可以嗎?如果你什麽問題,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白青楓深吸一口氣,看向顧叔華說:“不用反悔。走吧,叔華。”說完她先徑直解開安全帶下了車。她沒注意到顧叔華眼底閃過的一絲柔和的笑意。顧叔華拿起西裝外套跟著也下了車。


    白青楓臉上笑的甜蜜,看著顧叔華繞過車頭走過來。顧叔華萬年冰封的臉上也是十裏桃花盛開,帶著戀愛中男人特有的幸福的笑。他走到白青楓身邊,攬著她的肩膀。顧叔華都暗自佩服自己,怎麽這麽的天賦異稟無師自通?而且自己似乎一點也沒有排斥這種和異性的肢體接觸。


    真的是不可思議。


    在戀愛細節這個問題上,女人都希望自己的男人做二十四孝好伴侶,能夠溫柔充滿愛意的對待自己。


    如果你說我的男人是直男,他很愛我,但是就是不懂的表達。那他不應該被歸咎於直男,直男也背不動這麽大的鍋。很可能的原因,不是他不懂得怎麽表達,而是他根本不願意做。


    顧叔華現在就深有體會。裝溫柔,誰不會啊?這是與生俱來的本能。尤其是男人。


    不過或許連他自己這會兒也說不清道不明,他現在的裝溫柔裏麵,有多少是裝,有多少是真。


    白青楓微不可見的抖了一下,顧叔華察覺到了,他輕輕拍了一下白青楓的肩頭,深情的看著她的眼睛,白青楓也迴看著顧叔華,倆人相視一笑。都是聰明人,有些話不必說出口,一個眼神就足夠。二人此刻都不約而同的在心底感歎他們驚世駭俗的默契。


    倆人的身高差了基本二十厘米,是充分展現男友力最合適的身高差。顧叔華攬著白青楓的肩往裏走,兩個人,一個穿一身黑色,一個是白底黑色大波點,一個冷峻帥氣,一個溫婉俏麗,走在一起,甚是般配。


    蘭庭是一家私房菜館,是開在兩個打通了的四合院裏的一家飯店,主做湘菜,也可以按照顧客的要求給顧客自帶的食材進行加工。平時招待的也都是一些有頭有臉的人物,在北城開起來這樣的菜館,老板自然也不是一般人。


    老板在裏麵慧眼如炬的看見了顧叔華,連忙起身出來迎接。隨即看到了顧叔華攬著的白青楓,老板心下一驚,麵上卻是見了親人一樣的滿麵春風,開口道:“小少爺,樓上房間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上菜。”


    顧叔華鬆開攬著白青楓的右手,微笑的迴視老板,說:“麻煩馮叔了。”


    馮老板的目光在白青楓身上過了一道,白青楓微笑著點了下頭,馮老板也微笑致意。


    顧叔華笑了笑,沒有多說,朝他點了點頭,伸手拉住白青楓的手,說:“馮叔,我們先進去了,一會兒通知您再上菜。”


    老板馮敘庚忙說好,目送二人上了樓,轉身來到前台,心底一陣思索後,對裏麵的領班服務員說:“今兒晚上好好留意樓上小月閣裏麵的動靜,如果聽到什麽嘈雜聲,趕快喊我。要是有什麽事情發生,護好剛才顧總帶的那個姑娘,確保她不能受傷。”


    領班是個二十多歲的大小夥子,很有眼力見兒,此時卻也是有點不知所以,剛想開口問一句,馮老板眼神看過去,領班連忙識趣的閉了嘴。


    來這裏的人非富即貴,能打聽的不能打聽的心裏得有個數。能聽的不能外傳,不能聽的即便是當著你麵說了你也得裝個十全十美的聾啞。老板既然交代了自然有老板的道理,不能瞎打聽。


    馮老板進了後廚盯菜。領班想了想交給別人不放心,靠人不如靠己,還是自己上樓上盯著吧。


    顧叔華牽著白青楓的手上了二樓,低頭跟白青楓說:“馮叔以前是跟我爺爺的。”白青楓迴了個“嗯”。


    早該想到的,在這種地方,能開這麽大的私房菜館,就不止是有錢能辦成的事。況且還喊顧叔華小少爺,自然是顧家人。


    顧叔華和白青楓一個低頭說著話,一個微抬頭迴應,眼神交錯,這副情景落在旁人眼裏,就是一副你儂我儂的情意綿綿。


    倆人隻顧上樓看台階絲毫沒注意到二樓連廊處,梁若琳已經從他們進門開始一直看到他們上樓。見他們拐了彎,梁若琳連忙迴到小月閣坐下,調整了一下瀕臨崩潰的情緒。


    這是什麽情況?叔華哥身邊那個女人是誰?他為什麽攬著她的肩膀,又牽著她的手?難不成她就是昨晚上在叔華哥電話裏說話的那個女人?她是從哪裏來的?長得說得過去,但是看起來穿戴也很普通,不像是圈裏的人。她到底是誰?她和叔華哥是什麽關係?


    梁若琳覺得自己的頭都快炸了,她甚至想去揪自己的頭發,但是她的妝發是為了今晚的約會專門請給很多大明星做妝發的小皮老師做的,花了兩個半小時才做出來。僅存的理智遏製了她伸向自己腦袋的一雙手。


    她為了今天晚上的約會偷偷從海城跑迴北城,還求助了生病的奶奶,才能得到和他見一次麵的機會。


    她已經準備扔掉自己的一身自尊向他傾訴衷腸,她是來向他表白的。她不能把今天晚上搞砸。她也不允許任何人搞砸自己的約會。


    奶奶說了女孩子不能一直硬著,要服軟,向自己心愛的男人服軟不丟人,她都聽了進去,所以她今晚上來了,帶著對他滿腔的愛意,歡歡喜喜的盛裝出席,帶著和自己那一個平安扣是一對兒的玉石來向他表明心跡。


    她愛他,她不能沒有他。她不需要太多,他隻需要給她一絲溫柔,哪怕他說隻有一點點喜歡她梁若琳,對她來說就足夠了,足夠拯救她的一條性命。


    可是,她是誰?他們的約會他帶著另一個女人來幹什麽?


    他不是一向冷若冰霜的嗎?為什麽他看起來對她很好很溫柔的樣子?


    認識他這麽多年,梁若琳還沒有見過他這麽溫柔的對待過一個女人。


    他竟然還攬著那個女人的肩膀。這樣的動作代表著什麽?


    到底問題出在了哪裏?她應該怎麽做?她還應該表白嗎?她要不要聲淚俱下去控訴他對自己的不公平?要不要給奶奶打個電話問一下?


    梁若琳的腦子一片混亂,連帶著她的心都是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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