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記包間裏,顧叔華走了之後,剩下的仨人也沒了轉場的興致,又吃了會兒,也吃不下去了。樊春鬆發了話,說:“小白,你不是答應叔華給他找人呢?他明天上午就要麵試,這會兒你還不趕緊的。”白天一聽急了,當即掏出手機就要打電話搖人。


    許嘉由在一邊幸災樂禍,“讓你顯能,招不來人看華哥怎麽削你!”


    白天邊等電話邊作勢要踢他,許嘉由一閃身躲到樊春鬆身後,一臉賤笑的鬧著:“嘿,踢不到,踢不到。”說著一下子出溜到了門口,他給屋裏倆人打了個離開的手勢,打開包間門出去了。


    白天把電話打給了他的一助歐陽婧。歐陽婧接通之後,白天說:“幫我找個助理,現在就準備人選,要女的,明天上午到顧氏大樓麵試。具體麵試的時間地點隨後你聯係顧總的王助理確認一下,就說是我說的。”


    接到白天電話的時候,歐陽婧正在浴室洗澡。她頭發滴著水珠聽完老板的吩咐之後,沒有絲毫拖泥帶水的迴複了個好的。掛斷電話,順手拿了一件浴巾披在身上,歐陽婧坐在馬桶蓋上開始在手機通訊錄裏尋找可以聯係的人員名單。同時在心裏揣摩老板的意思。


    歐陽婧能做白天的一助是堪當重任的。她總能根據老板的簡單指示抽絲剝繭,提取精要,再融會貫通,找到老板隱藏的需求。連白天都不止一次當著外人的麵兒對歐陽婧不吝誇讚,稱歐陽婧是他的007。


    現在白天的007正坐在衛生間馬桶上眉頭緊鎖,像解摩斯密碼一樣分析老板突如其來的深夜密電。她已經習慣了老板天馬行空般的辦事風格。白天不喜歡手下人問東問西,他說了,你領會不到那就是你的失職。深諳此理的歐陽靖不會埋怨老板沒有傳達詳細,她會動用大腦精準分析老板的真實需求。


    學生會吐槽平時學了一滴水,考試考的是太平洋。歐陽靖這裏,白天隻要一滴水,她能給他一片太平洋。這也是為什麽這麽多年過去了,歐陽靖雖然姿色平平,卻能穩坐天成第一把特助交椅的秘訣。她是靠實力的。


    既然是這麽晚打來電話要招助理,而且不通過天成的官網公開招聘,再加上天成的助理目前沒有空缺,那應該不是給天成招的。夜裏快十二點才通知她準備,明天上午就要麵試,地點還在顧氏大樓,一定是給顧家找助理。顧總不讓本家公司公開招聘,而是由自己的老板出麵,那一定是顧總給自己家老板私下裏分配的任務。綜上所述,這個助理一定是老板受顧總所托給顧總家裏人招的私人助理。


    分析完成之後,歐陽婧心裏有了底。既然是私人助理,那就不是在公司這種公共場合用,那太正式化的就都不需要了,那種親和的,踏實的,樸素的應該就比較適合。於是歐陽婧決定不公開這個招聘信息,她把這個要求編輯成文字分別發給了兩個二助和兩個三助,讓他們推薦自己身邊合適的人。


    然後她從電話簿裏翻出王材的電話號碼打了過去。因為白天和顧叔華關係好,所以他們的助理都互相留的有聯係方式。


    電話響了兩聲被接通,那邊王材剛從公司忙完迴到家,剛剛坐下就看到電話響了,一看備注是天成歐陽婧,趕忙接起,歐陽婧把情況說了一下,王材立馬在心裏思量了一下,瞬間猜到是顧老爺子那出問題了。


    王助理心裏咯噔一下,因為小劉是他麵試上的。他還在顧總麵前極力誇讚過小劉才高八鬥,人品多可靠,多麽適合成為老爺子的助理。誰知道一星期不到小劉就被退了貨。最讓他細思極恐的是,重新招助理這事他竟然不知道,還是被天成的助理通知協助配合的。


    因為給老爺子辦事屬於比較私人的工作,能給顧總辦理這種業務的都被視為親信,現在顧總竟然把活兒拜托給白總助理來幹,都不是跨部門,這都跨公司了,這是多看不上他的工作能力啊。一想到這一層,王材冷汗都要流下來了,心想他不會要被顧總打入冷宮卷鋪蓋卷兒滾蛋了吧?就算他把戶口本上名字改成旺財是不是也不能平顧總的雷霆之怒了?


    給別家老總當助理,費腦子,給顧總當助理,費汗。王助理一天到晚淨出冷汗了。


    當初王材跟顧叔華一塊出差的時候,壯著膽子問顧總為什麽選擇他做他的助理,顧叔華當時麵無表情著一張臉說因為王材的爹媽。王材一頭霧水,心裏思忖難不成自己還是隱形的富二代,自己的爹媽跟顧家有什麽交情,比如危難之時救過顧家老爺子或者自己家祖上和顧家是幹親家。


    當時王材正在腦補一出大戲,隻聽得顧叔華冷靜的開口道:“你要感謝你父母給你起名叫王材,念著念著就念成了旺財,我覺得把你放在身邊比較吉祥。”


    王材時至今日仍然記得,自己當時得知真相之後心底的小雀躍,他不禁暗自歡唿:感謝我爹,感謝我媽。


    但是這會兒,王助理確實慌了,本著以不變應萬變的原則,他在電話裏連忙應下,說一會兒直接把麵試時間地點發到歐陽婧手機上。歐陽婧道謝之後倆人互道晚安掛斷了電話。


    王材坐在沙發上抹著腦門上的冷汗,連夜給小劉打了電話詢問一番。得知小劉說張姨晚上打電話安慰過他還給他結算了一個月的工資,王材心裏的石頭才落了一半的地,剩下那一半還得看明天。


    把時間地點發給歐陽婧之後,也忘了洗澡就躺在了床上。一晚上睡的惴惴不安,夢裏都是一直在卷鋪蓋卷兒,以至於第二天早上從不疊被子的他一起來就順著夢裏的慣性動作,把薄薄的夏涼被卷成了長長的一卷。


    白天給歐陽婧交代好之後掛了電話,邊上坐著的樊春鬆說:“叔華專門說要男的,你偏說要女的,你是想搞事情。”


    白天笑道:“鬆哥你不懂,叔華就是太一根筋了。他們家老爺子叱詫風雲一輩子,什麽樣的人沒見過,你看他們給老爺子招的都是些什麽人,都是一群老爺們不說,還什麽什麽高學曆,多少年護理經驗,什麽心理學博士後,什麽亂七八糟的人都往院子裏領,把老爺子當什麽了。”


    “其實老爺子就是人老了寂寞了,這麽大歲數再找老伴貌似也不大可能,況且老爺子也不是那樣的人,年輕氣盛的時候守著那麽大的家業還那麽守規矩,更別說現在歲數大了。隻不過是需要個能把他當普通人的人在身邊讀個報紙念個書嘮個嗑。叔華那鋸了嘴的悶葫蘆,一出口能把人噎的半死,指望他去陪老爺子,倆人不得大眼兒瞪小眼兒。將軍老矣,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被晚輩憐憫。”


    “至於助理的性別,你看我的007,巾幗不讓須眉,我就覺得女人做助理,尤其是私人助理還是比較合適的。學曆,海外留學,護理經驗什麽的都是虛的,沒一點用,共情能力很重要。所以管他男人女人呢,黑貓白貓,能逮著耗子就是好貓。叔華一直聽老爺子的要男助理,你看都換多少個了,可不就是快趕上我換女朋友的速度了。”


    樊春鬆說:“你的歪理聽起來也有幾分道理。”


    “那是必須有道理,叔華成天跟個和尚一樣,他哪懂男人啊。隻想著孝順老爺子就是聽老爺子的話,老爺子說助理要男的那是為了避嫌,他老人家一輩子守禮自然不想老了再弄點不好聽的。但是你看招了那麽多的男助理,最長的也就一個月吧。”


    “所以,這次我就兵行險著,反其道而行之,就找女助理。識人用人這事叔華他自己在行,他眼光毒,明天讓他自己麵試挑選就好了。我有種預感,這次肯定行。”


    白天翹著二郎腿兒給樊春鬆分析的頭頭是道。一向穩重的樊春鬆竟然被他洗腦洗的認為他講的甚是有理。


    “再說了,叔華要是給老爺子搞來個孫男嫡女在家放著,老爺子保準不難伺候了,還招什麽助理啊,含飴弄孫不香嗎?關鍵叔華他不爭氣啊!他守身如玉不願意,還把自己搞的美名在外異性勿擾,母蚊子看見他都得掰彎自己的針頭自覺繞道,母豬見了他都得打自己兩巴掌爬上樹躲著,那這就怨不得誰了。”


    白天最後還來個這樣的總結,著實讓樊春鬆對他刮目相看,“看不出來啊,你比小二水平高。”樊春鬆誇白天。


    “鬆哥你看你,這就不厚道了吧,怎麽能把我跟許小二那種級別的淪為一談,你別忘了,他的智商可是充話費送的。我跟他,哼,沒有可比性。走了走了,弟弟我今晚上有好事。”白天痞笑道。


    樊春鬆笑說:“去吧,不耽擱你當新郎。”


    白天臨出門前迴頭看著樊春鬆欲言又止,終是開了口說了句:“鬆哥,你也別苦著自己,人隻活這一輩子。有沒有下輩子還不一定,就算有還不一定能投胎成人。如果及時止損做不到,那還不如及時行樂,船到橋頭自然直,樂著樂著說不定哪天就守得雲開見月明了。總比都心苦著強。”


    樊春鬆依舊眼睛晶亮,笑的溫潤如玉,他開口道:“行,我知道了。你快去吧,我心裏有數。”


    倆人在包間裏聊了有大半個小時,白天告別了樊春鬆,開車去找約好的那個模特。前天已經約過一次,誰知道人家給拒了,他看著實在不錯,也是今晚上局散了實在無聊,剛才又約了一次,那模特直接答應了。都是千年的狐狸,誰還怕跟誰玩兒聊齋啊。他也懂女人在玩欲擒故縱,她不是矜持嗎,行,他是男人,應該大氣點兒,他就配合她玩一次,今兒晚上再不給臉,她這盤菜也就再也端不上他的桌了。


    及時止損,及時行樂。人生可不就是這麽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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