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楓看著倆人像兩隻峨眉山猴子一樣唾沫橫飛急抓亂撓,絲毫不顧這是老師會隨時神出鬼沒的自習課。心想她要是再不開口這倆貨的奶奶和姥姥估計又得來學校走一遭。


    兩個老太太都對老師的電話心悸,來學校身上都揣著速效救心丸,連正門都不敢走。因為一次剛好校園裏在開表彰大會,倆老太太一塊到學校正門口,門衛大爺和善的問了句是不是陪孩子上台領獎的,倆老太太的臉瞬間打了胭脂一樣皺紋都染紅了,門衛大爺也特別上道兒,趕快閉了嘴意味深長的看了她倆一眼開門放她們進去。自那次之後倆老太太再沒有走過正門。


    所以為了兩個老奶奶不能因為這兩個孽畜一而再再而三三番四次的來學校丟人現眼,白青楓及時出聲止戰。她兩手比劃出停止的手勢,伸到正擼袖子唿花如意後腦勺的莫小貝麵前,感歎道:果然臥龍出現的地方十米之內必有鳳雛。


    這個時候就體現出花如意每天多花的兩毛五電費還是有點效果的,他身上的知識細胞繁殖的就比莫小貝這個隻知道上香的多一點,於是停戰向莫小貝普及了一下白裁判對他倆的褒獎,他還先入為主的說自己是男的理應是臥龍,莫小貝是女的所以是鳳雛。白青楓在一旁淡定的不吭氣,她才不想節外生枝的告訴花博士鳳雛也是男的。


    鳳雛莫小貝當時翻著眼皮眼珠子滴溜溜的轉,隻不過那時候她還是一隻單眼皮的鳳,她覺得鳳雛這個稱號還不錯,起碼比上次的黑旋風聽起來順耳還雅氣些。


    當時莫小貝也是一臉的不願意,還是在聽白青楓說黑旋風可以殺老虎,他的武力值相當高之後才勉強接受。這下比起來鳳雛算是更加上檔次了,於是說是看白裁判的麵子暫且饒了那條臥龍。


    白青楓沒想到過了這麽久,莫小貝竟然還能記住臥龍鳳雛,也真是難為莫小貝那不大的腦容量了,隻不過迄今為止在莫小貝的腦袋裏,鳳雛還是個衣袂飄飄的美人兒,也不知道鳳雛知道後會不會羞憤的刨墳掘墓跨越千年時空來找花如意和莫小貝以正清名。


    腦子裏電光火石一般想到了這許多的過往,白青楓像被點了笑穴一樣,對著大眼萌的莫小貝笑的不停,好不容易喘口氣,她撫著胸口說:“莫小貝,這麽多年,我牆都不服,就服你和花如意,你倆在一塊,真的是雙向奔赴的病情啊!我有時候都懷疑你倆是不是新時代環保主義者。”


    果不其然,莫小貝的注意力立馬被她的新頭銜吸引,她眼露雞光,雞賊的光,簡稱“雞光”,開口道:“什麽是新時代環保主義者?貌似聽起來很高大上的樣子。”


    白青楓一本正經的給莫小貝加官進爵戴高帽,說:“我懷疑你倆在共享腦子。”


    “共享腦子,共享腦子...我去!這個梗好!我收下了,等我活學活用懟死他們一幫嘴賤的。”莫小貝一臉的如獲至寶。


    白青楓對莫小貝已經無話可說,唯有三百六十度的大白眼子奉上。她的這倆好兄弟,單個拎出去戰鬥力都不在話下,光論心眼子最起碼一個人也得有八百個。白青楓有時候都懷疑他倆的屬相超越了老祖宗的十二生肖,而是單屬馬蜂窩的。因為他倆的日常操作每一件都在驗證他倆的馬蜂窩屬相。


    還有個事,高二時候,學校規定不能帶手機,那時候手機上功能少也沒什麽能玩的,無非就是消消樂連連看俄羅斯方塊這樣的,不過對於應付花如意和莫小貝這樣的學渣,已經足夠顯示出手機的其樂無窮了。


    那天剛下課,倆人在最後一排的垃圾角爭著玩俄羅斯方塊,趕巧不巧的,正當莫小貝單方麵決定,要把嘴鬥準備升級成武鬥的時候,數學老師的臉出現在窗口。最後的結果就是花如意腦袋上吃了個大逼鬥,他的手機也被老師沒收,倆人在教室外麵罰站兩節課。


    重點不是沒收手機,也不是罰站。甚至連神算子白青楓都沒有料到那兩頭貨竟然會出其不意喪心病狂到何種地步。那倆人背著白青楓單獨行動,找到了數學老師家裏。


    數學老師是個三十來歲的女同誌,懷孕六七個月了,倆人找到數學老師家裏的時候,數學老師不在家,隻有老師的婆婆在家,老太太聽著莫花二將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痛心疾首,趕快給倆社會主義好少年遞上倆大蘋果,倆好少年一邊悔過,一邊不忘大口大口的炫著老師家的蘋果。


    正當老太太被倆人唬的五迷三道就要打電話把兒媳婦喊迴來教育一番的時候,數學老師扛著肚子進家了,看到自己那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涕泗橫流滿口蘋果渣子的愛徒,聽著自己婆婆語無倫次的給那倆不成材的貨幫腔,咬碎一口銀牙讓倆人第二天上午課間操去辦公室拿手機,這才把倆人送出門。


    誰知道那兩頭貨在臨出門的時候還齊刷刷在地上朝老太太磕了個響頭,急得老太太兩個褲兜亂抓非要給倆孫子孫女紅包錢。數學老師翻著白眼把倆人關在了門外,老太太還念叨著不年不節的倆孩子行這麽大的禮不給錢多不像話,就算不給錢至少也得管頓飯啊。氣的數學老師扶著肚子倒沙發上大喘粗氣,賠了倆大蘋果不說,那兩坨爛泥再晚走一會兒還得再搭一頓飯。


    倆人第二天拿迴了手機,又等了兩天,沒有聽說他們的奶奶和姥姥再進宮丟人現眼,數學老師上課時候也沒有對倆人實施報複,感覺徹底安全了,倆人才一五一十的把作案過程告訴白青楓。驚的白青楓不得不刮了刮眼珠子才對倆人肅然起敬,隻問了句這是誰的主意,莫小貝舉手表白說這麽嚴絲合縫的作案手段當然是花如意的,她隻是從犯。


    花如意在一旁上手揪莫小貝的耳朵,倆人又瞬間從國寶金絲猴變身盲流峨眉山猴子。看的白青楓眼暈,直想把他倆放歸峨眉山當個壓寨猴王,但是,根據目前倆人的日常操作,及時放歸老家,估計到時候倆人還是會因為誰是大猴王誰是二猴王天天打的不可開交。


    還有能證明倆人心眼子不少的就是,拿懟人來說,他倆還會複盤,每次倆人實操之後,還會總結一下哪些是精華可以留著以待來日再用,哪些是糟粕罵出去會拉低我方身價或者已經用過好多次沒有聽覺衝擊力的,都通通丟掉。


    倆人甚至每個人都有一本一模一樣的筆記本,那本子還是獎勵的。沒錯,真的是獎勵。那是初中時候,他們都在學校吃飯,學校在年度末會給優秀的學生發獎。那一屆的校長是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老太太非常的博愛,她給班主任的要求就是一定要確保每個同學都有獎狀獎品。有老師當即提出質疑說有的同學真的是找不到一丁點的優點。誰知道老太太和藹的勸誡質疑的老師說每個孩子都有閃光點,哪怕頭發洗的幹淨那也是優點。


    然後各個班主任就從老校長的這一句啟示裏麵得到啟發,那一年頒獎前夕,老師辦公室的桌子上就出現了各種五花八門的獎狀,比如衣服整潔獎,頭發油光獎,衛生標兵獎,助人為樂獎......


    等到了花如意和莫小貝這裏,已經禿了頭的老師實在江郎才盡,cpu 都幹燒了也沒想出來給這倆奇葩安個什麽獎項。老師把腦門上僅剩的幾根頭發倔強的橫向劃拉了又劃拉,雪上加霜的麵臨著腦細胞已經累死八九不離十的困境。


    那時候正是午餐時間,老師在飯堂和學生一起吃飯,正一籌莫展的禿頭老師食不下咽,眼神來迴巡視一群學生。忽然瞥見正拿著飯盆往嘴裏大口大口炫大米的莫小貝,還有正在舔碗沿兒的如意,電光火石之間,一道靈感的雷“喀嚓“一下子劈中了老師半禿了的腦門,讓老師的cpu重燃生機。


    老師也不吃飯了,丟下飯碗一陣旋風一樣就往辦公室撂。一進門就找出紙筆,在一張空獎狀上麵龍飛鳳舞揮毫潑墨。不一會兒,一張新鮮出爐帶著墨香的獎狀出爐,上書:恭喜莫小貝同學在本學期的學習和生活中榮獲“優秀吃飯標兵”的榮譽。希望再接再厲,下學期勇創佳績,再創輝煌。以資鼓勵。然後又稍作改動如法炮製了一張,隻不過把主人公改成了花如意。


    在食堂炫完了兩大碗大米飯,又找打飯大媽要了碗麵湯喝光舔淨的花如意和莫小貝,意氣風發的走進了教室,度過了一個平靜的午休。


    他們不知道接下來的下午頒獎環節他們注定不能平靜。上課鈴響了之後,禿頭老師劃拉著倔強的自尊,意氣風發的邁進了教室,站在講台上發表頒獎感言。


    然後就是大家期待無比的發獎環節,除了比較正常的,比如白青楓的三好學生,學習委員的學習標兵,還有體育課代表的體育尖子,越往後同學們聽著禿頭老師的畫風跟四個輪的農用拖拉機開上了快速通道一樣,偏的不是一星半點兒,一個個都張大嘴巴瞪大眼睛,瞠目結舌,那些學渣們都無比好奇自己的獎狀會被冠以多麽堂皇的名頭。


    最後在老師慷慨激昂的宣讀莫小貝的“優秀吃飯標兵”時,整個課堂的氣氛詭異的安靜,莫小貝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笑,一番掙紮之後還是決定笑著上台領獎然後微笑向大家致意,畢竟自己也得獎了,比花如意那廝強。


    就在大家以為這就是終結者了的時候,禿頭老師滿麵紅光的宣讀本班級最後的一張獎狀:恭喜花如意同學在本學期的生活中榮獲“愛惜糧食之星”的榮譽。希望發揮風格,再接再厲,健康成長。以資鼓勵。


    花如意滿臉懵逼的上台領獎,什麽是愛惜糧食之星?他也沒在家插秧種稻啊,心裏想著身體還是實誠的鞠躬致謝,同學們再也忍不住了,拍手叫好,都興奮的看向花如意。


    他發誓他從來沒有在教室得到過這樣的關注。從講台上下來之後,他虛心求教,莫小貝那一刻愛因斯坦附體,告訴他老師這是變相的誇他吃飯時候炫的幹淨,通俗的理解就是“幹飯王”,本質上和她的“優秀吃飯標兵”是一樣的。聽的花如意一臉大惑得解的目空一切。瞬間覺得他拿這獎確實是實至名歸。


    然後倆人互相攀比著自己的獎品,一模一樣的筆記本,煞是開心。因為在十幾歲,半大孩子的年紀,即便是隻有幹飯能被人看在眼裏,那也是被認可的幸福。


    隻有白青楓扭頭看了看擠眉弄眼互相拍手慶祝的倆人,又看了看講台上一手擦汗一手劃拉著那幾根倔強尊嚴的禿頭老師,內心湧出一股對禿頭老師濃濃的心疼。估計老師想出這麽個點子,那最後的幾根倔強估計也被耗的油盡燈枯了吧。


    後來這兩張幹燒了禿頭老師cpu才得來的獎狀就在花如意奶奶和莫小貝姥姥的牆上一貼數年不曾摘下。


    以至於後來倆人上了高中之後還在連續兩年的六一兒童節拉著白青楓三個人一塊兒一人提著一袋大米去禿頭老師家看望,感動的老師熱淚盈眶。那時候的老師確實已經完全禿了頂,但是老師還是笑眯眯的劃拉著自己的頭頂,把仨人送到樓下叮囑再來玩不準提東西了。


    掏高價錢上了高中的倆人還把自己的筆記本當寶貝珍藏,直到他們在與日俱增的功力加持下,覺得非常有必要把二人的精華記錄下來,說不定能流傳後世。二人難得達成一致的認為,一般的筆記本配不上他倆的才華,於是倆人同時拿出了象征榮譽的筆記本,每次戰後做複盤記錄。


    莫小貝管這種複盤叫與時俱進,適者生存。白青楓不得不一次次告訴自己這倆人不傻,隻不過他們的所有心眼子都用在除了學習以外的地方了。


    隻有兩種情況倆人的武力值會降低,一種是倆人湊一塊的時候。隻要倆人湊一塊,加起來隻能有四百個心眼子,還是空心的。另一種就是在麵對白青楓的時候,和白青楓在一起,那就是分分鍾被ko。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因為實力太不對等了,白青楓上知天文下曉地理,一個文科生做物理化學也不在話下,還有,奶奶們都喜歡白青楓,還都特別願意把自己家的孽畜托付給她,讓倆孽畜近朱者赤。所以那倆孽畜自然唯楓哥馬首是瞻。


    所以,後來以至於莫小貝在半老頭子那月經之路走不通之後,她竟然病急亂投醫的把主意打到了白青楓身上,還喪心病狂的攛掇花如意跟她一起拜白青楓,說他的成績已經不是唯物主義能解決的世紀難題了,必須求助於神佛,眼下出不去見不到神佛,遠水解不了近渴,不如就近拜白青楓這個“考神”。


    就在白青楓覺得花如意好歹還有點正常細胞的時候,誰知道花如意那個腦花被下了火鍋的,竟然兩秒鍾之內被莫小貝忽悠瘸了,果斷放棄了無神論。倆人甚至真的實施了喪心病狂的叩拜活動。


    在某天下午去飯堂吃飯前,倆人鬼鬼祟祟把白青楓拉到操場,一人手執一包溜溜梅在操場上撲通一下朝她跪拜。嚇的白青楓當即跪迴去,她怕折壽,也怕被雷劈。


    於是那年的黃昏下,綠茵操場上的一角,不少學生看見了夕陽下一幅詭異的圖畫,三個人在互相叩頭,其中一個還是校花白青楓。


    習慣就好,習慣就好。自己選的兄弟,再惡心也得接著寵。白青楓在心裏默念清心咒,把遙遠的思緒拉迴來。她重新開口及時把莫小貝跑偏的話頭往迴拉:“明明是阿姨舍不得你,怕你跑的太遠,怎麽到你嘴裏就跟軟禁你一樣,你身邊又沒海,別不知好歹。”


    “什麽海?”


    “你臉那麽大,一般的鏡子容不下你,得拿海來照照你的大臉。”


    莫小貝笑的一臉賤氣,說:“楓哥,你放心,有花如意在,我的臉再大也大不過他。剛才打電話,如意還說了要去接我,吃喝一條龍外帶大保健。”


    “還大保健,你問問他那天喝醉了怎麽迴的家。”白青楓一臉對花如意赤裸裸的嗤之以鼻。


    “哈哈哈!沒事,今兒晚上有我呢,不怕他耍酒瘋,我新掌握了獨門秘籍趕屍。你下午幾點下班?”


    “你幾點到?”白青楓心道她都已經趕過花如意了。


    “今天下午六點半,飛機。你要有事就算了咱們直接飯店見,要是沒事就和如意一塊來機場接我!”想到即將逃離老媽的魔掌,擁有放飛的自我還有好基友的見麵,莫小貝激動的雙手亂晃,花枝亂顫的在視頻那頭大笑,抖得胸前兩團一顫一顫的。


    白青楓見狀揶揄道:“矜持點兒啊,別仗著自己胸前六兩就使勁晃,小心晃掉了。沒事掛了吧,我下午看一下時間,到時候我和如意聯係。”


    莫小貝挑眉媚笑道:“哎呦喂,你這四兩的是在赤裸裸的嫉妒我嗎?真是黃蜂尾後針最毒婦人心啊!”莫小貝說著還故意用雙手把自己的胸往上捧著托了一下,眼看著白花花的肉露出大半截,白青楓看著如此辣眼睛的名場麵,淡定的說:“女流氓,跪安吧。”說完不給莫小貝反應的機會,啪的一下掛斷了電話。


    緊接著莫小貝一條綠泡泡語音發過來,白青楓點開,莫小貝的大嗓門傳出來:“晚上見哦,我親愛的白同誌。mua!”


    白青楓聽完笑笑沒迴她,不然又得是老太太的裹腳布,又臭又長拉扯不斷。看了看時間白青楓重新躺下,唇角勾起,心道:時隔多年,最好的兄弟又能齊聚,雖然說換了個新的城市,但是這是這幾天突遭變故以來白青楓收到最溫暖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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