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


    聽芳草迴答,她又用那倔強小眼神看著自己,眼底充滿希望。


    或許在她眼中,自己這個媽媽的哥哥可以幫助她,也隻有自己了。


    “嗯,既然不想,那就不走吧。”


    揉了揉芳草的小腦袋,未葉溫柔迴答。


    “哥哥……”


    若蝶欲言又止,衝著未葉眨眨眼睛。


    這小家夥可不好騙!


    現在用謊言進行“哄騙”,哪怕成功安撫,待到離開謊言被揭穿,隻會迎來更大的反噬。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她都離家出走了,又哭又鬧不是基礎技能?


    而且,小孩子特別記仇,哥哥就不怕後來會被小侄女討厭……等等,你認真的?


    若蝶愣了。


    她無法從未葉臉上看到任何一絲對小朋友的“哄騙”與“討好”,與丈夫那種“嗯嗯”“下次一定”的敷衍不同,哥哥的臉上隻有認真。


    “可是父親那邊……”


    若蝶糾結。


    到底是年輕,戰力未達標,若蝶並不清楚千鬼夜行與霸主代表什麽。


    也是,她沒有親眼見過6級間對戰那種毀天滅地的破壞力,又怎能去想象更高一級的霸主呢?


    若蝶僅以為,【江山如畫】與【青色之影】不相上下,或許會強上兩三層。


    至於搬家,本來夢華【伴生】發展就不怎麽需要夢華本地資源,依靠的是本家重視與若花的“特聘補貼”。


    或許,父親不想讓她們被兩個勢力的對抗牽扯,所以才決定……


    伴生若蝶,她並沒有完全搞清楚狀況,才能說出“明天一起逛街”這樣的話。


    她以為父親不想掙。


    若是想的話……或許,也能?


    若蝶第一反應想說服父親,她與未葉一樣,一直討厭“先危而動”。


    她被【伴生】保護得很好。


    在無規則區初設時,也就是夢華除“高山傳說”與“萬族革新”外,第三次最為動亂的時期。


    那段日子裏,若蝶被以準備上學為由,困在家裏做“預習”。無法出門的她完全不了解外界。


    那些被黑暗欲望充滿的地方,無論是【夢幻遊樂場】還是【夢中會】,若蝶這種乖乖女就不可能去過。


    她似乎是一個人形錦鯉,正如昨夜的夏日祭,她原先是準備帶芳草逛一逛的,又被一些瑣事耽擱。


    全城閃光彈時,她睡得很香哦~


    災難對若蝶繞道而行,現也一樣,她被保護得很好很好。


    此類純真,正是未葉所渴望保護的,可惜……


    下一刻,電視裏傳出的聲音,打破了她24年的眼界。


    “最高緊急新聞,新晉千鬼夜行【江山如畫】對夢華發起“國中國之戰”,以下是記者傳來的實時畫麵……”


    ……


    無規則區,該是什麽樣的呢?


    轟!


    斑斕霓虹燈一如既往,下刻被不知從何處飛來的酒瓶轟擊,碎玻璃如滿天星辰灑落大地。


    無數水晶般的透明倒影,鏡片映射出灼熱的橙紅瑩光,越發擴大……直至把本就如軍火庫般的危險城市徹底點燃!


    大廈高樓,街頭巷尾,萬貿商場,商店小攤……夢幻與華麗交融,又漸融於火海,它比白日更為堂皇。


    人山人海,但沒有往日那般的次序……比火焰更危險的是人!


    伴隨著前奏後必然會擁有的“配樂”,大笑,尖叫,哀求,哭泣……


    寧靜,被開除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救命,誰來救救我……”


    “你們這樣做,就不怕……啊!!!”


    “噩夢,一定是噩夢,求求快讓我醒來吧……”


    瘋狂吞沒了這裏,慘劇每秒都在發生。


    此僅為由萬物繪製成,名為“人間煉獄”劇目的序章,它厚度大約為“7”日。


    因“宣告書”降臨,【青色之影】人數過多,內部動亂,自顧不暇;


    夢華【瀚海】召開全體緊急會議,討論關於去留的問題;


    【浮世】立刻封閉了一整座【浮生若夢】大廈,連同旗下所有的產業,態度不明;


    至於【夢幻遊樂場】,它的熟客?


    這大街上,不到處都是嗎?


    正做著“零元購”,乃至比那更過分的事,客人們都在趁亂發泄自己。


    原劃分地盤後,罪惡被大組織以雷霆手段鎮壓,因這不利於持續發展……


    此刻,大組織們自身難保,需要利用餘下7天作出選擇。


    誰還管夢華的治安問題,治好了,7天後它還是我的地盤?


    它們不必擔心被事後清算,最後的束縛徹底解除。


    夢華,已成了外部人想象中的“危城”。


    不,或許,它一直都是。


    隻不過,我們忘了……


    ……


    “……最後,請民眾們這七天一定要呆在家裏,避免出……”


    轟!


    振動把攝像機甩飛,從天空墜落,鏡頭反轉。


    隻見電視台的直升機尾部燃燒著火焰,猶如滑落的流星,斜著向身邊大廈狠狠撞去。


    幾秒後,發出“啪”的聲音,大概是攝像機終於落地。


    頻道泛起一陣雪花,幾秒後,又換到另一視角。


    它同樣在播報夢華的慘狀……


    ……


    “怎麽會……”


    若蝶不敢置信,盯著電視屏幕喃喃道。


    而她似乎又想到什麽,連忙看向芳草,晚了。


    芳草直勾勾盯著電視屏幕,把此世間家長都不希望孩子看到的,人性黑暗,完完全全收入眼中。


    她在發呆。


    “芳草~”


    耳邊傳來輕唿,她下意識抬頭,是舅舅。


    舅舅一臉認真。


    “搬家,是為了避免你可能遭遇這些,現在,你還不想走嗎?”


    “我……”


    討厭,非常討厭,真是惡心。


    即便如此,她還是看完了電視裏的一幕幕,大概是明白了什麽。


    “我不知道。”


    她說,把目光頭迴電視上,繼續觀看。


    有些東西,不是她這個年紀所能理解的,但3歲的孩子已能初步分辨善惡。


    她不明白,為何這些人做這些行為會笑,但她又知道那些人為什麽會哭。


    因為傷心。


    離開家,她會傷心,不離開,若她遇上這些事,她也會傷心。


    畜剩無法同情,人可以,特別是天真的小孩子。


    芳草對他們充滿同情,可是,她什麽也做不了。


    “我不知道……”


    低下頭,不願意繼續觀看,芳草轉身,把臉深埋未葉懷中。


    “沒關係,你可以慢慢想~”


    未葉輕順了順芳草的長發。


    “舅舅答應了你現在不用走,以後,你可以自己選擇……”


    這不是一天,或是一星期,一個月,就能作出的選擇。


    等芳草真正看清夢華,再讓她自己決定吧。


    未葉轉頭,對若蝶還了個抱歉的眼神,這些事或許該等芳草大一點再告訴她。


    他有考慮過不讓芳草看,蒙住她的眼睛,可時間不等人。


    命運就是如此莫名其妙,他才迴夢華幾天啊?每晚都不得安寧。


    時代的變更,逐漸加快了事物的節奏,迫使天真無邪的孩子不得不快速成長。


    芳草很幸運,她至少成長的機會,但屏幕前這些被作為“例子”的人呢?


    或許,他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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